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贤侄勿怪,老夫还真不知道这事。”确实没听到这消息的黄老尚书老脸一红,忙硬着头皮说道:“请贤侄放心,老夫马上就派下人回京,向万岁上书,弹劾康王爷的不义之举,一定给贤侄一个交代。”
“那就有劳黄伯父了。”卢胖子道谢,又问道:“伯父,你在南京驿馆里还住得习惯吗?如果饮食起居方面有什么要求,请伯父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小侄一定尽力安排,以表敬意。”
“多谢贤侄,老夫在江宁驿馆里住得很好,什么都好。”黄老尚书道谢,又很和蔼的说道:“贤侄,不管康王爷是为了什么撤军,贤侄提出的三个要求,大清朝廷都已经兑现了。贤侄要皇上的赦免圣旨,老夫已经带来给你了,贤侄要朝廷另派大员招抚,老夫这个吏部尚书也已经亲临江宁,相信贤侄也该满意了吧?贤侄之前和王大人的约定,是不是也该……。”
“黄伯父,请恕小侄无礼。”卢胖子先是打断黄机,又忽然提高声音,不卑不亢的说道:“但小侄还是认为,康熙皇帝还是在愚弄小侄,之前浙江军队来而复返,是因为尚之信逆贼发起兵变,浙江再次告急。现在康王爷收兵,也是因为马宝杀向庐州,不得不收兵自保。倘若没有尚之信逆贼兵变和马宝改变进攻方向,只怕康熙皇帝的两路大军,早就兵临南京城下要小侄的小命了,这算得上什么招抚诚意?”
“这个……。”黄老尚书的老脸上更是尴尬。
“伯父,小侄也知道你是一片诚意好心,但小侄实在不敢拿几万将士的宝贵生命和自己的脑袋冒险。”卢胖子沉声说道:“请伯父回禀康熙皇帝,他用招抚一策实施的缓兵之计成功了,小侄确实错过了全力南下接应靖南王爷和西进接应大周王爷主力的最好时机了。但是,康熙皇帝如果还想用招抚一策骗得小侄放下武器,押到京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那么小侄就绝不会再上当了!”
“贤侄误会了,没人骗你啊!”黄老尚书喊起冤来,“老夫自问一向待贤侄不薄,与贤侄的叔父林天擎林大人更是生死之交,难道还会来骗贤侄你?”
“伯父当然不会欺骗小侄,但康熙皇帝很明显是在欺骗愚弄小侄!”卢胖子很是愤怒的说道:“两个月前,小侄刚刚打进江南时,大可以全力南下攻打浙江,接应靖南王爷北上,也可以回师安庆,与二王子联手夹击尼雅翰,彻底攻占赣北!”
“但就因为小侄相信了康熙皇帝的招抚,错过了这好机会!杰书乘机从庐州南下,赉塔和李之芳也乘机从南线抽调军队北上,巩固浙江北部的防御,填补防线空白,反过来将小侄重重包围!康熙皇帝的妙计成功了,小侄上当了!但小侄说什么都不会再上当了!小侄不愿意象被康王爷屠杀的我军战俘一样,也死在康熙皇帝的屠刀之下!”
在卢胖子义正言辞的倒打一耙面前,黄老尚书目瞪口呆,这才发现自己当年帮过忙的卢胖子竟然能无耻到这地步,倒打一耙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卢胖子又大声说道:“请黄伯父回禀康熙皇帝,他如果还想欺骗愚弄小侄,那就别做这梦了!他如果想武力收回江南,那就来吧,太平府到安庆才八百多里,苏州到金华也才一千多里,了不起小侄一把火烧了南京城,把江南烧成一片焦土,重新杀回西南或者杀到东南去!”
卢胖子连把江南烧成一片焦土的话都说出来了,还算厚道的黄老尚书也彻底没言语了,反复盘算之后,黄老尚书无可奈何的对卢胖子说道:“贤侄既然把话说到了这地步,那老夫也没脸在江宁城里打扰下去了,老夫明天……,不,老夫今天就启程回京,向主子当面禀奏贤侄的答复。”
“伯父,用不着这么急吧?”急需时间立足江南的卢胖子赶紧挽留,又微笑说道:“如果小侄没有记错的话,伯父好象是浙江钱塘人吧?伯父难得南下一次,就不想回老家走走,小侄自当全力协助,派遣一军护送伯父南下。”
“多谢贤侄好意,但皇命在身,不敢耽搁,等以后再说吧。”黄老尚书摇摇头,又诚恳的说道:“贤侄,你可别误会老夫是威胁于你――实不相瞒,就在老夫从京城南下之时,已经被废除爵位解除一切职权的前安亲王岳乐向万岁上了万言书,指出江南是我大清第一重地,而贤侄你得江南是困龙入海,如果让贤侄你在江南站稳跟脚,则我大清危矣!”
“娘的,岳乐这个王八蛋果然厉害。”卢胖子暗骂一句,又微笑说道:“安王爷过奖了,小侄实不敢当,那他接下来怎么说呢?”
“安王爷认为,我们大清朝廷宁可放弃整个陕甘,也绝不能让贤侄你坐大。”黄老尚书严肃说道:“所以安王爷建议万岁与耿精忠停战言和,再放弃陕甘坚守潼关,抽调陕甘主力到江南战场,集结全国之力,与浙江大军联手,将贤侄你全力剿杀!而万不可寄希望招抚招降,贻误战机!”
“安王爷可真是太看得起小侄了,小侄实在不敢当啊。”卢胖子大笑起来,“看来康熙皇帝一定是没听他的,不然的话,黄伯父也不会给小侄这个孝敬的机会了。”
“皇上当然没听他的,朝廷里的绝大部分人也认为安王爷是脑子被关坏了,说出了这些昏话。”黄机点头,忽然又压低声音说道:“但是贤侄,江南的这些动静,如果让皇上知道的话,恐怕会慎重考虑一下这个提议吧?”
“江南有什么动静?小侄怎么不明白伯父在说什么?”卢胖子傻乎乎的问道。
“贤侄,你就别瞒老夫了。”黄机表情更是严肃,低声说道:“老夫虽然在朝廷里素来以喜欢和稀泥著称,但也好歹痴活六十有余,贤侄的雄心壮志,老夫还是看得出来的。贤侄这段时间在江南的所作所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吴三桂,只是为了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别的不说,光是贤侄的田地政令,开放海禁,招兵买马打造火器,就是为了图谋天下做准备!”
卢胖子终于收起傻笑,上下打量黄机一通,忽然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么黄伯父,你是否打算向康麻子如实奏报呢?”
“身为臣子,所见所闻,自当向皇上万岁如实禀奏。”黄老尚书一摊手,又微笑说道:“不过在临行之前,皇上还有一个交代,为了避免刺激贤侄,激怒贤侄,老夫千万不能擅自刺探贤侄军机,更不能象熊赐履那么收买贤侄心腹――皇上有旨,臣下当然不敢不听。”
“多谢伯父成全。”卢胖子赶紧拱手道谢,又沉声说道:“请伯父放心,他曰小侄若是真能得偿所愿,伯父与伯父一家,定然富贵终生。伯父这次启程回京,小侄也自然有薄礼呈上,还希望伯父在康麻子面前,替小侄多多美言几句。”
“既如此,那老夫就愧领了。”黄老尚书点头,又微笑说道:“贤侄,听说你现在仅有两房妻子,还有一位心仪已久的女子因为重孝在身,暂时无法正式拜堂成亲。大丈夫尚且三妻四妾,贤侄现在手握江南半壁江山,年轻有为,这妻妾数量,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是啊,小侄也是这么觉得。”卢胖子赶紧点头,深以为然,又微笑问道:“黄伯父这么说,莫非想为小侄做媒,再纳一房妻妾?”
“老夫在杭州老家有一个孙女,今年十三,尚未许配人家。”黄老尚书笑吟吟的答道。
“祖父在上,请受孙婿一拜。”卢胖子赶紧起身,向黄机双膝跪下。
“贤孙婿快快请起。”黄老尚书赶紧搀起卢胖子,微笑说道:“熙凤年龄还小了些,还不宜立时成亲,贤孙婿能否……。”
“全凭祖父安排,具体婚期,还请祖父首肯。”卢胖子恭敬回答,同时心里有些纳闷,熙凤?黄熙凤?怎么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卢胖子一下子跳起来,绿豆小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差点没有喊出声来,“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红楼梦里杭州王氏家族的原型,不就是这个黄机家族么?这么说来,黄机的孙女叫黄熙凤,不就是……?”
“贤孙婿,怎么了?”黄机被卢胖子的激烈举动吓了一大跳。
“没……,没什么。”卢胖子赶紧摇头,又拉着黄机枯瘦的老手,无比诚恳的说道:“祖父,那孙婿的事,可就拜托祖父了,务必请康麻子再派使者,再来招降!”
“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黄机笑吟吟的说道:“不过祖父倒是不方便再来了,贤孙婿,也不愿看到祖父为了你背黑锅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卢胖子连连点头,又赶紧让肖二郎取来耿精忠和郑经给自己的书信,双手捧到黄机面前,微笑说道:“还请祖父把这两封书信也一并呈给康麻子,让他知道,不管是和耿精忠谈判停战,还是和郑经谈判停战,都靠不住,他们都在窥视着江南富庶之乡。惟有孙婿,天良未泯,还有挽救的可能,之所以没有起兵反正……。”
“全是因为康亲王倒行逆施,丧尽天良滥杀战俘,寒了贤孙婿和贤孙婿将士之心――这点不用贤孙婿教,老夫也明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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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大清毒瘤
“砰!”
最上好的细瓷官窑从康麻子手里飞出,笔直砸在养心殿的水磨地板上摔得粉碎,瓷片、茶汁和茶叶飞溅,养心殿里的索额图、明珠、张英、觉罗勒德浑、王煦和黄机等人立时跪满一地,还有张万强等在场太监也全都飞快跪下,全都以额贴地,等待康麻子的麻颜震怒,大发雷霆。
“杰书他真的滥杀战俘了?”果不其然,康麻子果然麻脸铁青的拍着伪龙案,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有没有确认过?会不会是卢一峰那个狗贼造谣中伤,污蔑我们大清将士,乘机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回主子,微臣也知道事关重大,也没敢立即轻信。”黄机磕头,恭敬答道:“所以微臣在回京之前,又在取得卢一峰狗贼同意的情况下,亲自去了一趟太平府现场查证。据当地百姓与我军战俘交代,康王爷确实处死了四十一放下武器投降的吴逆贼军士兵,不仅手段极其残忍的将这些战俘乱刀分尸,还是在太平府城下当着吴逆贼军的面动的手。而且奴才还查到,这些降兵还大多都是新加入吴逆贼军的太平府百姓,也从没参与过守城战事,主要差使是保护工匠在马鞍山一带寻找矿苗,这才被康王爷的军队俘获……。”
黄机的声音越来越小,康麻子的麻脸也越来越青,偷看了一眼康麻子的脸色后,黄机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微臣又了解到,太平府的吴逆贼军为了报仇,也把俘虏到的我军旗人押上刑场,准备五马分尸,幸得卢一峰狗贼天良未泯,及时下令阻止,事态才没有更进一步扩大……。”
“砰!”
康麻子伪龙案上的松花石砚也飞了起来,又是笔直的砸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然后康麻子难听的公鸭嗓子声音,也再一次在养心殿中咆哮回荡起来,“别说了!六百里加急传旨,康郡王杰书,滥杀无辜,残暴不仁,摘去四颗东珠,夺军功,罚俸三年!再告诉他,再有滥杀战俘丧失民心之举,重惩不饶!”
“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几个螨清重臣都是赶紧磕头,胆战心惊的答应,康麻子却一屁股坐回了伪龙椅上,铁青着脸咬牙切齿,显然心里还在疯狂诅咒着杰书的祖宗十九代。而康麻子的走狗们,除了张英快步小跑到殿角拟旨之外,其他人全都是跪在地上低头看着砖缝一动不动,生怕让康麻子逮到由头,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黄爱卿。”过了许久后,康麻子才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确认了没有?卢一峰之所以不肯反正,就是因为杰书滥杀战俘?”
“禀万岁,确实如此。”黄机磕头答道:“康王爷的举动,确实让卢一峰狗贼麾下的将士全都寒了心,不敢相信朝廷的归降诚意。加上卢一峰狗贼还怀疑大清朝廷的招降恩典乃是用计,让他错失与耿精忠逆贼或者与上游的吴逆贼军主力会师的机会,所以微臣此次南下徒劳无功,请万岁治罪。”
“你有什么罪?”康麻子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麻脸上表情却更是愤恨。
“皇上,依奴才之见,如果皇上决意招抚卢一峰狗贼。”黄机又好心好意的说道:“那么主子首先要解决的,应该就是康王爷与卢一峰狗贼的恩怨问题,康王爷曾经被卢一峰狗贼在阵上生擒过,李率祖一案,康王爷徇私舞弊,故意偏袒李率祖也和卢一峰结过仇。如果万岁继续让康王爷参与招抚卢一峰狗贼一事,不仅难以成功,即便卢一峰狗贼天良未泯,反正归来,只怕……,会重蹈蓝玉覆辙。”
黄机提到蓝玉这个典故,倒也给康麻子敲响了警钟,当年朱元璋派蓝玉北伐蒙古,本打算是恩威兼施一边敲打一边拉拢,彻底解决蒙古问题,但眼看就要成功时,却因为蓝玉玷污了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尔的正妻,导致这个女人自杀而死,大大失去了蒙古民心,也导致蒙古各部继续反明,让朱元璋肃清北元的目标功亏一篑。而现在杰书和卢胖子的过节这么大仇恨这么深,如果继续把杰书留在卢胖子身边,不仅难以招降卢胖子,就算招抚成功,只怕也会酿出其他乱子,让自己功亏一篑,继而更加寒了天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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