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心情正糟的岳乐没好气答应,将那道密旨塞进怀里,吩咐道:“走,连夜回晃州城。”
从老虎岩回晃州必然要经过焦溪关和鸡鸣关两座紧要关口,不过还好的是,高得捷军在全面西撤的时候已经焚毁放弃了这两座关口,现在这两座关口已经处于清军控制之下,同时鳌拜还派得有一队精锐骑兵埋伏在焦溪关内等待接应岳乐,岳乐的队伍才刚回到关前,这队由镶黄旗将领拉达哈率领的骑兵立即迎出关来,将岳乐顺利护送回到了安全地带。
期间,拉达哈少不得向岳乐问起与卢胖子交谈的结果,然而岳乐此刻心中七上八下,又那里敢对他说起详细经过,只是含糊命令赶快返回晃州,以免横生枝解,拉达哈也不敢多问,只是率领着手下的八百骑兵簇拥着岳乐赶紧东行,连夜返回玉屏关外的清军晃州大营。
回去的路上一开始十分顺利,没花多少时间就穿过了鸡鸣关,回到了地势相对开阔的思州府境内,然而到了三更时分,岳乐的队伍快要抵达思州城下的时候,思州城中忽然出来一支为数大约两千兵力的清军队伍,打着密密麻麻的火把,拦住了岳乐队伍的去路。而更让岳乐吃惊的是,率领这支思州清军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驻守思州的清军前锋主将――爱新觉罗.勒尔锦!
“勒尔锦搞什么名堂?我到焦溪关外公干,事前知会了他的啊?这会又拦着我干什么?”岳乐心中疑惑,赶紧越众而出,出示腰牌和公文,大声叫道:“顺郡王,不要误会,我是安亲王岳乐,奉命到焦溪关外公干,现在差事完成,正要返回晃州大营交差,不要误会。”
“侄孙勒尔锦,给叔公请安。”代善曾孙、比岳乐矮着两辈的勒尔锦身着甲胄越众而出,在马上向岳乐拱手说道:“侄孙甲胄在身,不便行礼,权请叔公见谅。”
“顺郡王不必多礼,军旅之中,用不着互叙辈分。”岳乐拱手还礼,又说道:“顺郡王,此前我已经派人知会过你,我奉太师将令出关公干,现在我已经办完差事准备回去交差,你怎么又在深更半夜率军阻拦于我?”
“叔公误会了,侄孙不是阻拦于你。”勒尔锦摇头,解释道:“是这样的,侄孙刚才听闻斥候奏报,说是叔公在焦溪关外,好象是接到了一道皇上诏书,被皇上委以要任,侄孙这才率军出迎,想问问叔公可有此事?这道皇上密旨之上,可有皇上交代给侄孙的差使?”
“你派人监视我?”岳乐迅速醒悟,继而勃然大怒。
“叔公又误会了。”勒尔锦赶紧又摇头,解释道:“侄孙奉命驻扎思州,监视牵制吴三桂逆贼镇远贼军,自然要多派斥候曰夜探视关外动静,这才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叔公与皇上密使的一些对答。”
“真是这样?”岳乐心中狐疑――自己当时可是让侍卫亲兵严密搜查老虎岩周围情况的,勒尔锦派出去的普通斥候,能有这么容易就靠近自己和卢胖子,还能听到自己与卢胖子的对答内容?想到这里,岳乐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自己从晃州带来的二十名侍卫,心中惊秫――难道说,自己的侍卫中出了内歼?
“是不是这样,并不无关紧要。”勒尔锦显然不想和岳乐在这事上纠缠,只是追问道:“侄孙现在只是想请教叔公的是,叔公到了焦溪关外,可曾接到一道皇上密旨?密旨之上,可有皇上交代给侄孙的差使?”
“你到底想干什么?”岳乐怒道:“这道密旨是不是真的,现在姑且不论,就算这道密旨是真的,你也不资格知道内容吧?”
“这么说,叔公是承认有这道密旨了?”勒尔锦的表情无比严肃,又问道:“叔公,既然有这道密旨,那你还连夜返回晃州大营干什么?难道说,军中传言,叔公你已经投靠太师,是真的了?”
“军队什么时候有这传言的?我怎么不知道?”岳乐大怒问道。勒尔锦不答,沉默以对,岳乐自己却很快醒悟过来,怒道:“难道说,就因为这段时间我和太师走得最近,太师又把很多重要差事交代给我,你们就怀疑我岳乐背叛皇上投靠太师了?”
“侄孙不敢。”勒尔锦终于开口,问道:“侄孙只是请问叔公,接到皇上这道密旨之后,叔公为何不与我们这样的皇室宗亲商量,反而要连夜返回晃州大营?”
“这与你有何相关?”岳乐更是愤怒,喝道:“我接到密旨不与你商量,连夜返回晃州大营,与你有何相关?你有什么权利干涉?!”
“安亲王!”勒尔锦忽然也来了火气,大声喝道:“安亲王,我虽然比你小着两辈,是你的侄孙,但我和你一样,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大清的臣子,皇上的奴才!皇上让你这个亲王诛杀朝中权歼,你不但不领旨而行,反而想要通风报信,卖主求荣!我勒尔锦身为朝廷郡王,难道没资格管?!”
“谁说我通风报信,谁说我卖主求荣了?是谁?!”岳乐大怒问道。
“既然王爷不打算这么做,那就请王爷出示皇上圣旨!”勒尔锦大声答道:“请王爷把圣旨念给我们大家听听,看看王爷连夜返回晃州,是不是打算去卖主求荣?!”
“糟了,我的亲兵队里,肯定出叛徒了!”岳乐额头上汗水淋漓,心中无比后悔――自己早就知道皇上对鳌拜不放心,在鳌拜身上安插了眼线,怎么就没想到皇帝对自己同样不放心,同样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叔公,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勒尔锦忽然劝道:“侄孙不敢欺瞒叔公,其实我们大军之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将领暗中盟誓,只要有人敢做出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的事,就会一同奋起为国除歼,为民除害!皇上既然颁布了这样的圣旨给叔公你,叔公你遵旨而行,那叔公你就是我们的首领,是我们的领头人!你一声令下,我们为你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了。”勒尔锦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如果叔公你不但抗旨不遵,还想通风报信,卖主求荣――那么对不起,叔公你也是我们这些大清忠臣的敌人!”
“大胆!”岳乐怒不可遏,大吼道:“大胆勒尔锦!尔等竟敢在大军之中私下串联,图谋不轨,离散军心!来人,给我把勒尔锦拿下!”
包括岳乐的亲兵,还有鳌拜派来保护岳乐的佐领拉达哈,都是纹丝不动,就好象没听到岳乐的命令一样,就更别说勒尔锦背后的两千军队了。岳乐还道拉达哈等人惧怕,再度大喝道:“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把勒尔锦拿下!有什么后果,本王独力承担!本王今天倒是要看看,有谁敢跟着勒尔锦犯上作乱?!”
拉达哈等人还是纹丝不动,岳乐又惊又怒,直接点名道:“拉达哈佐领,你还在楞着干什么?没听到本王的将令吗?”
“回王爷,末将听到了。”拉达哈低头答道:“不过末将觉得,顺王爷说得很有道理,王爷你……,最好还是悬崖勒马,比较好一些。”
“什么?!”岳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吼问道:“大胆拉达哈,不要忘了,你是本王麾下将领,镶黄旗旗下佐领,本王和你的旗主鳌太师的命令,你也敢不听?”
“回王爷,末将确实是你的麾下将领,也是鳌太师的旗下奴才。”拉达哈犹豫了许久,终于才低声说道:“可末将更是大清的臣子,皇上的奴才,而且奴才姓钮牯禄,本族族长遏必隆遏中堂,……让末将忠于皇上。”
“原来本王身边的内歼是你!”岳乐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拉达哈之前为什么会向自己追问与卢胖子密谈的内容,遭到自己拒绝之后,又向自己的亲兵辗转打听。
“王爷误会了。”拉达哈摇头,矢口否认道:“末将绝对不是内歼,末将只是皇上为太师和王爷效力的奴才,还有就是保护王爷。所以王爷,末将不能违抗圣命,请王爷恕罪。”
“保护本王?”岳乐怒极反笑,仰天大呼道:“皇上,你看到了吧?!奴才与鳌太师在前线,为你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可你的好奴才们,还在后面捅刀子下绊子,动摇军心!皇上,你可真够圣明的啊!”
“叔公,你别说得这么难听,谁在背后捅刀子下绊子了?”勒尔锦皱眉反问,又说道:“叔公,还是那句话,你出示了皇上圣旨,宣誓遵旨而行,绝不背叛皇上和大清朝廷,那么你马上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主子!你如果不方便当众出示这道圣旨,也可以随侄孙到思州城中,单独向侄孙出示!”
“我要是不出示呢?”岳乐冷笑反问,“难道说,你还想杀掉本王?”
“侄孙当然不敢杀害叔公。”勒尔锦毫无惧色的说道:“但是侄孙身为朝廷重臣,对于叔公这样抗旨不遵的罪行,理应将叔公拿下,押送京城以正国法!”
说着,勒尔锦一挥手,背后立即冲出一队清兵,齐挺刀枪逼向岳乐,拉达哈则迅速率军后退,任由这队清兵将岳乐及岳乐身旁少得可怜的十几个亲兵包围。勒尔锦又大声问道:“叔公,侄孙最后问你一次,皇上的这道密旨,你到底是想遵旨而行?还是想抗旨不遵?!”
山区夜冷,夜风吹得清军士兵人人全身发凉,寒入骨髓,惟独岳乐全身冷汗遍体,汗出如浆,有心想交出怀中这道小麻子密旨,却又怕动摇军心,导致大军内讧,自相残杀!不交出这道密旨吧,眼下这一关又无法度过,眼下拉达哈已经叛变,眼下自己身边这十几个亲兵在勒尔锦的两千大军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一旦勒尔锦真的动武,不仅这道密旨保不住,自己还肯定会被打成鳌拜同党,杀头抄家,诛灭满门!进退两难,饶是岳乐素来冷静睿智,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抉择了。
“刚才听从卢一峰的劝告就好了。”紧张为难之下,岳乐甚至还开始后悔自己没听卢胖子的忠告,“如果听了卢一峰的劝告,没拿这道圣旨也没看这道圣旨的内容,直接借口是假的,把圣旨退还给卢一峰,就不会有这么为难了。”
“安亲王,你到底遵不遵从这道圣旨的旨意?”勒尔锦又大声催促起来,“安亲王,你到底是想做大清的忠臣?还是想做乱臣贼子的走狗?!”
“不行!我绝不能交出去!”岳乐几乎是下意识的盘算,“这道圣旨的内容一旦公布,我军立即四分五裂,鳌太师狂怒之下也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不用吴三桂老贼动手,我们自己人就得自己打起来!”
“安亲王,你再不说话,小王可就要无礼了!”勒尔锦举起右手,随时准备挥手下令。
“哈哈哈哈哈哈!”万分危急的时刻,岳乐忽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那道圣旨展开一抖,大声问道:“勒尔锦,你说的那道圣旨,可是我手中这道?”
“不错。”勒尔锦紧板了许久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些喜色,赶紧点头说道:“叔公,你拿出这道圣旨就好,只要你答应遵旨而行,侄孙马上向你磕头赔罪!”
“顺王爷,如果这道圣旨是真的,那我肯定遵旨而行。”岳乐点头,又说道:“可是,这道皇上圣旨是假的,是吴三桂老贼伪造了用来动摇我军军心的,我为什么要遵旨而行?”
说罢,岳乐忽然奋力将这道圣旨撕得粉碎,大声吼道:“此乃伪诏!理当销毁!”
“住手!”勒尔锦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扑上来抢救圣旨时,岳乐已经把那道圣旨撕得粉碎,又抢过一个亲兵手中火把,将残片放到火上焚烧,一边烧诏一边大吼,“都给本王听好了,这是假圣旨!本王已经将其销毁!朝廷追究,本王一力承担,与尔等无关!”
“把歼贼岳乐给我拿下!”勒尔锦血红着眼睛大吼起来,众清兵依令扑上,岳乐则将手中已经烧起火焰的圣旨残片抛向天空,大声笑道:“拿下就拿下,不过你勒尔锦未必有胆子敢杀我,就连把本王怎么办,恐怕你勒尔锦也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着,勒尔锦军士兵已经将岳乐拖下战马,按在地上扯绳捆绑,岳乐的亲兵们也不敢反抗,全都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勒尔锦再派人上前抢救圣旨之时,圣旨残片早已被烧去大半,不仅无法重新拼凑辨别真假,就连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也永远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见此情景,勒尔锦几乎气疯过去,冲上前去对着岳乐胸膛就是两脚,大吼道:“岳乐狗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撕毁皇上圣旨,你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那是假圣旨,本王毁之何罪?”岳乐强忍着胸前剧痛,大笑问道:“勒尔锦王爷,现在你能把本王怎么办?杀了本王,你有没有证据?如果你有办法证明那道诏书是真的,那本王情愿赴死,可是你能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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