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图海等人答应,一起站起身来时,稍微转转眼睛,却猛然看到索额图和卢胖子穿着太监服色,并肩站在养心殿一侧。图海、孔四贞和尚之孝顿时大吃一惊,尚之孝更是惊叫出声,“索大人,卢胖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大胆,你叫卢爱卿什么?在朕的面前,竟敢出言无礼?!”小麻子极不高兴的冷哼起来。

    “奴才该死!”尚之孝吓了一跳,赶紧又双膝跪倒磕头。卢胖子则拱了拱手,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不碍事的,微臣确实长得有一点胖,很多人都这么称呼微臣,微臣也已经习惯了。请皇上开恩,饶了二王子这一次吧。”

    “看在卢爱卿求情的份上,饶你这一次,起来吧。”小麻子倒是很给卢胖子面子,一口就答应下来。尚之孝这才战战兢兢的重新站起,那边图海和孔四贞则面面相窥,一起心说皇上今天是吃火药了,怎么这么大火气?还这么宠卢胖子?

    “图大人,四格格,尚王子,你们这么晚了进宫,有什么事吗?”小麻子强忍着怒气,冷冷的说道:“朕听说,你们好象是要参什么人?”

    小麻子声音里的杀气隔着三四里都闻得清清楚楚,听到这声音,图海、孔四贞和尚之孝三人难免有些心虚胆怯,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箭在弦上,情况也容不得犹豫,图海只得硬着头皮拱手,恭敬说道:“启禀皇上,奴才们要联名参奏云南曲靖知县卢一峰辜负圣恩,欺君罔上,请皇上治其应得之罪。”

    “皇上,微臣冤枉啊!”卢胖子砰的跪下,连连磕头。

    “卢爱卿,你起来,先不要说话。”小麻子面带冷笑,先叫卢胖子起身,又问道:“图大人,四格格,尚王子,你们弹劾卢爱卿辜负圣恩,欺君罔上,有什么凭证?”

    “皇上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皮笑肉不笑的?”图海心中有些发慌,一时间不敢作声。那边孔四贞和尚之孝也看出小麻子心情不爽,也是满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不敢开口。

    “怎么不说了?”小麻子忽然提高声音,一拍龙案喝道:“说,你们有什么证据?如果拿不出真凭实据,休怪朕治你们构陷污蔑同僚之罪!”

    “皇上,息怒。”孝庄终于开口出声,一边暗叹孙子到底年纪小了点,沉不住气,一边态度温和的向孔四贞问道:“四儿,你来说,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弹劾卢一峰?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欺君罔上了?”

    “回老佛爷,事情是这样的。”见孝庄和颜悦色,孔四贞稍微松了口气,忙添油加醋的说道:“今天大朝之上议饷,鳌中堂先是坚决支持皇上削减云贵军饷,后来又忽然改变立场,改为全力支持给云贵增加军饷,奴才们觉得非常奇怪,散朝之后就查了一查这事,结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三跳!原来鳌中堂在改变立场之前,在西华门附近与靖西将军穆里玛见了一面,而穆里玛将军呢,又在这之前,与被皇上托以重任的卢一峰卢大人在一家小茶馆里,单独密谈商量了许久!”

    “皇上,老佛爷,微臣冤枉啊!”卢胖子又无比委屈的喊起冤来。

    “卢大人,皇上让你先不要说话,先听他们说。”索额图拉一把卢胖子,向卢胖子使了一个眼色,心说你喊什么冤?你的冤情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爷早就一清二楚了,让他们可着劲的去栽赃陷害你吧,顺便帮我那个可怜的弟弟索敏泰出口恶气吧――上次孔四贞鼓惑他假扮皇上那件事,皇上可是罚他到宗人府去圈禁三年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孝庄不动声色,又问道:“四儿,那那么是怎么查到这件事的?知道卢大人和穆里玛究竟谈了一些什么吗?”

    “回老佛爷,是……。”孔四贞本想把查出这事的功劳安到自己的头上,但考虑到自己常在广西,说自己在京城中广设耳目监视百官,不仅没人信还招嫌疑,还是老实把功劳还给图海比较好一点――当然了,这个念头救了孔四贞自己,同时也往已经在站在火山口的图海屁股上猛踹了一脚。

    “回老佛爷,是图中堂查到这件事的。”孔四贞如实答道:“穆里玛将军的亲兵队里,有图中堂安插的眼线,所以才查到了这件事。”

    听到孔四贞的这个回答,孝庄立即眉头一皱,忍不住也有些咬牙切齿。小麻子则益发的皮笑肉不笑,说道:“图大人厉害啊,连穆里玛将军的亲兵队里,都能安插眼线了。想必在京城百官家里,都有图中堂的眼线吧,也一定查到了很多鲜为人知的机密了吧?”

    “奴才罪该万死!”图海赶紧跪下,磕头说道:“奴才知道此举不妥,但是为了办差方便,还有就是为了随时掌握鳌中堂那边的情况,奴才大胆安插了几个内线,奴才知罪,请皇上饶恕。”

    “图中堂,你知道擅自秘密安插眼线监视当朝官员,是什么罪名吗?”小麻子冷冷的问道。

    “皇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图海又吓了一大跳,心说我在穆里玛身边安插密探,也是为了帮你对付鳌拜啊,你不表彰就算了,怎么还要治我的罪?可是再抬头看看小麻子威严的面孔,图海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是杀头死罪。”

    “皇上,图中堂也是为了你啊。”孔四贞看情况不妙,赶紧出言为图海求情。

    “闭嘴!朕没让你说话!”小麻子冷哼一句,又冲图海说道:“好,朕先把你这个罪名记着,接着说吧,你们查到卢爱卿和穆里玛说什么了?”

    “到关键了,如果图海他们不继续说下去,或者如果如实说根本不知道我和穆里玛谈了些什么,图海就少一条罪名,小麻子的火气可能就到此为止。”卢三好又动起了好心眼,心道:“不行,我得个图海、孔四贞打打气,最好让他们捏造几条罪名栽到我头上,那样效果最好!”

    盘算到这里,卢胖子当机立断,挣脱索额图的拉扯,跑到图海身边跪下,磕头喊冤道:“皇上,老佛爷,冤枉啊!微臣今天早上是和穆里玛将军见了一面,可是微臣和穆里玛将军只是平常的同僚来往啊,在大庭广众下一起喝了两杯茶,说了几句家常话,并没有任何大逆不道的言语啊!皇上,老佛爷,你们要给微臣做主啊,四格格、二王子和图中堂他们,是在公报私仇啊!”

    “在大庭广众下说话?”孔四贞抓住卢胖子的语病,冷笑说道:“可是图中堂怎么查到,你是和穆里玛将军单独要了一个雅间,还把两旁的客人都赶走了,又在门外窗外安排了人把守,不许别人靠近,然后才在里面谈的话?”

    “你……你们怎么知道?”卢胖子大吃一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孔四贞狞笑起来,说道:“而且我们还知道,你和穆里玛在雅间里,不仅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而且还说了许多对皇上极其不敬的言语,对不对?”

    “四格格,慢着。”没等卢胖子开口,这几天恨孔四贞恨得蛋疼的索额图站了出来,阴笑说道:“四格格,你这话好象不对吧?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穆里玛在茶馆雅间的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人手监视,不许别人靠近,然后才在雅间里展开的密谈――既然如此,你们的眼线又是怎么偷听到卢大人和穆里玛将军密谈的?”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索额图也帮卢胖子说话了?”孔四贞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不对啊,虽然因为索敏泰的事,最近几天我是和索额图不对付,可这家伙是皇上的头号心腹,不应该在这种事上随便插口表明立场啊。”

    “皇上,老佛爷,这多亏了图中堂的眼线能干。”

    孔四贞确实机灵,可架不住有一个猪一样的盟友,敏感时刻,尚之孝竟然跳了出来,按着先前的商量叫道:“情况是这样,当时图中堂的眼线灵机一动,找机会跳上了茶馆的房梁,从房梁上摸了过去,这才听到了卢一峰这个歼贼的大逆不敬言语!”

    “是这样吗?”小麻子好象有点将信将疑的问道。

    “没……,没错。”孔四贞硬着头皮说道:“奴才不敢欺君,确是如此。”

    “够了!”孝庄忍无可忍,也是一掌拍在龙案上,咆哮道:“孔四贞,尚之孝,图海,你们几个吃了豹子胆了?还敢在哀家面前耍花活?!卢爱卿与穆里玛密谈之时,穆里玛在房梁上也安排了人监视,你们的眼线是怎么摸到他们的头顶偷听的?!”

    “老佛爷,你知道了?”孔四贞俏脸刷的一下没有了半点血色。

    “哀家不但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卢爱卿和穆里玛在那里做了些什么。”孝庄冷冷的说道:“四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为了个人私怨,你还想一错再错,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构陷卢爱卿,逼着皇上治你的欺君之罪么?”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孔四贞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连连磕头。那边尚之孝也是面无人色,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边图海则是心中大骂,早就叫你们如实回奏如实回奏,你们偏要捏造罪名,现在自讨苦吃了吧?

    “你们,不是说卢爱卿说了大逆不道的不敬之言吗?”小麻子也是气急,指着孔四贞三人,语带杀气的说道:“那都说来给朕听听,看看是你们欺君,还是卢爱卿欺君。”

    孔四贞、图海和尚之孝连气都不喘一口,那还敢说话,旁边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的卢三好则又开动起了好良心,“孔四贞婊子是小麻子的心腹亲信,在广西作用重大,小麻子和孝庄老妖婆应该不会对她下重手;尚之孝是尚可喜的儿子,打狗得看主人面,小麻子下重手收拾他的可能姓也不大,而且即便收拾了这个废物,也没什么大作用。把他们捆在一起治罪,小麻子下不了重手,不如把他们三个的罪责分开,让图海背重一点,这样小麻子对他下手才更重。”

    想到这,卢胖子马上膝行两步,额头贴地说道:“启禀皇上和老佛爷,微臣有话要说,请皇上和老佛爷恩准。”

    “说。”看在卢胖子血书表忠的份上,小麻子一口答应。

    “谢皇上。”卢胖子磕头,又说道:“禀皇上老佛爷,四格格与尚王子他们参奏微臣,微臣觉得他们其实并没有做错,请皇上开恩,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什么?”包括老歼巨滑的孝庄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小麻子震惊过后,则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卢一峰,孔四贞和尚之孝他们污蔑构陷于你,想置你于死地,你怎么反倒为他们求起情来了?”

    “回皇上,微臣自幼谨记家父家母教导,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卢胖子抬起头来,满肥脸圣洁的说道:“但微臣为四格格她们求情,也并不是乱做好人滥卖人情,而是据实呈奏!四格格和尚王子他们并没有往朝廷命官家中安插眼线,弹劾微臣,也是听了图中堂的陈奏,这才义愤填膺进宫参劾微臣。”

    “皇上,老佛爷,请你们想想。”卢胖子非常认真的说道:“如果四格格和尚王子他们得知朝廷命官有异常举动,有不轨之举,不是向皇上和老佛爷如实陈奏或者及时制止,而是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岂不是辜负圣恩,渎职懈怠?所以微臣斗胆认为,四格格和尚王子并没有做错什么,虽然她们的陈奏之中也有不尽不实之言,但微臣坚信,这一定不是出自她们的本意。请皇上明查,也请皇上看在她们的本质是为了向皇上尽忠的份上,饶了她们这一次吧。”

    “还有图中堂,微臣也斗胆求皇上恩典,宽恕他这一次吧。”卢三好确实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末了还不忘给罪魁祸首图海也求个人情。

    卢胖子说完,养心殿中一片寂静,各人心思复杂,小麻子是连连点头,对卢胖子的大公无私和秉公直言万分欣赏;孝庄是微微点头,也很满意卢胖子的识大体顾大局;恨孔四贞恨得蛋疼的索额图则是虽然认为卢胖子有点妇人之仁,可也觉得卢胖子是个可交的朋友――起码,这种喜欢雪中送炭的朋友,比那种喜欢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朋友好一万倍吧?惟有图海是面如土色,知道卢胖子的所谓求情,不过是想把自己整得更惨而已。

    同时图海也暗暗奇怪――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的胖子?整起人来,说一句好话,比说一万句坏话都阴毒?

    表情最为复杂的还是孔四贞和尚之孝,看到卢胖子那满脸圣洁的表情,孔四贞和尚之孝都有一种想扑上去亲一口的冲动!激动之下,孔四贞毫不客气的第一个把老情人图海给卖了,磕头求饶道:“皇上,老佛爷,奴才知罪,奴才不该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冤枉了卢一峰卢大人,奴才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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