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军主力终于抵达,早已抵达城下的高得捷和高洪宸兄弟赶紧率军上来迎接,一同前来迎接的,还有李崖等内应派出城来与胖子军联系的卢胖子老走狗沈欣,而在谢栋和李崖写给卢胖子的字条上,也只有一行字――石城门,焰火为号。

    “石城门?”卢胖子尽是泥污的肥脸上露出喜色,忙问道:“石城门在什么位置?”

    “在那个方向。”高得捷先是指出了石城门所在的位置,又低声说道:“沈兄弟把这张纸条交给我后,我怕引起满狗注意,就故意领着军队向南京东城方向巡视,寻找攻城突破口,始终没往石城门的方向走一步。现在从满狗的旗帜判断,满狗的主力确实已经被我们吸引到了南城和东城一带,西城那边守军相当稀少。”

    “先别高兴,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卢胖子谨慎的嘀咕一句,又命令道:“让全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吃饱干粮,战马喂饱草料,准备连夜攻城。”肖二郎等人领命而去,将卢胖子的命令传达各军,卢胖子则又把沈欣拉到一旁,单独向他问起与谢栋接触后发生的一切事件,借以判断谢栋是否使诈。

    从沈欣介绍的情况来看,卢胖子倒是很快就分析出了谢栋的心理,想要报恩又想要保命,同时又担心投降吴军后,吴军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到时候把全家姓命送掉,所以犹豫不决,直到最后时刻才下定决心献城投降――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分析归分析,卢胖子却又不敢断定,这会不会是谢栋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准备拿自己这四万大军的鲜血,染红他在螨清朝廷的官帽顶子――这也是卢胖子本人最喜欢用的下流招数,以己度人,自然不敢轻信。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得不赌一把了。”别无选择的卢胖子咬了咬牙,心中暗道:“如果真是圈套,大不了就逃到台湾或者杀到福建去,以卢哥我的赫赫声名,走到那里怕得不到重用?”

    想到这里,卢胖子一跺脚,大喝道:“传令,三十门子母炮上前,对着聚宝门城楼,给我狠狠的轰!”

    片刻之后,吴军主力随军携带的三十门子母炮上前,调好射角对准目标,装药填弹一起点火,隆隆巨响中,一排接一排的开花炮弹脱膛而出,呼啸着飞向清军主力守在的聚宝门,紧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便在聚宝门内外炸响起来。听到这爆炸声,正在石城门城楼上紧张等待的谢栋不由大吃一惊,赶紧拉着李崖的袖子颤抖问道:“李将军,怎么是打聚宝门?难道你的信使出差错了?”

    “放心,这是我们大将军的老套路了。”李崖歼笑答道:“我们大将军集中火炮轰击的地方,从来就不是主攻点!我们大将军肯定是想用火炮吸引满狗注意,然后乘着夜色掩护摸到石城门门下来,这是我们大将军的老招数,不新鲜。”

    “三好兄打仗,竟然这么狡猾?”谢栋更是惊奇,心里也不由更是郁闷,自己当年怎么就没看穿卢胖子的罪恶面目呢?

    猛烈的炮击确实起到了吸引清军守军的作用,经验严重不足的清军守军被炸得鬼哭狼嚎之余,也一致认定吴军必然是要强攻聚宝门正门,苦苦挣扎着说什么都不敢离开岗位,坐镇聚宝门的阿席煦和哈勒哈齐也不断传令,让江宁同知张灏组织起来的百姓队伍到聚宝门助战。而经验丰富的吴军主力则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迂回到了南京西面的莫愁湖畔,只留下少量军队在原地继续炮击,同时在雨花台附近多打火把,多生篝火,让守军误认为吴军主力仍在南门城外。

    二更初刻,一个红点窜上半空炸开,绽放出一团巨大的美丽花朵,看到这团花火,谢栋和李崖再不迟疑,先是固定是两道瓮城的吊门绞盘,派心腹看住,李崖继续留在城上预防万一,谢栋领着十来个心腹冲下石城门城楼,先是让士兵打开两座瓮城的内门,然后又快步冲到外门前,提着宝剑冲着看门的城门官喝道:“打开城门!”

    “大人,你疯了?”城门官惊叫起来。曹国星二话不说,拔刀上前就砍,谢栋却抢先一剑刺进那城门官的心窝,一把拔出宝剑,提着血淋淋的宝剑大喝道:“再不开门,立斩!开门!”

    一向温文尔雅的谢栋忽然凶恶成豺狼饿虎一样,看守城门的清军新兵个个都是胆战心惊,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城门官尸体上拿出钥匙,然后打开门锁,拉起门闩,打开城门。紧接着,谢栋的心腹曹国星举起火把摇晃,发出信号,城门上看守吊桥绞盘的刘真、刘旭兄弟毫不迟疑,马上松开绞盘,吊桥轰然落地,城墙外面的黑夜中也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喊杀声,“弟兄们,城门开了,冲啊!”

    “本官已经向大周军队献城,跟随本官者起事者,重赏!”谢栋回剑割断头上金钱鼠尾,举剑大吼道:“不从者,立斩!”

    “小的等愿随大人起事。”看门的清军士兵本就是谢栋亲手招募来的新兵,既没经验更没多少斗志,被谢栋举剑一吓顿时跪倒一片,稍微跪得迟疑点一个,还马上被曹国星毫不留情的挥刀砍倒,余下的更加不敢迟疑,赶紧全部跪下。

    “让开道路,请大周军队入城!”谢栋又是大喝,守门的清军士兵赶紧退到道路两旁跪下,吴军的骑兵则从他们的身边飞马入城,飞一般冲过第一道城门、第二道城门和第三道城门。而当第一队吴军骑兵终于冲进第三道城门,震天的欢呼声也在城里城外响彻一片,“大周万岁!反清复明!杀啊!”

    如雷的欢呼声中,吴军将士欢呼着大周口号,潮水一般涌进南京城内,冲过三道城门,杀入大街之上,杀上石城门城墙,城墙上与城墙内的清军新兵蛋子们惨叫声惊呼声不绝,招降声与喊杀声也从无歇息。但谢栋对此却恍若不觉,只是呆呆的站在道路旁边,对周围的一片喊杀惊叫声音充耳未闻,对潮水一般不断涌入城内的吴军将士更是视若无睹,仿佛已经老僧入定一般,陈年往事也如同幻像一样,在谢栋的眼前不断闪过。

    恍然间,谢栋忽然发现一群人走到自己的面前,定目仔细一看时,火把照耀中,卢胖子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肥脸也已经出现在了谢栋面前。面对面的互相凝视了许久,卢胖子那张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肥脸上忽然露出亲切笑容,拱手向谢栋深深一鞠,温柔说道:“谢兄,有劳了。”

    谢栋抛去宝剑,向卢胖子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嘴巴还没有张开,眼泪却已是滚滚而落,半晌才哽咽说道:“恩公不要客气,谢某当年曾经向恩公承诺过,恩公若有差遣,谢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曰,谢栋幸未食言。”

    “谢兄,言而有信,言出如山,真君子也。”卢胖子也是泪花闪烁,双手将谢栋搀起,一对曾经只见过一面的好友再次对视,一起泪如泉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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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好人康麻子

    “杀啊――!杀满狗!”

    “全节,你率军七千,请谢大人的下属曹国星带路,去占南京粮仓、武库、马厩营、造炮局与军器局!但凡有乘乱打劫破坏者,无论是谁,杀!”

    “胡同春,你率军五千,请谢大人的衙役带路,攻打南京北面四道水门,攻占江宁船厂!切记,船厂一定要保护好,蓄意破坏者,立斩!”

    “李天植,你率三千精兵,先攻太平门,后攻朝阳门!那里的满狗守军,尽量招降,不能招降者赶出城外,保全我军为上!”

    “韩大任,你率五千步兵,去南京满狗城,以围为主,以杀为辅!满城满狗但凡有入内城顽抗者,杀无赦!出外城逃命者,任由他去!”

    “高得捷将军,你的五千主力骑兵,去给我打聚宝门、通济门,降者免死!顽抗者杀!逃者不追!”

    “安家荣,把你的八百猓猓兵带上,请谢大人的衙役带路,沿城墙往聚宝门打!见敌就杀!逃者不追!”

    在石城门城楼上一口气下了一连串的命令,筋疲力尽的卢胖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着灯火通明并杀声四起的南京夜景,卢胖子全然忘记了七天来千里奔袭的艰苦与疲惫,一双充满血丝的绿豆小眼也睁得滚圆,一双肥手更是死命的紧紧抓住座椅的两侧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跳,手腕微微发抖,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心里不断默默念叨,“六朝古都,虎踞龙盘,固若金汤的南京城,这个时代南方最大的城市,你终于要属于我了!终于要属于我了!”

    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兴奋大吼出来许久,卢胖子猛然又想起一事,赶紧跳起来大吼道:“再传令各军,进城之后,不许洗掠百姓商家,更加不许歼银掳掠!告诉将士们,这次的功劳都无比巨大,每个将士,最少都有二十两纹银的赏赐,银子女人将来有的是,但现在不许拿,先把南京城给我牢牢的控制住!”

    “每人二十两?”土包子出身的肖二郎吓了一大跳,惊叫道:“少爷,我们那来那么多银子?每人在少二十两纹银的赏银,五万人可就是上百万两纹银了!”

    “肖将军请放心,这笔银子对于江宁城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谢栋不动声色的说道:“下官可以担保,不算民间藏银,藩库银和府库银,光是抄两江总督、江宁盐道、江南粮道和江宁织造几个官员的家,都绝对能抄出这笔银子来!而且只会更多,不会少!”

    “真的?”肖二郎目瞪口呆的问道。

    “那是当然,下官在江宁为官将近两年,对他们的底细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谢栋笑笑,又说道:“三好兄的大军又来得这么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转移家产,所以他们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一定还全部藏在他们的家里!”

    “哇――!”肖二郎欢呼起来,抓着卢胖子的肥胳膊又摇又晃,双眼直冒绿光的大叫,“少爷,我们发了!我们终于发达了!这一次,咱们是掉进银子窝了!”

    “跟在我身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该觉得值得了吧?”卢胖子拍拍肖二郎的头顶,笑了笑,又板着脸喝道:“土包子,要高兴等以后!先去传令,一定要把命令传达到每一位将士面前,要是让我们失去了江南民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得令!”肖二郎跳起来挺胸答应,又连蹦带跳的冲下去传令,嘴里还不断兴奋念叨,“发了!发了!这次发了!跟着少爷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到苦尽甘来了!哈哈……!”

    “土包子!”卢胖子又骂了一句,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说什么都无法的感叹,又在心中喃喃念叨道:“不过这个小土包子也说得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对我指手画脚了,也再也不用顾忌这顾忌那了。”

    才刚打进南京城,还没有完全消灭守军和占据城池,就已经得意忘形到了这地步,卢胖子或许还真有点洪秀全或者李自成的潜质――可架不住卢胖子走运啊,当谢栋打开石城门迎接胖子军入城的消息传到聚宝门后,两江总督阿席煦阿大人和江南副都统哈勒哈齐哈将军先是一起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阿大人和哈将军先是破口大骂谢栋的祖宗十八代,然后马上各自带着各自的亲兵队伍冲回自己家中,收拾金银细软带上娇妻美妾逃命!

    结果这么一来,阿大人和哈将军能不能在乱军之中带着娇妻美妾和家产细软逃命自是难说,尚有一战之力的守军主力也顿时悲催到了极点,这些大部分都没上过战场的江南清军既严重缺乏经验,又没有人站出来组织号召采取集体行动,也只能四散逃命,或是打开城门逃出城外,或是逃入城内藏进民间,再不然就是跪地投降,还有不少干脆脱下军衣加入了趁火打劫的队伍,却没有一支成编制的军队抵抗吴军铁骑,让高得捷率领的吴军骑兵轻而易举的攻占了南京守军的主力阵地,占据了三山门、聚宝门和通济门等主要城门及其瓮城。

    东城这边,当李天植的军队穿过南京城区冲到太平门下,负责这道城门的江宁巡抚慕天颜倒是没有带头逃命,也没有打开城门逃回他的大本营苏州江宁巡抚衙门,而是很干脆的率领太平门守军集体投降,并且告诉李天植说,自己也是早就有心投降吴军,加入反清复明、兴汉灭满的队伍,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次谢栋之所以能够顺利迎接胖子军主力入城,自己也有大功。

    听到慕天颜如此讲述,又看到慕天颜主动率军投降,李天植虽来不及向谢栋求证,但也基本相信了大半,所以李天植马上派人严密保护住了慕天颜,然后又掉头杀向东南面的朝阳门。螨虫血统的朝阳门守将丹格倒是颇有骨气的率军死战了,可惜他手下的军队数量既少,又军心混乱,还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南京清军可是二十几年没打仗了,结果一番冲杀下来,随着丹格在乱军中被胖子军手雷炸死,朝阳门这千余清军也彻底崩溃,一部分出城而逃,一部分向吴军投降。

    轮到北城了,北城这边的清军守兵本来就少,又同时兼顾着定淮门、仪凤门、钟阜门、金川门和神策门五道城门,守兵分散下来力量更是单薄,让胖子军猛将胡同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定淮门。胡同春再杀向江宁船厂所在的仪凤门时,收到消息的江宁按察使张秉直见情况紧急,早已带上一队亲兵乘船逃往镇江去了,胖子军迅速攻占船厂,并且夺取了船厂内大批的半完工战船和堆积如山的造船物资,继而又杀向钟阜门,守将齐特察斗胆率军顽抗,但也是兵无战心,彻底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同时金川门和神策门的守军见势不妙,也都先后开门逃命去了,北城落入胖子军之手,也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与此同时,全节率领的胖子军步兵在谢栋麾下的带路党衙役指引下,也已经分头夺占了粮仓、武库、马厩、铸炮局、火器局与武器工坊等重要位置,并且在街道上生擒到了螨清江南粮道周亮工。年过七旬的周亮工虽然也很想向胖子军投降继续当官,无奈年龄实在太大,又被酒色财气彻底掏空了身体,在乱军中一番惊吓颠簸下来,不知道什么隐疾发作,竟然没到天明就断了气,连到卢胖子面前磕头请降的机会都没有捞到。

    惟独比较麻烦的是韩大任这边,是人都知道螨虫在江南欠下了无数血债,所以当韩大任的军队杀到南京螨城城下时,惧怕胖子军屠城报复的守城旗兵自然是玩命抵抗,还有螨城里的螨人百姓,不管是青壮男女,还是老弱妇孺,都登上了螨城城墙与胖子搏杀,而南京螨城乃是螨人无耻侵占的前明皇城改建,城垣最为坚固,防御工事最为完备,韩大任率领的胖子军竟然一时攻打不下。

    不过还好,卢胖子给韩大任的差使本来就是防止螨城旗兵到城中捣乱,破坏南京城中的重要设施,所以韩大任也不急于强攻,很快就下令全军暂且后撤,守住螨城通往外城的出入口,放开螨城通往城外的道路,任由城中螨人向南京城外逃窜――反正现在胖子军已经是稳艹胜券了,早攻螨城晚攻螨城都一样,再说胖子军现在还没有决定是否屠杀南京螨城为江南百姓泄恨。

    如雷喊杀声中,天色渐亮,当天色终于全明时,南京城的十三道城门除了螨城通往城外的朝阳门外,已经有十二道落入了胖子军之手,城中的清军守兵也已经基本上一肃而空,胖子军将士也开始分出兵力,一边在带路党的引导下开始维持城中秩序,张贴榜文安抚百姓,一边查抄城中大小螨清官员的宅院,搜捕在逃的螨清大小官员,躲进记院却惨遭龟公出卖的两江总督阿席煦,还有躲进小妾床底的曹寅之父江宁织造曹玺,也一同被胖子军将士擒获,一起押到了石城门城楼下,献到卢胖子面前。倒是江宁副都统哈勒哈齐逃进了螨城,目前还在与螨城守将拉哈一起苟延残喘。

    在椅子打了一会盹又吃了一些简单的干粮后,辰时将过,小人得志的卢胖子开始召见被胖子军俘虏的南京大小官员,而第一个被押上城楼的,也正是曾经与卢胖子有过一面之缘的慕天颜。旧友见面,卢胖子很是奇怪的问道:“慕大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江宁巡抚衙门应该是在苏州吧?这会怎么会跑到南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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