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个形容的话,大学毕业证才是自由恋爱证,有了大学毕业证,你想和谁谈对象都有了基础。对方家里即使是开国元勋豪门世家,这块敲门砖也是够硬了,它至少说明你本人有能力,总归是能够考虑的对象了。

    姚母一边忧心小女儿的成绩,又为大女儿的钢笔女婿而操心,没有两天,就着急上火的嘴上起泡,赶紧在医院开了一管肤轻松,回家涂抹。

    姚悦在家看到了就笑:“高考都结束了,你怎么反倒着急起来了。”

    “我是为高考着急吗?我是光因为高考着急吗?还不是你这个小妮子。”姚母“啪”的一巴掌,就顺手打在了姚悦脑门上。

    “哎呀,不是说好不打脑袋的吗?”姚悦捂着脑门抱怨:“打傻了怎么读书啊。”

    “我看我打你的时候,你挺聪明的,最近两年没有打了,你才变笨了。笨蛋女子!”姚母越说越气,又打在姚悦刚刚松手的脑门上。

    “妈――”姚悦气的跳脚,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埋怨道:“都打红了。”

    姚乐吃吃的笑了两声,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中溜走了。

    “你呀你,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就敢收。”姚母使劲一拍桌子,结果拍的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不由奇怪的想:领导拍桌子,怎么就不疼?哎呀,脑子都被气糊涂了。

    姚悦又好笑又好奇,将肤轻松拿过来,帮姚母涂在嘴角边上,道:“我不是解释了,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贵,你就不相信。你想想呀的,就这么一个盒子,装一支钢笔,又不是金子做的,谁知道它能卖那么多钱。”

    “比金子做的都贵。”姚母夸张的咧嘴,又道:“我这两天啊,想来想去的,就想你这个事,我觉得啊,这个笔不可能是他自己买的。”

    “为啥?”

    “你不是说了,他父亲是西寨子乡的党委书记吗?一个乡的党委书记,能有那么多的油水?不可能呀。”姚母这些天,把姚悦知道的杨家背景,问了个一清二楚,反而是杨锐本身,她草草了解一番,就准备见面再判断,免得女儿帮他胡吹。

    此时,姚母逻辑关系明确的道:“他给外国人做技术,不管怎么和你吹牛,我觉得,累死累活赚个一千块,都是了不得的事了,让我想,一千块都不可能,100块还差不多。我们单位的锅炉工,也和杨锐一样,因为是临时工,那么辛苦的干活,一天八小时十小时的不停的铲煤,运煤,大冬天穿一件汗衫都流汗呢,你知道一个月多少钱?”

    “不知道。”

    “28块5的工资,多给5块钱的补助,总共33块五毛钱,整个锅炉房,还有清理下水道,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你说,外国人有那么多人请,为什么要请他?”

    “他技术好呗。”

    “技术好?”姚母不信,笑道:“咱们平江市技术好的人多了,当年下放到县里的专家,至今没有回去的还有。人家外国人就钱烧的,一定要给一个高中生成千上万块?还不是因为他爸,他舅舅?”

    “他的技术是特别好。”姚悦不知道怎么形容,拿出魏振学举例,两人一起给杨锐做实验助手,她佩服杨锐没什么说服力,魏振学总是有些对比性的。

    姚母身为省会平江人,却看不上南湖地区的煤科所,摇头道:“要是这么好赚钱,煤科所的人不行,煤科院的总行吧?煤科院的不行,还有北京的研究所呢,社会上的能人多了,不是他一个高中生好逞能的,你说的那个魏什么,我看就是个混社会的。”

    姚悦知道自家老妈,主意拿的这么正的时候,就只能低头。

    姚母说的有点高兴了,摸了摸下巴,虽然没有胡子,但派头和领导是一样的,缓声道:“我觉得吧,有两种可能。”

    “还有两种?”

    “当然。”姚母掰着指头,道:“第一种,外国人送了他一个钢笔,他不懂,转送给你了。你想呀,如果他懂,他送你的时候,是不是该说明一下,比如说,这个钢笔特别贵呀什么的?”

    “但是,外国人送给他这么贵的钢笔,为什么不发钱给他?”姚悦装作不明白的模样。

    啪!

    姚母的巴掌重新落在姚悦的额头上,道:“我怎么知道,人家外国人是给小费的,这说不定就是人家顺手给的小费,正好遇到一个什么大的领导。”

    “你又打我头。”姚悦一脸的冤枉。

    “叫唤什么,找一个不好的男人,以后天天挨打怎么办?”姚母帮姚悦摸了摸,又吹了两下,说:“我也是为你好。还有,你说会不会是外国人给了他一个假货?”

    “你不是拿去友谊商店找熟人问了?”

    “他也半懂不懂的,这么贵的东西,谁见过啊。”姚母叹口气,又道:“或者是有海外亲戚,杨家有没有海外亲戚,你都不知道?这说不定是人家送给杨家的,这个杨锐不懂事,从家里偷拿出来,送给你了。”

    “您现在已经说了三种可能了。”

    “三种怎么了?”

    “你前面不是说两种可能吗?”

    “哎呦喂,你翅膀长硬了是吧?挑你妈的毛病。”姚母毫不犹豫的挥起了铁掌。

    将姚悦赶走去帮妹妹估分,姚母坐在写字台前,将万宝龙的钢笔拿出来,又试着写了几笔字。

    尽管好几天没用了,这支笔却依旧润滑的像是始终被使用似的,不仅写出来的线条流畅,线条的粗细也是非常稳定的。

    “这要是假货,外国人的假货也做的太好了。”姚母暗自琢磨着,又拿起杨锐配送的四瓶墨水中的一瓶,仔细的琢磨上面的英文字。

    钢笔和墨水,其实都是杨锐拜托香港经理管慎,过年的时候从香港带回来的,他手里的美元较多,买这些东西比在国内划算许多。当然,划算的万宝龙钢笔依旧很贵,总要数百美元,对这个时代的欧美人来说是奢侈品,对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来说就像是天外奇谈了。

    姚母没敢多用,试了试,就将之好好的放回到了盒子里。

    原本,按照熟人的介绍,既然要归还给人家,就应该将里面的墨水洗出来。姚母生怕弄坏,没有敢洗,就想到时候再做解释。

    合上盖子,姚母松了口气,再看看写字台上的其他陈设,不由自主的打开钢笔盒子,将之摆放在桌子中间。

    好东西人都喜欢,姚母自然也不例外。

    12号,姚乐终于估好了分,赶在报考志愿之前,与姚悦和姚母一起,前往西堡镇,准备归还钢笔给杨锐,顺便道歉。

    不管这个钢笔是怎么来的,自家将之用旧了又还回去,总要有个说法的。

    为此,姚乐也不能安安静静的在平江等着报志愿,而要跟着奔波。

    姚母尤其担心杨锐知道了钢笔的价格以后,会作何反应。

    倒是姚悦,显的轻松自如。她是用过杨锐的实验室的,也知道那些仪器的价值,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杨锐的技术实力。

    这是她和母亲截然相反的地方。

    对姚母这一代人来说,再值钱的技术,也不过是一张证书,一份奖状罢了,奖金100元,在这个年代都要领导们想来想去,何况是成千上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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