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以工代干和干部三者间隔着两堵大墙,每一层都要花许多钱,购买沉重的权力之锤才能砸碎。
然而,杨锐是土豪,一点都不觉得锤子贵,他只是笑笑道:“不当工人就做其他的工作,现在社会发展的这么快,工作机会还是相当多的。不过,我的建议是希望你能做轻松一点的工作。”
顾莲哑然:“谁不想做轻松的工作啊……您能给我找到啥工作?”
“具体是什么工作,我也得先了解一下。不过,我也是有些私心的,我希望你能多放一些精力在家庭上,这样子,苏先凯也能将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你说呢。”
顾莲被杨锐啰哩啰嗦的给弄烦了,大大咧咧的道:“别整那些没用的,你以为我不想照顾家里啊,现在的工厂都是流水线,哪里少了人都不行,我头疼脑热的想请个假都不好使,你要是能给我找个办公室的工作,你就把老苏当骡子使,我给他刷毛喂黄豆。”
苏先凯听的脸热:“怎么说话呢。”
杨锐忍俊不禁,却道:“办公室的工作没问题。”
苏先凯翻翻眼皮子,不吭声了,顾莲洋洋得意,像是摸骡子似的调戏两下苏先凯的耳朵,她心里也是高兴。
80年代的工作机会其实并不多,尤其是城市的好工作,更加少了。这时候的10亿人口,有8亿在农村,只能从事农活,剩下的2亿人在城市,去掉老弱病残,剩下至少有一半在做产业工人。
产业工人与做农活比起来,自然是工人的工作好,用这时候的话来说,就是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但是,与售货员售票员这样的工作比起来,产业工人又显得脏累。所以,80年代人相亲,做售票员的都比工人好找工作,售票员们也不愿意嫁工人,他们更喜欢会开车的司机。[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至于做办公室的,比如会计出纳,后勤庶务,都属于白领工作,工作强度比蓝领更低,工作环境比蓝领更好,向来是工人向往的上升渠道。
这时候,如果听工厂家属院里的闲言碎语,永远少不了谁谁找了谁谁,“以工代干”了的话题。
不待苏先凯和顾莲细问,杨锐当先迈步,道:“咱们先进实验室,看看条件,边走边说。”
苏先凯和顾莲一前一后,迟疑着走进实验室。
今天是仪器交流日,隔壁实验室的两名教师在氨基酸分析仪前面记着数据,一并七八名学生围在跟前瞎忙活。
许正平也不得不陪在跟前,十几万美元的仪器,放在北大也是顶昂贵的家伙事了,谁要是给弄坏了,那是一定赔不起的,只能杨锐自认倒霉。
这也是许正平急着让杨锐招人,以及购买普通仪器的原因之一,交流仪器太熬人,要是有手底下人帮忙看着也行,偏偏没有。
许正平自己倒是带着几个学生,但都是他抽出来的本科生,不似30年后,随便拉两个副教授就能带硕士研究生了,84年才恢复高考,研究生招生的数量更少,教授们都排不过来,许正平更是不够资格。
全套的氨基酸分析仪以现时的标准来说是很高级了,但距离全自动还差着不少,用起来光是旋钮就是几十个,乍看如操作飞机一般,许正平也是刚开始学用,不敢保证学生能用好,只能自己在旁监督。
苏先凯自然而然的走过去看了起来。
杨锐继续与落在后面的顾莲闲聊。
略微熟悉一些以后,顾莲的话也多了起来,一会儿,略微认真地问:“你真能给我调工作?”
“能调。”杨锐点头。
“这可是跨省调动工作,还是往首都调。”
“我知道。”杨锐在京城的资源也不少了,而他收获的某些人情,或者属于附加产品,或者是不用白不用,某些情况下,人情来往还能增加情谊——土豪专享系统,有钱任性。
顾莲有些相信,又有些怀疑,想了一会,严肃的问:“你想让我们家老苏做什么工作?他就是一个搞生物的,按说也不能太危险吧,是不是?”
说到这里,顾莲的语调都变了。
杨锐哭笑不得:“我们是大学,没有危险工种,就是正常工作。”
“那你为啥还要帮我调动工作。”
“这不是为了让苏先凯同志能安心工作嘛,是我们实验室的福利。”
顾莲更怀疑了:“老苏有这么值钱?”
“确实挺值钱的。”杨锐心想,工程院院士级的幼牛,能不值钱吗,都不用等他做到工程院院士,就是未来十年,都不知道要创造多少台挖掘机的价值。
科研其实是一件很反人性的工作,他既需要一个人对科研抱有浓厚的兴趣,又要求一个人能够忍受枯燥,同时,它还要求深厚的知识储备。
要求其中的两点其实是容易的,但同时具备三点却是异常困难的。
而且,同样是科研的兴趣,兴趣的方向又有极大的不同。
就像是优秀的牧羊犬总是稀缺的一样,实验室的头犬也总是稀缺的。
在杨锐读研的时候,许多博士生导师都严重倾向招自己的学生,严重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有十个学生考自己的博士生,其中只有一名自己熟悉且喜欢的硕士生,而今年的名额只有两个,那么,只招自己熟悉且喜欢的硕士生;如果有十个学生考自己的博士生,其中没有自己熟悉且喜欢的硕士生,而今年的名额只有两个,那么……努力劝说自己熟悉且喜欢的硕士生考博,并给出种种许诺。
实在是培养一名头犬太花费精力了,越是有名和忙碌的学者,越不愿意招学生,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说实验室是一支篮球队,那像是苏先凯这样的未来工程院院士,就像是高中篮球队里,身高两米二的青涩篮球手,杨锐绝对是势在必得。
有这样一只小牛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他不知道要省下多少精力。再者说,小牛做的一切论文,还都得挂上他的通讯作者,他的实验室名字,在其独立之前,任何收益也归属于实验室。
没有比这更一本万利的生意了。
顾莲却没有杨锐的自信,在实验室里如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会,又将苏先凯拉了过来。
苏先凯同样晕着呢,听了顾莲的话,又回头看看被人围起来的氨基酸分析仪,以及孤傲的扫描电镜,小声对杨锐道:“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您实验室里的两台仪器,我都不会用,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不会用没关系,我教你。”杨锐笑得像是牛外婆似的。
“我只是刚毕业,还在继续理论学习……”苏先凯的姿态摆得低了又低。
“没关系,咱们先在实验室里做练习,到时候看你练习的情况决定,擅长实验呢,你就做实验,不擅长实验呢,你就做理论,都可以。”杨锐依旧笑得像是牛外婆。
做科研的,有的动手能力强,有的动手能力弱,都是很正常的事。比如著名的泡利不相容的泡利,就是只擅长理论,基本不插手实验的,杨振宁也是如此。
杨锐不知道苏先凯历史上的发展轨迹是怎么样的,所以让苏先凯自己尝试。
对于这个级别的幼牛,杨锐也有足够的自信来调教。
大犇们之所以有三个牛那么强,往往并非是因为他们的基础有多扎实,更多的还是眼光和前瞻性,尤其是那些常年身处在科研一线的大犇,他写出来的论文只包含了他所拥有的部分知识和认识,而那些不确定的,尚未完成的,需要保密的知识和认识,就往往只有被言传身教者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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