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门,吴狗援军数量也不多,这场仗还有得打。”尚之孝兴奋大叫道:“要不孙军门你去冲冲吴狗援军大阵,看看这支吴狗援军战力到底如何?”
“凭什么要我去?”孙延龄大怒问道:“你自己不会去?”
“孙军门,之孝兄的广东军队和我的福建军队都是昨夜攻坚的主力,现在都已经很疲倦了,昨天晚上你的广西军队冲锋次数最少,现在你不去谁去?”耿聚忠不满的说道:“再说了,刚才孙军门你不是还在说——吴狗军队在贵州决战中元气大伤,就算从天上飞过来也不用担心,你照样不怕他们,现在正好,看军门你的了。”
乌鸦嘴灵验,孙延龄简直连抽自己一记耳光的心都有了,不过话已出口,孙延龄也没了什么办法,同时素来狂妄自大的孙延龄也还真有点不太相信吴军战斗力,并不觉得自己带的军队比起吴军差到那里。所以咬了咬牙后,孙延龄还是鼓起了勇气叫道:“好,冲就冲,老子就不信了,吴狗的军队还真能有三头六臂?你们小心压阵,我去冲吴狗大阵。”
尚之孝和耿聚忠眉开眼笑的鼓舞吹捧声中,孙延龄硬着头皮越众而出,指挥广西军队列队冲锋,并且亲自在阵前鼓舞打气道:“弟兄们,给我冲啊!吴狗没多少军队,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们了不成?给我冲,杀一个吴狗兵,赏银三两!杀两个吴狗兵,官升一级!杀啊!杀光这队吴狗援军,南宁城里的金子银子和漂亮女人就全是你们的了!杀啊——!”
孙延龄的鼓舞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仗着人多势众,孙延龄直属的一万多广西军队越众而出,组成战斗队列,呐喊着向吴世综军和胖子军正面冲了上去。可就是在这时候,吴军阵前的上百辆火箭车忽然一起点火,百余枚火箭拖拽着硝烟呼啸而出,铺天盖地的射向广西军队,不等孙延龄等二五仔惊奇这是什么武器,百余枚火箭已经在广西队伍中先后炸开,隆隆雷声之中,孙延龄军将领士兵鬼哭狼嚎,血肉飞溅,眨眼之间就躺倒数百人马,余下的孙延龄军士卒回身撒腿就跑,督战队和基层将领还跑在最前面,留下无数孙延龄军伤兵在硝烟笼罩下的血染地面上痛哭哀嚎。
“噢——!”看到吴军火箭阵威力如此巨大,南宁守军将士难免欢声如潮,缐虞玄叫得更是大声,一双美目紧贴望远镜,只是紧张寻找情朗身影。而孙延龄、尚之孝、耿聚忠和马雄镇等人则面如白纸,这才总算是明白了鳌拜的二十多万大军为什么会在贵州全军覆没,七万吴军为什么能以少胜多,全歼数倍于己的螨清大军。
仿佛是为了警告三省联军,吴军故意在硝烟散尽、视野开阔时才重新装填火箭,而当看到吴军直接把火箭往发射车上一放就算装弹填药完毕时,尚之孝和耿聚忠等还算有点战场经验的三省联军将领难免更是心惊肉跳,心说吴狗的这种火器装填如此之快,不要说冲到火器阵地上了,恐怕在逃命中也躲不过这种火器追杀啊。
心惊肉跳间,吴军那边忽然又有了新动作,一队吴军士兵跑到吴军与三省联军对峙的中段,竟然在战场正中摆下一张酒桌,又摆下座椅酒菜,就象打算在这烽火硝烟的战场上悠闲饮酒吃饭一般,同时吴军阵中又出来一名相貌奇丑无比的儒生,打着一面纯白旗帜策马小跑过来,远远就挥舞着纯白小旗大叫道:“不要放箭,不要开枪,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话要说!”
“吴狗那边到底在搞什么鬼?”孙延龄和尚之孝等二五仔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队吴狗千里而来,明明已经把我们包围了,还掌握着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明明只要发动进攻就可以大败我们,为什么还要派人打着白旗联络交涉?惊讶之下,已经被吴军火箭吓破了胆的孙延龄和尚之孝等人自然是赶紧下令不许放箭,任由那吴军使者冲到阵前。
“孙延龄孙军门,尚之孝二王子,耿聚忠二王子,马雄镇马中丞。”那奇丑无比的吴军使者在阵前大叫道:“请你们放心,我们平西王府奉天讨逆,诛杀鳌拜,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并不想和你们结下任何怨仇!这次兵进广西,也不是为了和你们厮杀而来,而是想来和你们谈判言和!我们平西王府的亲军右将军吴世综吴将军,曲靖将军卢一峰卢将军,现在特派小使过来传令,请你们四位到阵前一叙,我们平西王府的两位将军已经备下了酒菜,想请你们过去喝上一杯。”
“你当我们傻啊?”孙延龄大怒道:“到阵前和你们喝酒,你们忽然动手怎么办?”
“请将军放心,我们吴将军和卢将军绝对不会占你们便宜,双方各带二十名随从到战场中间谈判。”那丑书生又大声叫道:“不管谈判是否达成,在谈判期间,吴将军和卢将军以人格担保,绝不向你们发动进攻!”
明明已经占据了所有优势的吴军队伍并不急于发动进攻,反而主动伸出橄榄枝要求谈判,素来首鼠两端的孙延龄和尚之孝等二五仔难免大为心动,只是害怕吴军设有陷阱不敢立即答应。正犹豫间,那丑书生又大叫问道:“请问你们中间,那一位是尚之孝尚王子?二王子,学生向你自我介绍一下,小生姓王名少伯,是你的亲妹夫卢一峰卢大人的幕府师爷,你的亲妹夫让学生向你担保,只要你出来谈判,他就以身家姓命担保你的安全,也担保平西王府的大军绝对不伤害任何一名广东将士的姓命!”
“尚王子,广东的弟兄们,别人的话你们可以不相信,你们平南王府小额附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你们的郡主额附,总不会勾结外人来害你们吧?”
王少伯的话打动了尚之孝和在场的广东将领士兵,个个都心说是啊,别人的话我们可以不信,可我们平南王府的郡主额附总不会骗我们吧?再说了,平西王府的军队这么强悍,打败我们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不仅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派人邀请谈判,这摆明了是不想和我们撕破脸皮了,与其顽抗到底死伤惨重,不如去和他们谈判,说不定还能体体面面的返回广东,不用冒着丢命危险突围逃命。
“孙军门,两位二王子,还有马中丞,切恕学生出言无礼,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见孙延龄等人许久不语,王少伯不耐烦的催促道:“如果不想接受吴将军和卢将军的善意也可以,学生这就回去向两位将军禀报,也请你们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发动总攻了!”说罢,王少伯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胆子最小的孙延龄慌了,赶紧大叫道:“王先生,请等一等,请回去告诉吴将军和卢将军,就说我们同意谈判!双方都只带二十随从,在战场正中间谈判。”
“我也答应。”尚之孝也是赶紧叫道:“回去告诉我妹夫,我这个做二舅哥的相信他一次,他可别阴我。”
王少伯大声答应,策马回去报信了。这边孙延龄和尚之孝又转向耿聚忠和马雄镇问道:“聚忠兄,马中丞,平西王府那边要求你们也参加谈判,你们去不去?”
“我去,大不了就是交换这些天来在南宁抢到的东西,只要弟兄们能平安返回福建就行。”耿聚忠自持自己是靖南王府中人,料定平西王府必然不会和自己们靖南王府彻底撕破脸皮,自然也是一口答应。
“我……,我也去。”马雄镇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下来,但又强调道:“不过孙军门,还有两位二王子,下官有言在先,和平西王府罢兵言和退出南宁可以,但是要我们背叛朝廷,投降平西王府,我可不答应,你们也绝对不能答应。”
孙延龄等人一起点头,拍着胸口表示绝不会投降平西王府,这时候,吴军那边吴世综和卢胖子果然带着二十名随从来到了战场正中,孙延龄等人清点人数发现无误,这才是也带上了二十名随从,一行一共二十四人拍马上前与吴军谈判。而后面的缐虞玄和杜辉等人都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吴世综和卢胖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可又限于军令不敢妄动,只得在原地提心吊胆的耐心等待。
在两军对峙的战场正中见面之后,双方之间少不得下马互相假惺惺的行几个礼,卢胖子也老老实实的叫了尚之孝几声二舅哥,见吴世综和卢胖子确实没有恶意,孙延龄和尚之孝等人也终于下放心来,又在卢胖子和吴世综的邀请下一起入席,六人分为两帮对面而坐,开始阵前谈判。
“孙军门,二舅哥,耿二王子,马中丞。”卢胖子打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卢某就实话直说,实不相瞒,卢一峰这次与吴世综吴将军一起率军南下,就是奉了平西王爷的命令,来到广西剿杀歼相鳌拜余党的。你们几位在我平西王府主力与鳌拜老贼决战期间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袭击我军东线友军与海路粮道,平西王爷十分震怒,要我们务必要好生教训你们一次!”
说到这,卢胖子顿了一顿,补充道:“王爷还有一道钧旨,那就是你们如果胆敢顽抗到底,吴将军和我也不能客气,可以直接在战场上取下你们人头,任何后果由平西王府共同承担!”
要换了平时,卢胖子敢这么威胁孙延龄、尚之孝和耿聚忠三个二五仔,三个二五仔早就暴跳如雷当场翻脸了,可是在见识到了吴军火箭的巨大威力后,三个二五仔现在不仅不敢发作,反而一起脸上变色,露出胆怯神色。倒是马雄镇虽然是文官,这会倒露出些不亚于武将的胆气,沉声问道:“卢大人,既然平西王爷有此命令,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要要求谈判呢?”
“马中丞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当然不会无的放失。”卢胖子微笑说道:“想必马中丞和三位将军也知道,我们平西王府之所以起兵讨贼,全是因为鳌拜老贼擅权乱政,欺君罔上,暴虐百姓,上至当今天子,下到普通黎民百姓,无不是敢怒不敢言,而我们平西王爷高举起义旗,奉天讨逆,就是为了征讨鳌拜老贼,诛除权歼还政于朝,上报天子隆恩,下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现在呢,安顺一战,我平西王府大军一战破敌,歼灭从逆贼军二十余万,鳌拜老贼首级也被我军斩下,高悬辕门,基本上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剩下来的,也就是诛灭鳌拜老贼的余党,彻底铲除这个老贼的羽翼余孽了。而马中丞和三位将军你们,在我云贵大军与鳌拜老贼决战期间趁火打劫,偷袭我军背后,我们平西王府认为你们是鳌拜党羽罪孽,这并不为过吧?”
“我们不是。”孙延龄赶紧抗议,“我们是奉了皇上圣旨行事,这才与你们发生误会。”
“孙军门,你说的圣旨在那里?是真的还是假的?”卢胖子反问道:“况且孙军门你也非常清楚,鳌拜老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就算你们接到的圣旨是真的,你们又能证明那道圣旨不是出自鳌拜老贼授意,假借天子之名颁布的伪旨?而你们明知有此可能,仍然坚持依旨行事,我们难道不能怀疑你们就是鳌拜党羽?乱贼走狗?”
孙延龄哑口无言,尚之孝则胆怯的说道:“妹夫,问题是那道圣旨就是真的啊,就算皇上是在鳌拜老贼的授意逼迫下颁布的圣旨,我们身为臣子的,也不能不听啊。”
“二舅哥,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们也早就动手了,又何必和你们谈判?”卢胖子振振有辞的反问,又更加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二舅哥你也放心,妹夫我和吴世综将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你们能证明你们确实不是鳌拜老贼的走狗党羽,攻打廉州和南宁也只是被迫依旨行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么我和吴将军自然也会放你们平安离开,不会计较你们之前的从贼罪行,可以当这些事从来没发生过。”
“那你要我们如何证明?”耿聚忠迫不及待问道。
“很简单。”卢胖子答道:“平西王爷诛杀鳌拜老贼之后,为了更进一步消灭鳌拜老贼的余党,也为了保境安民和替皇上守卫西南,已经上表朝廷,请求皇上将四川、湖广和广西三个省份交与平西王爷管辖,军政民政,全由我们平西王爷一手管理。所以,你们几位只需要上表朝廷,请求皇上准许平西王爷兼管这三个省份,同时帮我们歼灭广西境内的鳌拜余党即可。”
“什么?你要我们帮你们把广西打下来?”孙延龄和尚之孝等人全都吓了一大跳,猛一下子跳了起来。吴世综也是大吃一惊,偷看一眼卢胖子认真的严肃面孔,心里嘀咕,“我这个妹夫胃口还真大,竟然还想以蛇吞象,一口把整个广西全部吃下来。”
“错了,三位将军和马中丞都误会了。”卢胖子摇头,微笑解释道:“卢一峰不是要你们帮我们平西王府拿下广西,而是希望你们能够迷途知返,将功赎罪,替平西王爷诛灭广西境内的鳌拜余党,证明你们与鳌拜老贼一刀两断之意。这么一来,我们之间不仅用不着刀兵相见了,我们平西王爷肯定还要重谢三位将军和马中丞你们,保管让你们拿到无数好处。”
“你做梦!”马雄镇大怒,呵斥道:“卢一峰,亏你还有脸自称大清臣子,平西王奉天讨逆,起兵对抗朝廷,功过成败目前还没有定论,你从他起兵作乱,现在自请死罪犹嫌不及,还想驱使朝廷军队为平西王效力,吞并广西,你就不怕诛灭九族?”
“马中丞,下官当然怕被朝廷诛灭九族。”卢胖子微笑答道:“不过马中丞你呢,如果你执意反抗平西王府的讨逆大军,将来被朝廷定为鳌拜贼党,只怕更会被诛灭九族吧?”
“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小人污蔑!”马雄镇大怒道:“就算本官为了保卫广西而被定为鳌拜余党,也绝不会背叛朝廷,将广西拱手交与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无所谓,马中丞既然执迷不悟,下官也无话可说。”卢胖子也懒得和手中根本没有半支军队的马雄镇罗嗦,只是把目光转向孙延龄、耿聚忠和尚之孝三个二五仔,微笑问道:“孙军门,二舅哥,二王子,你们三位呢?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你……你做梦。”孙延龄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本将军身为大清臣子,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绝对不会向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低头。”
“孙军门,你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下官十分敬佩,也十分景仰。”卢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孙军门你麾下的将士们,会不会和孙军门你同样想呢?现在我们平西王府的大军已经把你们包围,如果下官喊出一句杀了孙军门你赏千金官升三级的口号,恐怕孙军门你麾下的将士们,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动手吧?”
孙延龄的脸色铁青下来,他在广西军队中威望本就低得可怜,如果吴军真的喊出这个缺德口号,只怕那些早就不服自己的老丘八们还真有无数人争着抢着动手。卢胖子则又微笑道:“孙军门,下官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好象之前一直梦想继承定南王爷的爵位,也当上一个王爷吧?现在你如果帮着我们平西王爷拿下广西,以平西王爷的慷慨大方,还能亏待了你?”
孙延龄脸色更是铁青,不再说话。卢胖子则又不依不饶的威胁道:“当然了,孙军门你也可以坚持拒绝,不过据下官所知,孙军门从戴良臣那里接管来的军队,好象一直都不太孙军门你的话,现在我们平西王府大军已经把你们合围,他们为了活命,会不会全力保护着孙军门你杀出重围,孙军门你敢保证吗?况且孙军门你这个广西将军一直当得没什么味道,令不出宅门,号不传三军,就算想收拾几个戴良臣留下老人,也得冒着激起兵变的危险。”
“孙军门,我看啊,你与其这么窝囊下去,倒不如归降了我们平西王府,让我们平西王府帮你收拾那些不听话的王八羔子,帮你培植亲信,帮你真真正正控制广西军队。这么你不仅可以威风八面,还可以在我们平西王府的羽翼庇护下更进一步,位极人臣,岂不妙哉?”
一边是麾下军队不可能全力死战庇护自己逃命,一边是平西王府帮助自己整合军队,获得真正的军队控制权,甚至在平西王府庇佑下个进一步,素来志大才疏又首鼠两端的孙延龄难免大为心动。不过考虑到卢胖子坑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加上顾忌到给平西王府助纣为虐的后果,孙延龄又说什么不敢轻信。可就在时候,孙延龄等人带来的随从们忽然惊叫起来,“孙将军,两位二王子,后面出事了!”
孙延龄等人大惊回头,却见后方自己们的队伍中不断有人逃出,跑到南宁军队那边跪地投降,另外还有许多南宁骑兵正在奔走喊叫,招降自己们的军队将士。而当看清楚出阵投降的人全是自己的广西士兵将领后,孙延龄勃然大怒,转过头来大吼道:“无耻小人!说过谈判期间不动手的,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们没动手啊?”卢胖子歼笑说道:“我们只是传令请缐国安缐老将军出面招降,每一个投降的广西将士都有三两银子可拿,而且还是当场兑现,可没有出兵攻打你们。”
说罢,卢胖子又笑眯眯的补充道:“孙军门,看样子你对军队的控制还真是不只一般的强噢,就连一位病得连床都很难下的缐老将军出面招降,你的直系军队都有这么多人马上投降,等到我们平西王府大军真正发动总攻的时候,还有多少人能听孙军门你的话,孙军门你自己恐怕也不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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