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胡国柱微笑说道:“贵军的将士们被我们云贵军队俘虏时,绝大部分的将士都是身上带伤,而且伤势还非常之重,可我们云南和贵州是全天下出了名的穷地方,缺医少药,对于贵军俘虏的伤势病情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贵军俘虏经常有病重不治、伤重而死者,所以我们希望遏中堂能够尽管结束谈判,早些把这些俘虏接回北方医治――不然的话,时间拖得久了,遏中堂就算和我们达成了谈判,恐怕也接不走多少俘虏回去与家人团聚了。”
遏必隆的老脸开始苍白了,折尔肯和傅达礼也是脸色铁青,都已是听懂了胡国柱的弦外之音。那边卢胖子则凑了上来,微笑说道:“不过遏中堂也请放心,据下官的师爷神医朱方旦估计,贵军俘虏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是死亡率也不是很高――平均每十天大概只病死一千人左右,两万多名八旗俘虏,大概可以撑两百多天,所以遏中堂也千万不用过于焦急,要是急出了什么病来,我们可就愧疚难当了。”
“无耻!”遏必隆忍无可忍的骂道。
“你们就很有耻吗?”卢胖子马上反驳,冷笑说道:“遏中堂,鳌拜的杀手杀害我们平西王府世子之前,鳌拜歼党已经是树倒猢狲散,几个杀手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戒备森严的天牢之中动手,遏中堂身在京城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耳闻?你们做得了初一,我们就不能做十五?”
遏必隆又哑口无言了――遏必隆虽然姓格软弱,从头到尾都是被鳌拜和小麻子轮流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但遏必隆并不笨,吴应熊之死的真相,遏必隆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事不关己,不敢公开表示置疑而已。小麻子杀吴应熊断吴老汉歼的根在先,现在吴军杀满人俘虏威逼螨清朝廷尽快达成谈判,遏必隆自然没脸强行指责吴军不仁了。
“遏中堂,还有一件事你也请放心。”方光琛的长子方学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凑上来微笑说道:“下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遏中堂你好象是镶黄旗人吧?看在遏中堂你的面子上,我们会尽全力抢救镶黄旗的将士,有限的一点药物也会优先用在镶黄旗将士身上,宁可让其他七旗的大清将士伤重先死,也不会让镶黄旗将士先发生意外――怎么样?遏中堂,我们平西王府很讲义气吧?”
“另外。”胡国柱阴阴的补充道:“关于这件事,我们王爷也会用六百里加急明发奏报朝廷,向皇上和八旗诸王说明情况,告诉皇上和八旗诸王知道――绝对不是我们平西王府故意让俘虏病死,而是谈判的时间过长,这才导致了众多八旗将士不幸身亡。”
遇上胡国柱、卢胖子和方学诗这么三个流氓无赖,遏必隆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无奈之下,遏必隆只得咬咬牙齿,答道:“多谢三位大人好意关怀,遏必隆代镶黄旗全体将士家眷先行谢过,另外也请三位大人对被俘的八旗将士一视同仁,千万不要让他们遭受不测――这样吧,老夫回去商量一下,明天正午午时,我们还是在这里再次谈判如何?”
“好说,全听遏中堂吩咐。”胡国柱微笑拱手,彬彬有礼的答应。那边遏必隆三人也不说话,只一拱手便一起出帐,急匆匆返回武昌城重新商议起了。而卢胖子也不犹豫,马上一拉胡国柱和方学诗的手,飞快说道:“姑父,学诗先生,快走,回咱们大营去。”
“急什么?”胡国柱微笑答道:“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整理出一个大概内容来,然后再去向岳父他们禀报吧。”
“姑父,遏必隆他们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你还没有看出来?”卢胖子急切问道:“姑父,学诗先生,你们注意到没有?遏必隆他们的谈判条约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胡国柱和方学诗都是一楞,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异口同声叫道:“少了绿营兵俘虏!”
“没错!”卢胖子一拍桌子,狞笑说道:“满狗皇帝只舍得花银子赎回满狗俘虏,却不理会那些不肯屈服我们、被发往矿山做苦工的绿营兵汉人俘虏,我们如果把这事散布出去,武昌城里守城的汉人绿营兵,会怎么想?”
………………
当天傍晚,乘着天上无风,军中稀硫酸储备已经只够飞艇三次起降之用的吴军飞艇队再次出动,飞临武昌城上空,象天女散花一样,将一张张一沓沓墨汁未干的传单洒入武昌城中。传单上是一副图画,画着一个穿着绿营兵服装的汉人奴隶背着沉重矿石,四肢着地的在地上爬行,另外配有一段文字――汉人绿营兵们,你们的主子打算用银子赎回旗人士兵,让你们不肯投降的同伴给我们开山背矿,你们还想卖命吗?
传单轻飘飘落地,武昌守军的士气却轰然落地,无数绿营士兵开始深思,自己们铁了心给满狗卖命,到头来不小心被吴军俘虏之后,满狗却连银子都不肯拿出来救自己们回家,只顾着他们的满狗士兵,自己们还有必要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主子卖命吗?
“卢一峰狗贼!又是这个狗贼!又来这一套了!”虽然吴军传单之上并没有印着卢胖子的半个名字,可是刚看到这张传单,已经在卢胖子这招之下吃过大亏的图海和岳乐等人还是立即断定――这铁定又是卢胖子的手笔!
“我们大清是倒了什么霉了?”痛恨之下,岳乐艹起腰刀乱砍传单,一边砍一边吼,“怎么就摊上了卢一峰这么一个强盗无赖?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琢磨得出来,这摆明了是在离间我们满汉关系,动摇我们军心么!”
“大帅,我们发现了一种新的吴狗传单!”这时,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将一张新传单双手捧到了图海面前,图海接过仔细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招呼道:“安王爷,你快看这张新传单!”
“不看!”岳乐怒吼道:“卢一峰那个狗贼印的什么传单,我都懒得看!”
“安王爷,你最好还是看看,这张传单,和你有关。”图海苦笑着说道。
“和我有关?”岳乐大惊失色,赶紧抢过那张新传单,却见传单之上印着一个身穿龙袍的成年男子,另配两行字,一行字为:帝出安王府,京畿做战场!另一行字则为:亲王岳乐,天命所归,改元雍正,天下共仰!
“卢一峰!狗贼!无耻狗贼!老子和你拼了!我艹你十八代祖宗,你这是往死里坑我啊――!竟然连帝号,你都给我捏造出来了――――!”
撞邪一样倒霉的安王爷正在武昌城头上怒吼咆哮的同时,天色渐黑,吴军的填河队伍和掩护队伍也开始集结侯命,也是到了这时候,卢胖子匆匆赶到中军帅帐之中,向正在那里发布命令的吴三桂老贼建议道:“祖父,依孙婿之见,我们不能只填武昌东门这一段护城河,应该请将士们多辛苦一些,把南门的护城河也给填了。”
“用得着吗?”吴老汉歼反问道:“我们已经确认了武昌东门为主战场,又确认了武昌南门那边地下水丰富,很难挖掘地道直达城下,何必空费兵力?”
“祖父,孙婿也是为了谨慎着想。”卢胖子坚持道:“孙婿认为,只填武昌东门护城河,不仅不利于我们攻城之时兵力展开,还很可能被满狗发现我们的地道攻城战术,不如东门和南门的护城河一起填塞,不仅在攻城之时可以同时向武昌东门和西门发动进攻,还可以起到转移满狗视线,掩护我军地道战术的作用。另外填平这两段护城河后,地道渗漏问题也可以得到极大改善。即便矿工勘探有误,在地底挖错方向,不小心挖到了南面,也不会出现河水灌入地道的危险。”
“那就连南面的护城河也一起填吧。”本着自己不用亲自去挖地道的道理,又见卢胖子说得还算有点道理,吴老汉歼索姓便一口答应了卢胖子的强烈要求,命令道:“让杨奉先的步兵队伍也出动,和于化龙的队伍一起,同时填塞武昌南东两门的护城河道。”
在场的吴军众将答应,吴老汉歼正想多和卢胖子说几句话时,卢胖子却一拱手,急匆匆说道:“祖父,孙婿还有急事,要到军中工场去一趟,就先告辞了。”
“臭小子,刚说完话就跑,什么事这么急?”吴老汉歼笑骂一声,又挥手说道:“既然你有急事,那你就赶快去吧,注意休息,白天晚上的瞎忙,别累垮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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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还是要靠刀枪说话
“本中堂现在郑重宣布,要求平西王爷为家国天下着想,将原任曲靖知府卢一峰排除在贵军参与停战谈判的官员之外,以表达平西王府与大清朝廷谈判停战之诚意!”
“如若不然,老夫等将立即宣布停止谈判,并将上报朝廷说明原委,阐述贵军官员卢一峰在谈判期间是如何背信弃义,造谣中伤,欺君犯上离间我大清圣上与天下黎民的骨肉之情,说明老夫等为何被迫放弃谈判!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皆有平西王府负责!”
第二天的第二次停战谈判刚一开始,小麻子派来的全权钦差遏必隆就铁青着脸发表了以上宣言,脾气甚好的折尔肯和傅达礼两人也是怒视卢胖子,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目光凶狠得简直想把卢胖子给生吞活剥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还真的不能怪遏必隆和他的两个副手小心眼气量狭窄,关键是卢胖子做得确实太过份了,竟然把螨清朝廷不管清军绿营兵战俘死活的事情公开,还印在传单上撒入武昌城中,导致武昌城中清军绿营兵士气大泄,谣言蜚语四起,对螨清朝廷和遏必隆等谈判钦差都是怨气大生,极大的影响了武昌清军的整体战斗力,清军统帅虽然拼命辟谣稳定军心,却因为拿不出实际行动,导致收效甚微。
“遏中堂,你这么说下官就不明白了。”卢胖子一蹦三尺高,跳起来理直气壮的大叫大嚷道:“卑职斗胆请问遏中堂,卑职怎么背信弃义了?怎么造谣中伤了?”
“那这是什么?”老好人傅达礼也无法忍受卢胖子的无耻狡辩,把昨天吴军扔进武昌城的两种传单拍在谈判桌上,气急败坏的问道:“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的手笔?我们的人都说了,云南贵州,唯一干得出这种缺德事的人,也就是你一个!”
“这张传单是我印的不错!”卢胖子拿起那张清军俘虏背矿图,理直气壮的问道:“不过卑职请问遏中堂、折大人和傅大人,这是不是事实?你们有没有在谈判条款中,提到被我们俘虏又不肯投降的绿营汉兵一个字?你们不仁不义在先,我难道连公诸于众都不行么?算那门子的造谣中伤?”
“况且,遏中堂,你们在谈判之先有没有要求,我们之间又有没有约定,说是不得将谈判内容对外公开一个字?你们没有要求我们也没有约定,我又算那门子的背信弃义?”
遏必隆、折尔肯和傅达礼三人一起哑口无言,这才总算是明白了图海和岳乐等人为什么对卢胖子这么又恨又怕——这个死胖子,简直就是一个无赖中的无赖,流氓中的流氓!做起事来心狠手辣,说起话来强词夺理,见缝插针,无理也能搅上三分,自己们在谈判中撞到了这么一个对手,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邪霉啊!
“遏中堂,一峰说得很对。”胡国柱笑吟吟的帮腔道:“一峰这么做,是因为在这之前,你们并没有要求我们对谈判条款保密,如果当时你们提出了这个要求,要我们不得泄露谈判内容,那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岳父平西王爷,都绝不会允许一峰这么做的。”
“没错。”方学诗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事不能怪一峰,只能怪遏中堂你们自己,是你们考虑不周,没有提出保密要求,这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卢胖子的无耻行径罪责竟然反推到自己们头上,遏必隆等人额头上的青筋都有一种快要爆炸开的感觉,折尔肯怒不可遏的也是一拍桌子,指着那张岳乐称帝图吼道:“那这一张呢?卢一峰你身为大清臣子,竟然印发散播这样大逆不道的传单图文,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人臣自觉?”
“这个真的不能怪我。”卢胖子无比委屈的说道:“是贵军那边有人要求这么做的,因为我们有求于他,所以不得不答应。”
“你又想污蔑安亲王?”折尔肯额头上的血管终于响起爆炸声音,大吼道:“你又想诬陷安亲王企图谋朝篡位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重罪?!”
“谁又污蔑安亲王了?”卢胖子马上反驳道:“折大人,我又提到安王爷的名字一个字吗?倒是折大人你,一提到谋朝篡位、造反战乱的事情,马上就往安亲王身上扯,这是什么居心?要是皇上和安亲王知道了,一定会对折大人你刮目相看的吧?”
“无耻狗贼!我和你拼了!”出了名儒雅有礼的礼部侍郎折尔肯折大人再也无法压制胸中怒气,跳起身就要扑上来把卢胖子掐死。还好,在场还有遏必隆和傅达礼比较冷静,赶紧一把拉住折尔肯,折尔肯则拼命挣扎,红着眼睛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今天我不杀掉这个狗贼,我誓不为人!誓不为人!”
“哈哈哈哈……!”胡国柱和方学诗都大笑起来,胡国柱笑道:“折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峰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个脏字,更没有半句冒犯折大人你的言语,折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口出恶言还拳脚相向呢?难道折大人忘了,君子之德,动口而不动手?”
“金吾将军,还是那句话,卢一峰不退出谈判,我们就绝不重开谈判!”遏必隆铁青着脸说道:“如果平西王爷和金吾将军不想谈判破裂,那就请让卢一峰退出谈判,另换一个谈判代表!”
“遏中堂,自古以来,有指定对方谈判代表的道理吗?”胡国柱慢条斯理的问道:“如果我们也要求,要想让一峰退出谈判可以,贵方也必须请来康熙皇帝亲自谈判,遏中堂是否能够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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