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得捷话到半截忽然老脸一红,隐约已经明白了卢胖子的真正用意。

    “因为我们现在进了江南了,掉进了粮山银海了对不对?”卢胖子微笑着替高得捷说完下半截,高得捷不敢吭声,卢胖子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转向其他的胖子军众将微笑说道:“还有各位将军也一样,我们军队以前最好的传统就是和弟兄们一口锅里吃饭,一个马勺搅菜,以前咱们都是这样。但现在不同了,只有很少数的弟兄保持这样的传统了,大部分的都已经把嘴吃刁了,开始讲究了。”

    绝大部分的胖子军众将都惭愧的低下了脑袋,卢胖子又笑道:“我还听说,有弟兄现在吃鱼已经不吃肉了,只吃鱼头里的血,把鱼钓到滚水上,用锤子敲破鱼头,让鱼血流进滚水煮成丝,一个菜要用二十来条鲤鱼。”李国栋把脑袋埋得更低,一张老脸红成了一块红布。

    “还有的弟兄,吃饭要四个美女作陪,还喜欢让美女用嘴给他喂酒喂菜。”——这次轮到韩大任和韩元任兄弟了,一起脸红到了脖子根。

    “还有几个弟兄,一顿饭要十八个菜,吃不完就倒,绝不吃剩菜回锅菜。”——杨应元不敢吭声了,还有胡同春和安家荣等将也是如此。

    “值得表扬的是王绪王兄弟。”卢胖子话风一转,冲王绪笑道:“王兄弟,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住在军营里和弟兄们同甘共苦,这一点,连我都赶不上你。”

    王绪也有些脸红,忙说道:“大将军过奖了,我只是习惯如此,改不过来,不过你也别怪其他弟兄,这是人之常情,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曰子,是该享受一下了。再说了,我们军队里的士兵伙食也改善许多了,天天有肉腥,三天两头还有鱼和鸡。”

    “确实。”卢胖子点头,又说道:“各位兄弟也别过于在意,我绝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曰子,现在条件改善了,是该享受享受,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半点可以指责的地方,我也不可能要求各位弟兄和以前一样,穿粗布踩草鞋,天天都是番薯稀饭就咸菜,偶尔去抓只兔子逮只野鸡打牙祭。”

    “但是,我想提醒各位弟兄很重要的一点。”卢胖子换了一副威严面孔,严肃说道:“请各位兄弟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是从那里来的?是从满狗手里抢来的!现在我们吃上肉喝上汤了,换满狗去吃糠咽菜了,满狗心里能平衡?能不想方设法的把这些都抢回去?还有那些一直没有吃过肉没喝过汤的,能一辈子只想吃糠咽菜,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各位弟兄,请告诉我,有这个可能吗?”卢胖子又问道:“也请各位兄弟回答我,现在是我们马放南山,高枕无忧的安心享受时刻吗?”

    在场胖子军众将鸦雀无声,半晌后,高得捷才站起来说道:“肯定没这个可能,我们也没到安心享受的时刻——卢兄弟,老哥明白你的意思了,老哥回到扬州城就搬回军营里去住,和以前一样,和弟兄们一口锅里吃饭,一个马勺搅菜。”

    “我也是。”韩大任点头,“我回去就把美女全部遣散,还给她们卖身契,让她们自由嫁人。”

    “我也是,我也是。”胖子军众将纷纷附和,全都明白了卢胖子的良苦用心。卢胖子很是高兴,连连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只要我们能沿袭以前的光荣传统,时时刻刻提防内忧外患,时时刻刻居安思危,那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等到我们反清大业大功告成之后,你们都会有更好的享受,更多的享受!”

    “大将军教导,末将等时刻铭记在心!”吴军众将整齐答应。

    “很好,我相信各位兄弟一定能记住,毕竟,我们的敌人就在不远处蹲着,眼睛里都在放着绿光的蹲着,随时可能扑上来一口咬死我们!”卢胖子连点点头,忙招呼道:“好了,各位兄弟,都请坐吧,今天是你们侄子满月的大曰子,一定要玩得尽兴。”

    胖子众将谢过,这才先后坐下,卢胖子又把目光转向了在场的江南大地主、大士绅和大富商,微笑说道:“各位乡绅,各位掌柜,真是对不住,本来是请你们来喝满月酒,却让你们参与了我们大周军队的内部整风会,实在是对不住,让你们都见笑了。”

    “那里,那里,大将军客气了。”众士绅、地主和富商赶紧谦虚,但也颇为卢胖子的居安思危,时刻不忘外部威胁,也暗暗希望卢胖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毕竟只要胖子军能守住江南,不让战火重新在江南土地上燃烧,对他们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而且胖子军胃口也明显比其他人小,在横征暴敛之余也能考虑到他们的利益。

    “各位乡绅,各位掌柜,其实我今天把你们请来,除了请你们一同庆祝小犬的满月之喜外,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卢胖子笑笑,又问道:“各位乡绅,各位掌柜,你们那一位算术好?能不能站出来帮我算一笔帐?”

    众士绅、地主和富商再度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半天,一个比卢胖子还胖的盐商被众人推了出来,有些拘谨的向卢胖子说道:“大将军,小人于伦,在扬州做盐买卖,双手能同时打算盘,还读过《九章算术》和《周髀算经》,勉强算是懂些算术,愿为大将军效力。”

    “于掌柜,多谢。”卢胖子拱手道谢,又让肖二郎给于伦拿来一个算盘,这才拖长声音问道:“于掌柜,那么请你替我算一算,满狗皇帝去年十月发行了一千八百万两纹银的军用币,年利三分,那么到了今年十月,满狗皇帝连本带利一共需要偿还多少纹银?”

    “这个啊?”于伦笑出声来,忙答道:“大将军,小人不用算盘马上就可以答出来,一千八百万两纹银年利三分,到了今年十月,满狗皇帝连本带利需要偿还两千三百四十万两纹银。”

    “很好,果然算得快。”卢胖子满意点头,又问道:“那么于掌柜,再请问一下,满狗皇帝从什么人那里拿银子偿还?”

    “当然是从百姓头上了。”于伦微笑答道:“从百姓头上征税,然后再还给百姓。”

    “那么再请问于掌柜,也请问在坐到过直隶、山东和山西的乡绅掌柜,你们认为,满狗皇帝在一年之内,能够在这三个省份征收到这两千三百四十万两纹银的税吗?”卢胖子微笑问道:“再请各位记住,满狗皇帝征收到的税,在供养满狗军队和满狗旗人后,在维持他庞大的宫廷开销后,剩下的银子钱粮,能不能偿还这两千三百四十万两纹银?”

    “绝对不够!”无数的士绅、地主和富商都叫嚷起来,“满狗朝廷一年的赋税收入,一大半都是出自我们江南,直隶、山东和山西那些鬼地方就是敲骨吸髓,也绝对不可能征收到这么多银子!”

    “别说那三个穷省了,没有我们江南,就是全国的省份都给满狗皇帝纳税,满狗皇帝也收不到两千三百四十万两!”

    “太平时期,满狗一年的赋税收入也才两千四百多万两,现在满狗皇帝只剩下三个穷省、一个被黄河淹了的河南,几个在天天打仗的穷地方,就是把满狗皇帝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江南众士绅、地主和富商七嘴八舌,尽情嘲笑螨清朝廷的财政窘境,也无比鄙视江南之外的贫穷省份,但也有不少的聪明人很快醒悟过来,开始明白卢胖子的真正用意,比方说于伦就大叫起来,“各位,各位请安静,大将军的意思我懂了,满狗皇帝绝对还不了这笔巨款,唯一的法子就是打进江南,从我们脑袋上搜刮,抢我们的银子去填他的烂帐!”

    “于掌柜果然聪明!”卢胖子鼓掌,笑道:“各位,于掌柜已经明白了,你们明白没有?满狗皇帝欠了这笔巨款,唯一可以偿还的法子是什么?就是从你们这些肥羊身上搜刮,割你们的肉去补他康熙狗麻子的疮!于掌柜悟了,你们悟了没有?”

    被卢胖子和于伦提醒,在场的江南最大也最有钱的地主、士绅和富商们也这才全部醒过味来,心说对啊,满狗皇帝欠下这么大的一笔烂帐,要想偿还,除了从我们身上切肉,还能有什么法子?从别人身上切肉,切得了这么多么?

    “各位,看来你们已经明白了。”卢胖子大声说道:“满狗皇帝七拼八凑集结起一支军队,又横征暴敛从北方百姓头上强行借来这一千八百万两纹银,没有用到形势最危急的陕甘战场,却用到江南战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从你们切肉,切更多肉的还帐,然后再拿去打大周王爷,打耿精忠、打郑经、打尚之信,各位,你们愿意替满狗皇帝还这笔烂帐吗?愿意拿你们的银子钱粮去填满狗皇帝的无底洞吗?”

    “各位,各位。”高得捷也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在场有很多扬州来的掌柜和乡绅,一定都知道扬州有一个叫螺丝结顶的巷子,三十年前满狗屠扬州城,杀了八十万我们汉人同胞,大部分尸体都是堆在那里,堆起山那么的高!三十年前满狗杀了八十万扬州人,抢走了数以千万两纹银计的真金白银,你们愿不愿意被满狗再杀一次,再抢一次?!”

    “不愿意!”于伦第一个大吼起来,其他的士绅、地主和富商也都争先恐后的大吼起来,“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大将军,你开口吧!”还有大地主吼道:“要银子我们给银子,要粮食我们给粮食,只要大周军队能打退满狗守住江南,不让满狗皇帝再来抢我们杀我们切我们的肉,要多少银子和粮食我们都给!”

    “对,要多少银子和粮食我们都凑出来!”于伦吼道:“我带头认捐三万两纹银!帮大将军杀满狗!”

    “我捐一万两,再捐三千石粮食!”一个常州来的大地主也喊道。

    “我捐两万五千两,再捐五千石粮食!”

    “我捐一万两和十艘海船!”一个松江海商大喊,“大将军爱民如子,对我们海商又这么好,我宁可把全部家产捐给大将军杀满狗,保卫我们江南,也一两银子不给满狗!”

    “对,我也捐一万两银子和三千石粮食!”

    “我也捐……!”

    互相感染之下,担心被康麻子宰羊切肉的众士绅、地主和富商争先恐后的表态乐输,沸腾成了一锅煮开的粥,也给胖子军凑出了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额钱粮——没办法,这个时代全天下最有钱的人基本上就在这里。更让胖子军上下笑歪了嘴巴,手握天下精华之地的胖子军财政状况本来就极好,根本就没有半点赤字,再收到这么巨额的一笔钱粮,以后的曰子自然就更好过了。

    “多谢,多谢,多谢各位。”卢胖子连连拱手道谢,又赶紧安排认捐簿让各大士绅、地主和富商签名,写上认捐钱粮的数字。直到会场中基本安静下来后,卢胖子又大声说道:“各位,有一件事我必须得纠正一下,打退满狗来犯之军,其实我们不需要再乐输乐捐了,我们手里的钱粮已经基本够了。今天请你们乐输钱粮,其实是有另一个目的。”

    “咦?”在场的众士绅、地主和富商都是一楞。

    “想知道我的另一个目的吗?”卢胖子笑笑,忽然又提高声音说道:“我和我们大周军队,是要用你们的钱粮,变成我们的剑!再用我们的剑,去为你们争取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商路,更多的佃户和顾客!”

    “江南虽好,但江南太小!你们的盐,你们的茶、丝、绸、棉和你们的粮食,需要更多的人来买,你们才能换到更多的银子!江南土地虽然肥沃,但江南土地太少!现在你们倒是够吃够用,将来你们的儿子孙子越来越多,不够吃不够用更不够种了怎么办?只有让我们大周将士用我们共同的剑,为你们也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土地和更多的佃户,为你们也为我们争取到更多茶山、棉田、桑田和更多矿山,你们的子子孙孙和我们的子子孙孙,才永远不用为钱粮发愁!”

    说到这,卢胖子一挥肥胳膊,吼道:“各位,请和我一起喊!用我们的剑,去拿我们的土地!走我们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用我们的剑,去拿我们的土地!”卢胖子喊一句,在场众人就整齐大喊一句,“走我们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哈哈哈哈哈……。”喊完了,宴会场中的每一个人都笑了起来,都觉得卢胖子的这个口号简直自私到了极点,也对胃口到了极点!而胖子军将士的新人老人们也觉得卢胖子言之在理,江南是很好,现在也够吃够用,但自己们的儿子孙子们将来不够吃不够用怎么办?还不如乘着现在天下大乱多抢一些土地,甚至把全天下的土地和子民都抢过来,自己们的子孙才能永远的衣食无忧。

    “死心塌地跟着王爷,真有跟着这个胖子好吗?”高得捷和韩大任等吴军老人心里也开始琢磨,“王爷任人唯亲,胖子任人唯贤,王爷麾下猛将如云,亲友如海,将来王爷得了天下,最多最好的东西,肯定优先得给王爷的亲友和心腹,我们只能吃点剩汤剩菜。可如果这个胖子……,最大最多的好处又是谁的?王爷的儿子、女婿、孙子和外孙一大堆,没了我们照样玩得转,可这个胖子……。”

    “各位,各位。”卢胖子再次摆手示意安静,待到众人都安静下来后,卢胖子这才诚恳的说道:“各位,今天小犬满月,你们都送了礼物,礼单我看到了,实在太多也太贵重了。所以我在这里拜托你们一件事,一会你们喝完酒告辞离开时,请把带来的礼物都带回去,你们能够这么热情的支持我们大周军队,卢一峰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但卢一峰本人,是不能再拿你们一分一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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