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赞同金吾将军观点。”汪士荣附和道:“短时间内要满狗朝廷拿出这么大的一笔钱粮,满狗朝廷确实办不到,与其冒着导致满狗朝廷撕毁和约的危险强行逼迫,不如稍微让步,多给满狗朝廷一点时间,这样更把稳一些。”

    说到这,汪士荣顿了一顿,补充道:“但是,满狗朝廷要求我军提前释放战俘的要求,绝对不能答应!满狗现在之所以委屈求全,一个最关键原因就是我们手里捏着这批重要战俘,如果我们在这方面让步,提前释放了满狗战俘,满狗朝廷没有了后顾之忧,会不会继续支付余下的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就谁也说不准了。”

    “有理,孤也是这么认为。”吴老汉歼点头,表情轻松的微笑道:“满狗朝廷一年的岁入不过两千多万两银子,今年为了支应西南大战,这点岁入早就花得一干二净了,再怎么逼康熙小麻子,他拿不出来也是白给,所以期限上,还是可以稍微让步一点的。但是提前释放战俘和减免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什么的,满狗朝廷是想都别想了,老夫还没有那么傻。”

    说罢,吴老汉歼又把目光转向卢胖子,微笑问道:“一峰,怎么了?平时这种时候,就数你的话最多,怎么今天一句话不说?”

    “回祖父,孙婿在想一件事情。”卢胖子老实答道。

    “你想什么事?”吴老汉歼追问道。

    “孙婿在想前明崇祯皇帝加税加赋的事。”卢胖子答道:“孙婿很奇怪,崇祯皇帝明明知道当时的北方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为什么还要坚持加征赋税,逼得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造反作乱?”

    “怪不得人人都说你的秀才是拣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汪士荣讥笑道:“当时前明的西北流贼遍地,到处攻城略地杀人放火,满狗又在东北虎视耽耽,时刻威胁前明京畿,崇祯如果不加征赋税,拿什么养军平叛,抵挡满狗?所以就算明知道是一杯毒酒,嗓子渴得冒烟的崇祯皇帝也得……。”

    “咦?”说到这里,汪士荣脸上讥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已是紧张的皱眉深思。那边胡国柱也不笨,马上醒悟过来,试探着问道:“一峰,莫非你想反对岳父向满狗让步?”

    “回姑父,正是如此。”卢胖子点头,严肃说道:“祖父,姑父,恕孙婿斗胆提醒一句,如果我军向满狗做出时间上的让步,我军并不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会大大吃亏!满狗拥有的是中原繁华之地与江南富庶之地,我军拥有的只是自古就是穷乡僻壤的云贵广西,被战乱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四川武昌,还有一个勉强能维持正常运转的偏沅,无论人力物力都远远不是满狗对手,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军也就越是不利!”

    “祖父,姑父,良臣先生,你们请想一想,假如我军答应满狗,让满狗分两年支付这笔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那么满狗就有了两年的备战时间,在这两年之内,满狗朝廷能招募多少军队?训练与装备多少军队?打造多少武器战船?铸造多少火枪火炮?”

    “而我军呢,如果遵守承诺停战两年,那么我们好不容易拉近了的与满狗的综合实力对比,又会被满狗朝廷重新拉开,重新陷入以弱击强、以寡敌众的艰苦鏖战,两年后获得的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也根本无法立时转化为军队物资,用于战事,得到还不是等于没有得到?届时,我军不撕毁停战和约是吃亏,撕毁停战和约既得不到剩下的钱粮,也会失信于天下,岂不是更得吃亏?”

    “但如果把情况反过来,祖父你老人家坚决拒绝让步,逼着满狗朝廷按之前的约定期限支付军饷钱粮,那么又会有什么后果呢?首先,满狗朝廷为了支付这笔军饷钱粮,就得学习前明崇祯皇帝,向百姓士绅加赋加税,惹得天怒人怨,失去民心,对于祖父你将来征战四方与定鼎中原有着无穷好处。同时,满狗的赋税钱粮拿来献给了我们,在重建军队的时候就会处处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这样的情况,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更好的天大喜讯?”

    “再然后,情况对我们就更有利了,满狗在一年之内付清了这笔钱粮,那么满狗的军队重建计划就会被大大拖慢,我军也可以从容的把这笔钱粮军饷转化为武器火器,更进一步拉近与满狗朝廷的综合实力对比。同时完全解除了后顾之忧之后,祖父无论是想称帝,还是想攻取江南中原,都不用担心与满狗朝廷撕破脸皮,这笔巨大的银子钱粮打了水漂,所欠缺的,也就是一个合理的开展借口而已。”

    “祖父,姑父,良臣先生,你们说,我们是向满狗做出让步好,还是一点都不让步更好?”

    卢胖子习惯姓的滔滔不绝侃到这里,吴老汉歼和胡国柱、汪士荣三人都已经陷入了沉思,许久后,吴老汉歼才迟疑着说道:“贤孙婿虽然言之有理,但如果一点面子都不给满狗皇帝,满狗皇帝会不会恼羞成怒,拒绝支付一文一斗的军饷钱粮,与老夫拼一个鱼死网破?”

    “满狗皇帝没这个胆子,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卢胖子斩钉截铁的说道:“请祖父留心我们的情报最后,满狗皇帝在结束大朝之时,曾经命令削减裁减所有一切不必要的开支,这足以证明,满狗皇帝也是在做两手准备,一是用缓兵之计争取时间和更长时间稳住我们,二是缓兵之计不成之后,也只有遵守之前的和约约定支付钱粮,争取宝贵的一年时间喘息。”

    吴老汉歼三角眼里眼珠乱转,赶紧从胡国柱手中要回杨起隆等人收集的京城情报,仔细看起最后一段。而胡国柱和汪士荣对视一眼后,点头说道:“祖父,还是一峰考虑得周到,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做半点让步的好,反正和约已经签了,我们拒绝让步理直气壮,满狗皇帝拒绝就是失信于天下,对他的权威名誉打击很大。”

    “估计满狗皇帝也没想到这么多这么远,只是短时间内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粮,所以才来求我们。”汪士荣还是那副看都懒得看卢胖子一眼的模样,阴阴说道:“但不管满狗皇帝有没有考虑到这么多这么远,只要我们考虑到了就行,学生也赞同拒绝让步,让满狗皇帝去逼百姓去丧失民心去。”

    “满狗皇帝的面子嘛,老夫多少得给一点的。”吴老汉歼沉吟,终于下定决心道:“老夫最多只能做一个让步,那就是三个月内,满狗皇帝必须支付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的六成五,其他的让步,满狗皇帝想都别想!”

    “王爷英明。”胡国柱、汪士荣和卢胖子三人一起躬身行礼,阿谀谄媚。末了,卢胖子又说道:“祖父,孙婿还有一事相求,这一次满狗皇帝是派兵部尚书王煦为钦差正使,王煦对孙婿有恩,孙婿如果参加谈判,实在太不方便……。”

    “那这次你就别参加谈判了。”吴老汉歼当然知道卢胖子和王煦的交情,也不想让卢胖子去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所以马上就点头吩咐道:“这一次谈判,国柱你带着方学诗单独扛起来,反正王煦那个人是个老古板,理又在我们这边,不难对付。”

    “小婿遵命。”胡国柱躬身答应。而此刻天色已晚,吴老汉歼年老体衰,又交代了几句关于谈判上的事情,很快下令让众人退下,卢胖子和汪士荣两人答应,行礼告退,胡国柱则极其孝顺的留下,搀扶吴老汉歼回房休息。

    离开了吴老汉歼的议事厅后,卢胖子并没有急于返回自己在武昌城的住宅休息,而是走到了厅外哨兵的火盆旁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等待。让卢胖子疑惑的是,从来都不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的汪士荣竟然也没有急着回房休息,也是来到了火盆旁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等待了,不过当然了,汪士荣还是那么一副卢胖子欠了他八百万两纹银的难看表情,对卢胖子没有半点好脸色。

    “良臣先生,雪这么大,你怎么不回房休息?”卢胖子好奇问道。

    “雪这么大,那你怎么不回房休息?”汪士荣爱理不理的反问。

    “下官等人。”

    “我也等人。”

    “良臣先生打算等什么人?”

    “你等什么人,我就等什么人。”

    没营养的简短对答到这里,卢胖子不由笑了,问道:“良臣先生也看出来了?”

    “你都能看出来,我还看不出来?”汪士荣骄傲的反问。

    “那良臣先生刚才为什么不向王爷提醒?”卢胖子微笑问道:“难道良臣先生和下官一样,也怕得罪人,更怕在王爷面前留下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印象,所以没敢向王爷发出警告?”

    汪士荣沉默,许久后才硬邦邦的答道:“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八面玲珑,滑不留手。”

    “那么良臣先生认为,我平西王府之中,那几个人比较危险?”卢胖子压低声音问道。

    汪士荣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的吴老汉歼卫士都离得较远,这才低声答道:“二王子,马宝,吴应旌,夏国相,韩大任,还有留在云南的三枚老将军和卫朴,虽然他们远在云南,但不排除满狗利用探望重要战俘的机会,也对他们下手。另外中书承旨杨山梓(杨嗣昌之子)和祖述舜这些人,也有可能是满狗下手的对象。”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有我。”卢胖子笑了起来,说道:“下官还担心,良臣先生会把下官也定为怀疑对象。”

    “谁说我没怀疑你了?”汪士荣瞪了卢胖子一眼,没好气的低声说道:“你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和二王子,如果你们在王爷面前进谗,那我们搞不好就得前功尽弃了。”

    卢胖子笑笑,明白汪士荣已经和自己考虑到了一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话,只是一边欣赏雪夜景象,一边耐心等待,汪士荣也是如此。而如此耐心等候许久之后,最得吴老汉歼信任的胡国柱终于慢腾腾的从议事厅里出来,卢胖子和汪士荣一起出声叫住他时,胡国柱先是一楞,然后又是一喜道:“良臣先生,一峰,天这么晚了,你们俩还没走啊?不过正好,我正打算派人去请你们,省下这个功夫了。”

    “姑父,这么晚了,你叫我们有什么事?”卢胖子笑着问道。

    胡国柱的表情可没有卢胖子这么轻松,看看旁边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良臣先声,一峰,你们留心到没有?我军收集到的情报显示,满狗内阁大学士熊赐履曾经向满狗皇帝提议,以金银美女收买岳父身边的心腹亲信,让他们劝说岳父同意延长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的支付时间,还有提前释放满狗重要战俘。这一点,虽然被满狗皇帝当众拒绝了,但我怀疑,满狗皇帝只是拉不下面子,实际上已经准备用这个主意来对付我们了。”

    胡国柱满脸严肃的话还没有说完,卢胖子和汪士荣都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胡国柱却误会了他们的意思,怒道:“有什么好笑的?自古以来,这样的手段层出不穷,得手者屡见不鲜,岳父的耳根子有多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让满狗得手,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姑父恕罪,我们不是为这个笑。”卢胖子赶紧告罪,又低声说道:“姑父,既然你已经看出了这一点,那刚才你为什么不向祖父发出警告,提醒祖父注意这个危险?莫非说,刚才姑父送祖父回房休息的时候,单独向祖父发出了警告?”

    胡国柱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是送岳父回房后,我反复犹豫,始终还是没说这事。”

    “金吾将军,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你怎么能不向王爷提醒?”汪士荣焦急的低声说道:“我和茂遐先生的学生始终是外人,有些话不方便对王爷明言,金吾将军你是王爷最信任的女婿,有什么可顾忌的?”

    胡国柱沉默,半晌才低声说道:“虽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也始终不是儿子,我又没有证据,怎么能凭想象凭猜测就去让岳父注意自己的儿子?要是让二王子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我啊?再说了,世子现在已经不在了,岳父将来如果选了二王子,我还想活命么?所以没办法,我也只有找你们商量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应对。”

    “原来金吾将军和我们都想到一起了。”汪士荣点头,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学生与茂遐先生的学生也是担心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留在这里等待金吾将军,就是想和金吾将军商量对策。”

    “原来如此。”胡国柱点头,又皱眉说道:“这事可不好办啊,我们这边最危险的就是二王子还有我那个连襟,我那个连襟都还好对付,反正我不怕他,他要是敢乱来被我发现,我马上就能请岳父收拾他。但二王子就不是那么好办了,父子连心的事,我们再得王爷信任,也不好背上这个间离王爷父子亲情的骂名啊。”

    “如果金吾将军也感觉束手无策,那就只能这么办了。”汪士荣皱眉说道:“请金吾将军抽出人手暗中盯紧二王子,一旦拿到证据,我出面向王爷弹劾,我们好不容易才奠定这么多优势,绝不能白白丧失了。”

    胡国柱本身的才具相当不错,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怕担当,姓格怯懦和老丈人吴老汉歼有得一比,历史上吴老汉歼忽然病死之后,吴军众将宁可推举吴国贵为全军主帅也没选他,也是和他这个姓格有严重关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胡国柱马上就喜道:“那就拜托良臣先生了,请良臣先生放心,二王子如果怪罪先生,我一定会尽力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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