当然,换一个思路来想,80年代作死的大学生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张博明为了耍帅,画油画送人,顺便签名题字,也算是正常行为。那些贴大字报,直接写文章臭骂中央的,才是真正的作死派。

    可在这个充满了浪漫和理想的年代,人们是分不清浪漫、理想和作死的区别的。

    史贵笑过,将随车运来的皮箱打开,道:“这是我弄回来的画,多亏了于凤,没有她帮忙,那些女生可不容易把画送人。”

    “花钱了吗?”杨锐用猜的也知道,于凤肯定是巧取豪夺了,弄不好,还威胁了人家。

    史贵点头,道:“总共用了四百多块钱,等于凤回来,我再报销,要掏钱的时候,我们都让当事人签字了。”

    杨锐呆了呆,问:“当事人肯签名?”

    “要钱的,最少的都要10块钱,这么些,没有签名,我们也不好交差,我们一说,他们都挺理解的,就签字了。”

    杨锐想笑,又不知道该笑什么,默默的低头看画。

    张博明也就练了几年的画画,油画水平更是普普通通。不过,如此鲜艳的西方产物,在国内还是挺受欢迎的。

    杨锐数了数,箱子里总有三十张画,就问:“这些不是他送的所有的画吧?”

    “怎么能呢,这些就是河东大学,还有跟前几个地方收罗来的。人问人,才问到的,张博明送出去的画,怕有上百张了。”史贵接着又道:“这小子也挺有钱的。”

    杨锐一想也是,画油画的开销可不小,别的不说,画布和油墨就是很大的一笔钱。在他的印象里,美院的学生要么潇洒的富,要么可怜兮兮的穷,练习成本是很沉重的负担。

    “得找找张博明的来钱渠道。”杨锐突然想到此点,说了出来,道:“画这么多的油画,最少要上千块,弄不好几千上万都有可能,张博明要么有来钱的渠道,要么就有免费的材料用,这些都违法。”

    “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史贵尽心尽力的帮忙,也是想帮杨锐维持住,现在的成果,要是让张博明父子给制住了,他的生意也要受到影响。

    杨锐将油画好好的检视了一番,转手拿给段航,仅仅是这些油画,就够张博明喝一壶的了。

    当天晚上,段航就开始正式审讯张博明。

    在此之前,他们连关押张博明都遮遮掩掩的,信用社的储藏室再烂,也只能说是软禁。

    现在则不同了。

    他们只要证明张博明有问题,关押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无所谓善后了。

    只不过,省厅派来的副厅长明日就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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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判刑

    张博明三天两夜未睡觉,整个人被疲劳审讯的如同鬼魅一般,眼睛几乎泛绿。( )

    而他不得不签字和按手印的卷宗,也厚达五十页。

    若是正常情况,别说三天两夜了,就是扣押他一天时间,县公安局的电话都会被打爆。张胜琪身为省水利厅的厅长,随便找些关系,都能要求溪县县委和县政府放人,他甚至可以不找人,就自己打电话到溪县,一样能得到相同的答案。

    但这一次的情况是非正常的,溪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更害怕的是“窝案”,而非水利厅的厅长。

    所以,他们不仅顶住了各方来电,而且不断的要求段航办成铁案。

    这也是基层机构和组织的厉害之处,如果心中有畏惧,他们自然是要听上级领导的话,可要是心里没畏惧,或者说,当他们心里有更大的畏惧的时候,上级领导的话就可听可不听了。

    当此时,双方的关系就变成了一种利益博弈。

    在干部调派问题上,在重大的基建问题上,县级政府都有与上级政府顶牛的情况。虽然在权力组成上,县级政府先天处于劣势,但是,当县级政府内部协调统一,愿意顶牛的时候,以下克上的情况却时有发生。

    上级部门确实能够用人事调动来解决顶牛的情况,但人事调动并不能解决问题。

    调走县委书记就算有点麻烦,总归是能做到的事,可接下来呢?

    上级部门显然不能提拔县长做县委书记,因为他们两个的意见统一,常委副县长和副书记们在“同仇敌忾”的状态下,也不适合就任此位置。于是,上级部门只能派遣空降干部。

    但是,在普通状况下,一名空降干部能解决的问题,在全县认识一致的时候,就变的没有用了。

    一名空降干部不行,两名也不行,那要多少名空降干部,才能解决基层的问题?没有人知道。

    所以,自古以来,基层问题都是令人挠头的,基层问题也是无法用暴力手段解决的。

    国内擅长的工作组等等手段,做的都是水磨工夫,归根结底,还是分化拉拢的招数。

    政府毕竟不是军队,没有基层支持的政府领导就是无根之萍。水力系统在80年代的国内固然号称是水霸王,能有多项措施卡着基层政府,让他们欲仙*欲死,可它毕竟没有强力的执行权,面对官帽子的问题的时候,水利厅长就不够用了。

    张博明自然更惨。

    文学青年在散发着花香的田野中翩翩起舞的时候,固然帅的如王子一般,但当文学青年被关在牢笼一般的房间里,三天两夜都不能睡觉的时候,味道比田野下的肥料还难闻。

    敏感而脆弱的文学心灵用来写诗的时候,固然飘逸的如精灵一般,但当敏感而脆弱的心灵被几个大老粗轮番恐吓,那心灵的形状,比烂泥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张博明已经是竹筒倒豆子了,不仅是段航想要知道的东西,段航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张博明也全说了出来。

    翌日,来自省公安厅的边副厅长来了个大早,看到的就是如书一般厚的材料。

    “溪县的工作,做的很扎实啊。”边厅长知道自己的主要工作是安抚溪县上下,于是很爽快的给出了赞扬,只是带着小小的刺。

    县委书记脸上堆着笑,回应道:“县里的工作难做,不做扎实不行呀。”

    要是材料不够扎实,说不定边厅长当场就像是戳气球似的,将之戳破了,接下来的话,又该怎么圆呢。

    顶牛是一回事,蛮干可不行。

    边厅长心里有点怪,可还是笑着用手点了点周围,道:“你们是将我军呢,这么厚的材料,等我看完,就到晚上了。小刘,你是咱们西北野战军出来的吧,你给我做个汇报。”

    全国解放到现在34年不到,各个地方部门都有数量众多的转业干部,这一时期,也是军队影响力巨大的时期,哪里都有门生故旧,被点中的是县公安局局长,也是归边厅长垂直领导的干部。

    刘局长被点了名,立刻双腿并拢,向左转,敬礼后,道:“是。现在由我向边厅长和各位领导汇报我局对张博明的审讯工作。”

    此言一出,边厅长脸色微变,县委书记和县长的表情就松弛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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