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的意思是……?”吴世综比画着一个杀头的姿势问道。

    “不,绝对不能杀。”卢胖子果断摇头,低声说道:“这几个墙头草虽然靠不住,但是在归降我军以来,倒也一直没干出什么吃里爬外的事,无缘无故杀了他们,只会让人心更加惶恐,降者更加不安,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吴世综追问道。

    “找借口把他们调出广西。”卢胖子压低声音说道:“大舅哥你下一道命令,让我带着他们,押着尚可喜老贼到祖父面前献俘,顺便为他们请封官职,讨要赏赐,只要他们几个带头的被我们调出了广西,大舅哥你在广西就什么事都好办了。其他的小泥鳅就算想闹事,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主意倒是不错。”吴世综迟疑问道:“可是妹夫,你不想留在广西继续帮我了?没有你在广西帮我,广西的事千头万绪,我一个人张罗得过来吗?”

    “大舅哥,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嘛。”卢胖子微笑说道:“其实大舅哥你自己一个人也干得挺好的,在我离开桂林这段时间里,桂林、平乐和柳州这些地方一直都太平无事,降兵没敢闹事,百姓也老实交了赋税钱粮,就连万羊山那帮土匪,也老老实实的跑到你面前请降受编,这足以证明大舅哥你不光武功了得,文治也是相当不错的。况且,大舅哥你和我一样,都是平西王府的第三代人物,将来祖父手下的老人们老的老死的死,我们迟早要站出来挑大梁的,大舅哥你再不乘着这个机会历练历练,将来祖父怎么对你委以重任?”

    “这倒也是……。”吴世综迟疑了一下,咬牙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乘着我们两个现在重新会师,那帮墙头草不敢闹事,就拜托妹夫你把他们领出广西去了,广西这边,我会尽全力维持,争取不给主力战场添麻烦。”

    “那广西就拜托大舅哥了。”卢胖子叮嘱道:“我走以后,请大舅哥千万要多多重用缐系人马,他们不仅靠得住,而且缐国安替孔有德镇守广西多年,威信仍存,可以帮着大舅哥你巩固对广西军队的控制。至于在对待福建降兵和广东降兵方面,大舅哥你一定要一手棒子一手甜枣,对不听话的要下重手杀鸡儆猴,对那些听话的要多笼络,只要这两点做好了,降兵方面就闹不起来了。”

    “在对待文职官员方面,大舅哥你更要做到知人善任,身边要多用有能力的官员,基层不防多用一些马屁精,不要这些人多么中用,只要他们为了升官发财而去努力,努力为我们征收钱粮,努力为我们治理地方,我们就能有效的控制地方州府。对于那些主动来投靠我们的文人名士也得小心,千万不要因为不喜欢他们掉书包就慢待了他们,要重用他们,名气越大越得重用,因为他们手里有笔,可以替我们搞宣传,可以替我们去鼓惑百姓,只要这帮人为我们卖命,那怕广西暗无天曰,也会被他们宣传成比江南还好的天堂。”

    “多谢妹夫指点,我尽力而为吧。”吴世综苦笑记住,又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参加宴会吧,不然的话,那帮墙头草肯定又要生出疑心了。对了,宴会上咱们多唱些双簧,给我们把那帮墙头草调出广西打一些基础。”

    ………………

    敲定了这个决议之后,到了庆功宴会的会场上,吴世综和卢胖子少不得又一唱一和的演起了双簧,吹嘘说这段时间的广西大捷吴老汉歼十分满意,不仅要重赏云贵将士,还要重赏和重用孙尚耿马这帮重用的二五仔,甚至连吴老汉歼准备在即将展开的、与螨清朝廷停战谈判中要求小麻子重赏孙尚耿马等人之类的鬼话都扯了出来,弄得孙尚耿马这帮二五仔都是大喜过望,感激涕零。

    末了,吴世综又当众决定,让卢胖子亲自率军押送尚老汉歼到偏沅献俘,顺便为孙尚耿马等人请封官职和索要赏赐,卢胖子自然一口答应,又乘机鼓动孙尚耿马四人随自己一起到湖南献俘,还当众表示要把击败尚老汉歼主力的功劳分一部分给孙尚耿马,又让王少伯和朱方旦当众书写报捷奏表,楞是把躲在后方观望发抖的孙尚耿马四人也加进了立功名单,借以取信于人,让孙尚耿马这帮二五仔更是感激涕零,对吴世综和卢胖子更是感恩戴德。

    见时机成熟,吴世综乘机同意卢胖子的要求,决定让孙延龄兄弟、尚之孝、耿聚忠和马雄之子马宁等人也暂时离开广西,陪着卢胖子一同到吴老汉歼面前献俘请赏,当面接受吴老汉歼的官爵赐封,然后再回广西来镇守地方。听到这样的命令,孙尚耿马等墙头草虽然觉得情况不妙,说什么都不想离开赖以保命的嫡系军队,无奈吴世综和卢胖子理由充分又态度坚决,加之卢胖子的军队已经回师桂林,孙尚耿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闹事,只得一起硬着头皮答应,同意和卢胖子一起到湖南献俘。

    于是乎,在经过一连串紧锣密鼓的准备后,三天后的八月二十八这天,卢胖子率领五千精兵直接从桂林北上,亲自押着尚老汉歼到湖南献俘,孙家兄弟、尚之孝、耿聚忠和马雄之子马宁五人各带二十随从同行,卢胖子的龙阳姘头缐虞玄也带着胡同春和全节两员广西猛将随行。吴世综则单独留镇广西,凭借缐国安旧部支持,乘机吸纳三省降军和巩固统治不提。

    当卢胖子的队伍行进至湖南永州府时,吴应熊遇害的消息终于得到公布,孙延龄和尚之孝等人惊讶之下,心中难免大呼上当,可本人又已经被卢胖子骗出广西远离根基,更不敢逃回广西让卢胖子和吴世综两条白眼狼有充足理由下毒手加害,也只好一边心里暗骂卢胖子和吴世综歼诈,一边硬着头皮继续上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陪着卢胖子北上,期盼吴老汉歼能够大发慈悲,把自己们放回广西重新去当土皇帝。

    此刻的湖南境内,只能可以说是一片慌乱才能形容了,吴军主力虽然还没来得及攻占与广西接壤的湖南永州府,但是永州知府刘道著和总兵李芝兰的却早已经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即便是因为道路关系,卢胖子率领的五千吴军并不打算从永州府城下通过,可胖子军沿着官道行军刚抵达能够南下攻打永州府城的冷水滩时,刘道著和李芝兰竟然就主动派来了使者,抢先试探吴军的招降诚意。

    面对着这样送上门来的功劳,卢胖子当然不会客气,先是让使者参观了被俘的尚可喜尚老汉歼,先声夺人,然后又开出了一个极其优厚的招降条件,答应只要刘道著和李芝兰开城投降,刘李二人不仅仍然以原职留任,还可以厚得一大笔重赏——当然了,赏赐得从永州府城的官仓里支出。

    让人跌破眼睛的是,鉴于吴军两员大将吴国贵和张国柱的军队已经攻占了衡州,与吴世综军将永州府南北合围,刘道著和李芝兰竟然一口答应了卢胖子的招降条件,自己从永州城官仓里拿出银子奖励自己,易帜受封接受吴军管辖,末了还出人出粮帮着卢胖子押解尚老汉歼北上,让卢胖子不费一兵一卒就拣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顺手牵羊拿下了拥有一州八县的永州府,胖子军继续北上,并且在九月初十这天抵达永州府北端的排山小镇,在这里与奉命南下攻取永州的吴军张国柱部实现会师。也是到了这一刻,卢胖子才终于从吴国贵的副手张国柱口中得知,原来吴老汉歼这会并没有乘势北上攻取武昌,而是在长沙城里驻扎了下来休整,仅派出了吴应麒和马宝率军四万北上,去攻打有着螨清重兵镇守的九省咽喉武昌。

    “王爷他没有亲自去打武昌?”听到这消息,卢胖子难免大惊失色,惊叫道:“只派了二王子和马将军率军四万去打武昌?二王子他们手里的军队,是以我们云贵主力精锐为主,还是新降军队为主?”

    “当然是新降军队为主了。”张国柱摊手,无奈的说道:“我们云贵军队的主力总共才七八万人,一下子占了这么大的地盘,一处分一点去老兵带新兵,攻占偏沅的各处州府,还那来的那么多主力精锐去给二王子他们?”

    “坏了,坏了。”卢胖子叫起苦来,也不顾旁边缐虞玄愤怒的白眼,惨叫道:“我岳父吴国贵将军呢?汪士荣呢?方光琛和胡国柱呢?他们怎么也不劝劝王爷?武昌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不全力北上去夺取?把主力分散,抢永州和桂阳这些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有什么用?这些地方根本养不起大量军队,派新降兵去拿易如反掌,怎么反倒派来了这么多精锐,这不是浪费是什么?简直就是丢了西瓜去拣芝麻嘛!”

    “卢大人,现在这情况,谁敢劝?”张国柱叹气说道:“你以为吴将军他们没看出咱们的战略决策失误?可是现在王爷听到世子爷遇害的消息后,天天哭得象泪人一样,还在长沙城里病倒了,根本无心理会军务政事,谁又敢去劝?”

    “老东西,骨头还是这么软!”虽然很是同情吴老汉歼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卢胖子心中暗骂嘀咕——要换了一个硬气点的统帅,听到儿子被敌人杀害,应该是要带着军队去和敌人拼命,给儿子报仇的。结果吴老汉歼听到儿子遇害的消息后,竟然象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不理政事,也怪不得当年要卖国求荣,把满狗放进山海关了。

    “对了。”张国柱猛然想起一事,忙说道:“我曾经听吴将军和方先生他们说过,感叹说如果卢大人你在长沙就好了,以你的口才和计谋,一定能劝说王爷重新振作起来,带着我们去和满狗拼命,给世子报仇!卢大人,要不你赶快去长沙试一试,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马上就去长沙!”卢胖子也知道机不可失,一旦让满狗缓过气来集结大军守卫武昌,再想拿下这个九省咽喉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卢胖子马上站起来,果断对缐虞玄说道:“缐三将军,再往北就全是我们平西王府控制的地盘了,队伍交给你和李天植率领,我先带着二郎他们轻骑北上,去长沙拜见王爷,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缐虞玄在这方面倒是很靠得住,马上就点头答应,又关心的说道:“你要小心,如果王爷派你去武昌增援,不要一个人去,要等我去帮你,我会尽快赶到长沙的。”

    “明白。”卢胖子大力点头,又低声说道:“你也要小心那几个墙头草,要是他们敢耍花样,马上宰了,出什么事,我会替你承担。”

    缐虞玄温柔点头,又悄悄捏了一下卢胖子的肥手,提醒卢胖子小心珍重自己。而旁边张国柱看到卢胖子和大名鼎鼎的缐三公子这副脉脉含情的模样,身上也难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幸灾乐祸,“哈,要是吴国贵看到他的女婿和男人都这样,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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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化悲痛为力量

    卢胖子这么着急武昌战役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个通衢九省的长江咽喉,不管是对吴军来说,还是对螨清军队来说,都是太重要太重要了。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吴军与清军谁能控制武场,谁就可以控制整个长江中上游战场的主动权!

    如果吴军象历史上那样未能攻克武昌,让清军继续控制这个长江咽喉,那么缓过劲的螨清朝廷就可以发动全国人力物力,通过长江和汉江两条黄金水道,源源不绝的把粮草送进武昌城,进而将武昌建设成螨清军队全面反扑的大本营;同时螨清的骑兵步兵也可以非常从容在这座长江南岸的重镇集结,时刻威胁吴军新后方兼粮仓湖南腹地,进可攻,退可守,战略回寰空间巨大。

    再往深里说,武昌更要命的一点是水路航线四通八达,凭借占据绝对优势的螨清水师,螨清将领可以利用战船把军队送到渝城、江陵、岳州、九江和南昌等南方重镇,让吴军防不胜防,疲于奔命,兵力部署配备捉襟见肘;更能随时可以给予处于组建期的吴军水师以致命一击,将新生的吴军水师扼杀于萌芽,从而奠定彻底的水面优势。水路运粮的速度与消耗比优势,也不是这个时代的陆路运粮拍马不能赶及的。

    但如果反过来,吴军能够顺利攻取武昌这个湖广第一重镇呢?那么形势自然也就截然不同了,首先螨清军队在长江中段的南面没有了立足之地,吴军战略计划中的新后方湖南产粮区压力大减,吴军炮火也可以在武昌城头覆盖整个江面,迟滞和破坏螨清军队集结与转移,计划在洞庭湖中训练组建的吴军水师也可以赢得宝贵的筹备时间,新建水师也可以在陆地炮火的掩护下,对长江水道上的清军运输船队发起致命进攻,从而切断清军水路粮道,增加螨清军队的运粮难度与运粮成本,再往后待到时机成熟,吴军水师自然也可以利用长江水道顺流而下,攻取江南切断漕运,让螨清朝廷的财政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开发成熟的湖北产粮区的粮食产量,还有湖北百姓中的预备水手比例,也绝对不是山多湖少的湖南所能相比的。可就这么一个如此重要的地方,卢胖子唠唠叨叨再三提醒一定要拿下的长江重镇,吴老汉歼竟然还象历史上一样,仅仅派出了著名二百五吴应麒和出了名有勇无谋的马宝,带着一支战斗力严重不足的新降军队去攻打,战斗力最强的精锐却被打散分编,去占领一些根本没有什么战略意义的偏远城池,战略战术上的鼠目寸光至此,卢胖子气得简直连把这个老汉歼掐死的心思都有了。

    再怎么暗骂吴老汉歼鼠目寸光也没用了,目前实力还远远不足以自立的卢胖子也不可能真去把吴老汉歼掐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乘着现在螨清朝廷的战争还没来得及全面开动,情况还有挽回余地,尽最快速度赶到长沙,去劝说吴老汉歼幡然醒悟,赶紧把战略调整到正确方向上去,为下一步灭绝全球满狗奠定坚实基础!而放在卢胖子面前的第一难题,也就是如何让刚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的吴老汉歼重新振作起来,化悲痛为力量,率领吴军向盘踞在武昌城中的螨清余孽荡清!

    经过连续五天时间的快马疾驰,九月十六这天,满身满脸尘土的卢胖子终于抵达了长沙城下,因为来的速度太快,吴世综和卢胖子之前的报捷军报甚至都被卢胖子甩在了屁股后面,所以当卢胖子出现在长沙城下时,就连目前主持长沙防务的胡国柱都被吓了一大跳,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问道:“一峰,你怎么来长沙了?东路军出什么事了?吴世综呢?我们的东路军是不是吃败仗了?”

    “姑父,其他的话慢慢再说。”卢胖子抹着脸上的尘土问道:“祖父在那里?我要马上见他。”

    “他在原先的偏沅巡抚衙门里。”胡国柱顺口回答,又满脸紧张的说道:“一峰,老泰山他这几天情况非常不好,东路军究竟出什么事了?折损了多少兵力?你先对我说,别去直接打击老泰山了。”

    “姑父放心,东路军现在很好,而且还是非常的好。”卢胖子十分得意的说道:“现在,我们东路军不仅拿下了广西全境,还在战场上把尚可喜也给生擒活捉了,最多再有五六天时间,我们就能把尚可喜送到长沙城里献俘了。”

    “你们拿下了整个广西?还抓到了尚可喜老贼?”胡国柱的小眼睛一下子瞪成了牛眼睛,不敢置信的大叫道:“怎么可能?你和吴世综的军队加起还不到一万三千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拿下整个广西?怎么可能还抓到了尚可喜老贼?你们吹什么牛?!”

    “姑父,这些事路上再说吧。”卢胖子一把拖起胡国柱就走,焦急道:“快领我去见祖父,我不认识路,我们路上一边走一说广西的情况。”

    “哎哟,小子你别拉我啊,知道了,我领你去见老泰山就是了,不过你们拿下整个广西和生擒尚可喜老贼到底是不是吹牛,你也得赶快对我说说!”

    一边匆匆向胡国柱简短报告着广西战况,一边由胡国柱领路,匆匆来到吴老汉歼下榻的原偏沅巡抚衙门,待到进得摆放着吴应熊灵位的大厅时,正在公文房署理文书的方光琛和汪士荣等人也闻讯匆匆赶来,结果和胡国柱一样,刚一见到卢胖子满脸满身尘土的进来,方光琛和汪士荣也都吓一大跳,异口同声惊叫问道:“你怎么来长沙了?东路军出什么事了?”

    “献延先生,良臣先生,你们怎么也信不过我们东路军?”被人彻底小觑的卢胖子十分郁闷的反问,又迫不及待说道:“广西的情况,我已经向姑父介绍了,你们问他吧,祖父他老人家在那里?我要马上见他!”

    “王爷在后花园的卧房里休息。”汪士荣顺口回答,又瞪着眼睛警告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去见王爷,王爷现在正有病在身,如果又听到东路军惨败急需主力救援的消息,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良臣先生,一峰他们没吃败仗!”胡国柱激动叫嚷道:“他们不但没吃一个败仗,相反的,他们还一口气吃下了整个广西,一峰还亲自在战场上把尚可喜也给生擒了,马上就要押进长沙城献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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