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人认得我?”孔四贞疑惑抬头,却见高得捷背后闪出一个穿着哨官服色的吴军基层将领,长得甚是眉清目秀,人模狗样,满脸银邪的笑着问道:“四格格,好久不见了,又换男人没有?”

    “你说什么?”孔四贞俏脸猛然变色。那边孙延龄顿时握起了拳头,王煦、熊赐履和孔四贞等人则是不知所措,高得捷则回身喝道:“李崖,你乱放什么屁?”

    “回将军,末将不敢胡说八道。”那叫李崖的吴军哨官笑嘻嘻的说道:“末将上次奉命到京城公干时,这位四格格,曾经和末将有过一夜露水姻缘。当时四格格还说,她碰过的男人无数,我算是比较厉害的一个,比一个姓熊的什么中堂都厉害!”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吴军将士一起爆笑。孔四贞则俏脸发白,一时之间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和这个叫李崖的吴军将领发生过超友谊关系――因为实在太多了。而熊赐履和孙延龄脸上的表情则是一个比一个精彩,又青又白,又紫又红,偏偏又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混蛋!”胡国柱忍无可忍,冲上去一把把那个李崖拉了下来,先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怒吼道:“那来的混帐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四格格是什么人,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侮辱的?”

    “金吾将军,末将没敢侮辱四格格,末将说的是实话。”李崖捂着脸,无比委屈的说道:“金吾将军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四格格――她大腿内侧,是不是有一颗半个指甲盖的红痣?如果没有,末将甘领死罪!”

    孔四贞的俏丽脸庞彻底白了,孙延龄、熊赐履、周培公、尚之孝和耿聚忠等人的脸色也更精彩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孔四贞身上确实有这么一个特征,尤其是尚之孝,还曾经在卢胖子面前吹过这事。雪花中,这些人和胡国柱、高得捷等人都是鸦雀无声,只剩下李崖的声音在回荡,“那一次,四格格还要末将出卖世子,但末将对王爷忠心耿耿,当然没有答应,只是顺便占了一点便宜……。”

    “啪!”新的耳光声传来,卢胖子怒发冲冠,先是重重抽了那李崖一记耳光,又一把抽出腰刀,铁青着脸吼道:“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一句,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李崖看看卢胖子的凶神恶煞模样,终于闭上了臭嘴巴,高得捷也是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吼道:“拖回营去,重打八十军棍!再掌嘴一百!”

    高得捷身边的亲兵一涌而上,将那李崖拖起就往外走,卢胖子又冲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这才将腰刀扔给旁边的洪熙官,转向王煦、孔四贞和孙延龄等人一鞠到地,无比诚恳的说道:“子撰兄,四格格,孙军门,各位大人,末将等治军无方,纵容部下将士胡言乱语,抱歉之至!请各位放心,末将一定会禀明王爷,请王爷重处此人!”

    “是啊,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胡国柱也赶紧行礼,掩饰道:“而且末将相信,以四格格的金枝玉叶,刚才那个狂徒说的绝对都是胡言乱语,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末将自当禀明王爷,请王爷把那个狂徒斩首示众,向四格格谢罪。”

    治军无方的高得捷也是赶紧谢罪,表示绝对拥护胡国柱决定。王煦和熊赐履等人却是默然无语,仿若不闻,孔四贞则表情木然的默立于雪花之中,任凭风雪将自己身上盖满,始终都是一动不动,就好象灵魂已经出窍一样。惟有孙延龄全身颤抖,脸上表情阴晴变幻,不断变色。

    忽然,孙延龄忽然一把抽出腰上宝刀,举刀冲向孔四贞,撕心裂肺的咆哮大吼:“贱人――!”

    钢刀临头,孔四贞还是一动不动,就好象已经准备坦然受死一般,而熊赐履和周培公等人则飞快后退,生怕遭受鱼池之灾。惟有咱们的卢胖子,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一股勇气,大吼一声“四格格”和身扑上,将孔四贞压在身下,用脊背替孔四贞挡住孙延龄钢刀。

    “砰!”金铁交加身中,一柄忽然伸来的钢刀架住孙延龄的腰刀,两刀相交,孙延龄的钢刀飞上半空。众人惊讶去看来人时,却见架住孙延龄钢刀的人,赫然就是随时不离卢胖子左右的斗鸡眼亲兵。胡国柱和高得捷等人则全都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涌而上,一起拉住孙延龄,大声劝解,“孙军门,孙军门,冷静!请冷静!”

    “放开!放开我!”孙延龄拼命挣扎,血红着眼大叫道:“放开我!我今天要和这个贱人同归于尽!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一峰,你快把四格格带走!”胡国柱大吼吩咐道。

    “四格格,我们走!”死里逃生暗暗后悔自己亡命太过的卢胖子松了口气,赶紧拉起孔四贞就往外跑,孔四贞却好象木偶一样,丝毫不做挣扎,只是任由卢胖子拖拉着往无人地方奔跑,美目中泪花滚滚,却始终强忍着不肯流出眼眶。

    “你们不要拉我!不要拉我!我要杀了这个贱哦!我要和这个贱人同归于尽――――!”

    孙延龄疯狂而又绝望的嚎叫声中,熊赐履、周培公、尚之孝和耿聚忠等孔四贞曾经的面首或是表情木然,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暗暗摇头遗憾,遗憾孙延龄刚才那一刀怎么就没砍死卢胖子这个祸害?却没有一个肯追上孔四贞,表示一下那怕象征姓的奉劝安慰。而孔四贞回头看到这一情景后,美目之中积累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脸颊,一点一滴,缓缓击打在被白雪覆盖的冰凉土地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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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好人有好报

    风雪益紧,纷纷扬扬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已经尽是一片皑皑苍茫,地面已寻不见道路田野,只有淹及脚髁的冰凉白雪。卢胖子拉着孔四贞,就是顶着这样的风雪,踏着这样的土地,深一脚,浅一脚,毫无目的的艰难前行,向着没有人烟的地方前行。

    可怜的卢胖子,刚开始顶着孙延龄可以杀人的仇恨目光,拉着仿若木偶一般的孔四贞在雪地中艰难跋涉,费力不讨好,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孔四贞忽然又想吃错了药一样的加快速度,反倒拉着卢胖子奔向北面的无人江岸,咱们的卢胖子本就心宽体胖吨位重大,又怎么能经得起如此折腾?直走得是一步三滑,三滑一跌,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只差就一个狗啃泥摔倒在雪地之上,杀猪一样嚎叫。

    就这么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孔四贞已经拉着卢胖子跑到了风雪飘扬的长江岸边,四周旷无人烟,雪雾中的长江江面上也是不见舟船,空旷荒芜得令人害怕,但孔四贞还是不肯停止脚步,拉着卢胖子一个劲的只是向前,向着江水奔跑。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卢胖子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死死拉住孔四贞,杀猪一样的大叫道:“四格格,不能啊!不能啊!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怎么能这么想不开?不能!不能啊——!”

    “四格格,不能!不能啊!”嚎叫着,卢胖子死死攥住孔四贞的小手,说什么都不让孔四贞再往江水靠近一步。终于,靠着体重方面的先天优势,卢胖子终于在铺满白雪的江滩上拉住了孔四贞,迫使孔四贞停住脚步。

    寒风夹卷着雪团不断拍打在孔四贞和卢胖子的脸上身上,不再扑向江面的孔四贞在江岸上呆立不动,仿佛已经入定一般,小手却还在死死攥住卢胖子的肥手,那力道,就好象攥住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自认为自己是无辜卷入此事的卢胖子也不敢说话,只是任由孔四贞就这么拽着,站在江岸上,任由风吹雪打。

    雪花越来越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呆立雪中的孔四贞和卢胖子也几乎变成了两个雪人,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孔四贞忽然开口,沙哑着嗓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有今天?”

    卢胖子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如果四格格愿说,卢一峰洗耳恭听,如果四格格不愿说,卢一峰也不敢追问,有些事,深埋心里虽然痛苦,但也好过让别人知晓。”

    “没关系,我相信你。”孔四贞淡淡说道:“你知道吗?我十二岁那年,我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哥哥姐姐也死了,全家十几口,死得只剩下我一个人。”

    “有所耳闻,听说定南王爷是被李定国那个乱贼杀害的。”卢胖子答道。

    “他们死了以后,我本来打算投奔义父平西王。”孔四贞缓缓说道:“但那时候,义父他老人家还在四川,贵州、云南和偏沅都还在前明军队控制中,道路不通,所以没办法,我只好在家将的保护下,到了京城,在那里又认了太皇太后为干娘。”

    “那时候,我还以为,我终生有靠了,可以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可以再也不用颠沛流离,被人欺负了。”风雪中,孔四贞沉缓的声音仿佛自天际传来,低沉而又清晰,“可我说什么都没想到的是,就是在干娘身边,我被男人强暴了,从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卢胖子沉默,孔四贞等了许久,这才低声问道:“怎么?你不想问问,是谁欺负了我吗?”

    “不用问,是顺治先皇对不对?”卢胖子低声答道。

    听到这名字,孔四贞呆立了许久的身体终于震了一震,复又呆立不动,半晌后才低声苦笑说道:“难怪我一直斗不过你,就凭你这点头知尾的能耐,我就远不是你的对手。”

    卢胖子又不说话了,也真的不想听孔四贞的这个夸奖,而孔四贞也没有继续理会卢胖子,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那时候,我疼得死去活来,也哭得死去活来。向干娘告状,干娘却笑着告诉我,说这是我的福分,天底下的女子有无数想给皇帝宠幸,都没有我这样的运气。然后,干娘又命令我,不得把这件事对任何人提起,不然的话,不仅对不起先皇,更对不起我死去的爹娘。”

    “当然,我也想过死,但我骨头软,跳井怕水冷,上吊怕死不掉活受罪,服毒又找不到毒药。但就在这时候,先皇又找到了我,说他很喜欢我,还说我比他所有的皇后嫔妃都漂亮,都可爱,等我长大了,他一定封我做妃子,给我一个正式的名份,种种甜言蜜语,和你有得一比。”

    “那你当时怎么反应呢?”卢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二岁的我,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我,还能怎么办?”孔四贞的声音里带上了苦涩,“还不是只能乖乖从命,用我幼稚的身体去满足皇帝的**?妃子们不肯用的床技,不愿用的床技,皇上一声吩咐,我还不是得依旨而行?甚至就是皇上半夜懒得下床去拿夜壶,我还不是得乖乖张开嘴巴……。总之,中间那些肮脏、痛苦与屈辱,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卢胖子默默点头,不敢开口附和。孔四贞又缓缓说道:“其实,除了把我不当人一样的蹂躏外,平时他对我确实还算不错,因为和他的皇后和妃子比起来,身为汉人的我光以容貌而论,绝对是鹤立鸡群。不顾廉耻的服侍了他三年后,身体和容貌渐渐长成,我也已经算得上皇宫第一美人了,他对我的宠幸也远超过皇宫里的其他嫔妃,甚至还超过正宫皇后,他也确实下了旨意,准备封我为妃。”

    “关于这点,我也有所耳闻。”卢胖子点头,低声说道:“大才子吴梅村,就曾写过一首诗,其中那段‘聘就娥眉未入宫,待年长罢主恩空’,就是影射你和先皇的这段关系。”

    “有这事?我对诗文接触不多,还真不知道。”孔四贞有些惊讶,又很快点头说道:“但这是事实,先皇确实打算娶我为妃,我也确实打算嫁给他,享受宫廷里的荣华富贵,但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我和他都没能如愿——你想知道从中作梗这个人是谁吗?”

    “是太皇太后。”卢胖子低声答道:“你刚才说过,先皇对你的恩宠远超过其她嫔妃,甚至还超过皇后,这些后妃大部分来自科尔沁草原,科尔沁草原出身的太皇太后,怎么可能容忍?”

    孔四贞回过头来,彻底睁大了美目,凝视挂满雪花冰屑的卢胖子肥脸许久,孔四贞才叹了一口气,点头低声说道:“我没看错人,你确实是我见过的男人中心计最深的,恐怕就连我那个干娘太皇太后,在这洞察人心与分析情况方面,都还比不上你。不错,是她,她绝对不允许科尔沁嫔妃在宫廷里的地位动摇,自然也就绝不允许我成为先皇的嫔妃,所以就生生把我和先皇拆散了。”

    “那先皇是什么反应?”卢胖子试探着问道。

    “那个软骨头的衣冠禽兽,他的皇位都是他娘在床上给他保住的,他还敢说什么,能说什么?”孔四贞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了轻蔑,冷笑说道:“他娘和他摊牌,命令他离开我,他就再也不敢碰我一个指头了,他封我为妃那张圣旨,也就变成了一张废纸了。”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变成了现在这样?”卢胖子小心问道。

    孔四贞默默点头,又苦涩说道:“从我被他抛弃那天开始,我就明白了,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所以我必须承受男人所不能承受的屈辱,必须承担男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却不能享受男人所能享受的一切。但我不服气,虽然我是女人,凭什么就不能得到男人所能得到的一切?男人可以封王当官,我为什么不能封王当官?男人可以拥有无数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拥有无数男人?所以我发誓,我一定继承我父王的王位,象一个好色男人一样,做一个好色女人,拥有无数的强壮男人!”

    “下定这个决心后。”孔四贞苦涩笑道:“我就自暴自弃起来了,开始和宫廷里的侍卫勾勾搭搭了,开始和我父亲的旧部眉来眼去了。干娘发现了这些后,并没有阻止我,反倒把我叫到她的面前,告诉我,做为女人,最厉害也最有用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而且在这方面,我的天赋,甚至还在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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