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图海暗暗心惊道:“想不到京城里的粮价竟然已经涨到了这个地步,这次想要劝说主子放弃夺回江南的计划,只怕难度更高了。”

    忧心忡忡的重新上了战马,图海并没有直接进宫或者返回自己的府邸,只是一边赶往岳乐的安亲王府,一边派出心腹奇兵到城中驿馆打听周培公下落。而图海到得安亲王府递上岳乐的家书,还有向岳乐的三福晋呈上岳乐密折委托她转递给孝庄老妖婆后,亲兵已然飞马来报,说是已经找到了周培公,现在正住在京城棋盘街的驿馆里,图海闻讯大喜,赶紧谢过岳乐福晋的盛情留宿,不顾天色已然微黑,又急匆匆的赶来棋盘街会晤周培公。

    天色全黑时,图海到得棋盘街驿馆,向门前戈什哈递上了名刺,不一刻,身着儒袍的周培公亲自迎到大门,二话不说就向图海双膝跪下,激动说道:“奴才周培公,给恩相请安。多年不见,恩相可安好否?”

    “还行,还行。”图海打肿脸充胖子,勉强点头,细看周培公的模样时,图海不由又是伤感又是妒忌,两年不见,周培公不仅不呈半点老象,还益发的英俊儒雅,俊秀潇洒,分得很开的八字眉又浓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得意和精神。再看看自己尽是皱纹的双手和花白的胡须,图海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

    “恩相,恩相快请进。”周培公又赶紧引路,亲热的问道:“恩相一定还没有吃饭吧?奴才这就叫人给恩相安排酒饭。”

    “饭是没吃。”图海点头,又说道:“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大事想和你商量。”

    “那正好,奴才也还没有吃饭,奴才让人安排酒饭,咱们边吃边谈如何?”周培公忙又问道。

    见图海点头,周培公赶紧交代下去,又亲自把图海领到后堂,双手为图海奉茶,点头哈腰不住嘘寒问暖,恭敬得和之前在图海幕府时简直一模一样。过了片刻,颇为精致的酒菜送进后堂,周培公又赶走了房中亲兵下人,这才邀请图海入席,又坐到了图海对面,亲自为把盏斟酒,图海连声谦虚道谢。

    假惺惺的客套和互相问候了许久,图海这才知道,周培公也是前天才到的京城,其后已经觐见过一次康麻子,而问道觐见康麻子时的情况时,周培公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恩相,你可知道,主子已经有了御驾亲征江南战场的念头?”

    “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图海苦笑说道:“二月底的时候,主子就给安王爷下了最终通牒,命令安王爷务必在三月二十三之前拿出让主子满意的战绩,不然的话,主子可就要御驾亲征了。”

    “恩相,那安王爷办好主子交代的差使没有?”周培公追问道。

    “如果办好了,我也不会回京城来了。”图海笑容更是苦涩,匆匆把岳乐三面四路进攻,却三面三路遭到失败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糟了!”周培公一拍桌子,连声叫苦道:“安王爷的仗打成这样,主子非得下定决心御驾亲征不可了!”

    “绝不能让主子御驾亲征!”图海赶紧摇头,正要与周培公沟通联络,约定口风时,门外却响起了周培公亲兵的禀奏声,“图中堂,周大人,宫里来人了,是太皇太后老祖宗宫里的太监总管李引证李公公。”

    “快请。”图海和周培公一起大喜,赶紧起身出门迎接,刚走到前面大堂中,孝庄老妖婆的贴身太监李引证就匆匆进堂,未及行礼就唱道:“太皇太后老祖宗口谕,图海、周培公跪接。”

    “奴才在,老祖宗千岁千岁千千岁。”周培公和图海赶紧一起跪倒。李引证唱道:“太皇太后老祖宗钧旨,着图海、周培公火速随李引证进宫陛见。钦此。”

    “奴才遵旨,老祖宗千岁千岁千千岁。”图海和周培公一起欢天喜地的答应,心说能见到太皇太后老祖宗就好,只要她老人家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事情就好办多了。

    “二位大人,快请起来随奴才走吧,老祖宗可还在宫里等着你们。”李引证催促道。图海和周培公答应,刚要爬起身来,门外忽然又传来新的唱喝声,“养心殿总管张公公到。”

    紧接着,不等图海和周培公反应过来,康麻子的贴身太监张万强就快步走了进来,直接唱道:“皇上主子口谕:着图海、周培公即刻进宫晋见。钦此。”

    “皇上怎么也知道我已经进京了?还知道我在周培公这里?”图海心中再次叫苦,暗道:“糟了,同时觐见皇上和太皇太后老祖宗,很多话就不能提前约定了,皇上又这么急切,搞不好今天晚上,皇上主子就要决定是否御驾亲征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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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麻子挨揍

    (ps:四月已经只剩下最后几小时,求最后的月票和订阅,预订几小时后的五月月票。)图海和周培公这对多年好基友进到阔别已久的养心殿时,意外而又毫不奇怪的发现,不仅康麻子在这养心殿里等候已久,螨清朝廷现在的几个大学全部在这灯火通明的养心殿里等着,什么明珠索额图、巴泰李霨杜立德、对哈纳傅达礼觉罗勒德浑、还有张英、高士奇和徐元文等几个南书房官员也在殿中,人数虽然比不上一般早朝,却都是螨清朝廷的最核心成员,共同敲定的事,到了早朝上也没有人敢有半点驳斥。

    “奴才图海、周培公,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偷看到康麻子麻脸上的神色不善,图海和周培公都不敢怠慢,赶紧一起双膝跪下,小心翼翼的磕头请安。果不其然,康麻子果然没有让图海和周培公起身,只是铁青着麻脸喝问道:“图海,你是何时回的京城?回京之后,都去了那里?”

    “回主子,奴才是今天下午回到的京城。”图海战战兢兢答道:“回京之后,奴才先是去了安亲王府,替安王爷捎了家书,然后奴才就去棋盘街驿馆,见了周培公周大人。”

    “你有空去替人捎带家书,又有空去拜访旧友,怎么就没空进宫觐见?”康麻子一拍伪龙案,怒喝问道:“难道说,你认为你的个人私事,比朕的军国大事还重要?”

    “奴才万死!”图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连连磕头请罪,又解释道:“奴才回到京城时已经快到申时了,又没来得及沐浴更衣,怕亵渎了皇威,影响了主子休息,就打算明天一早再求见主子!”

    “放屁!”康麻子更是愤怒,又一拍伪龙案喝道:“那你除了给岳乐捎带家书之外,还有没有捎带其他的东西,交给岳乐的三福晋?恐怕那东西,才是你不愿今天就觐见朕的真正原因吧?”

    图海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把内衣湿透,同时也迅速醒悟过来——肯定是上次岳乐通过三老婆赫舍里氏给孝庄老妖婆递密折的事,已经被康麻子发现了,也已经让康麻子勃然大怒了,所以这次自己回京替岳乐捎带密折,也就被十三衙门的密探细作立即发现,又立即捅到了康麻子面前。明白了这点,图海赶紧又磕头请罪,硬着头皮解释道:“主子圣明,情况确实如此,不过奴才也是奉命而为,请主子明查。”

    “知道你就会这么说!”康麻子冷哼一声,再不理会图海和周培公,只是靠回伪龙椅闭上眼睛,殿中螨清众臣都是满头雾水,不知康麻子为什么在夜里把这么多人召来,却又不肯说话,更没有向图海追问江南战场的前线军情,可螨清众臣也不敢多问,只是提心吊胆的耐心等待。

    “太皇太后老祖宗到——!”

    螨清众臣没等多久就等到了答案,没过片刻,养心殿外就响起了太监们的公鸭嗓子长喝声。听到这声音,在场的螨清众臣大部分都是心头一跳,很是奇怪这几年已经很少干涉政事的孝庄老妖婆为什么到得这么巧?只有索额图和明珠等几个康麻子的绝对心腹明白原因,赶紧都是把脑袋低下,心脏怦怦乱跳。康麻子则是缓缓睁开麻眼,麻脸上神情复杂,似乎还有一点不屑。

    紧接着,孝庄老妖婆果然在苏麻喇姑和李引证的搀扶下快步进到了养心殿,见康麻子领着十几个螨清重臣上来磕头行礼,孝庄老妖婆不由也是一楞,忙向康麻子问道:“皇上,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皇上你还召见这么多臣子?”

    “回祖母,图海回京述职,禀奏江南战事的具体情况,事关重大,所以儿皇特意召集一干众臣,与他们一起听取前线军情,以便商议对策。”康麻子彬彬有礼的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都平身吧。”孝庄点头,勉强一笑,心里却在狐疑,“皇帝该不会是故意在堵哀家的嘴吧?有这么多朝廷大臣在,哀家的很多话,实在不方便说啊。”

    “谢祖母,来人,快给老祖宗设座。”康麻子态度亲热的亲自把孝庄搀到自己旁边坐下,又让螨清众重臣各自站回原位,这才冲图海喝道:“图海,禀报前线军情吧,让老祖宗和朕的爱卿都知道,朕给你们的最后一个月时间,你们都拿去做什么了。”

    “遮。”图海磕头答应,又强打起精神,把江南清军三线四路合力围剿胖子军的经过大概介绍了一遍,又硬着头皮奏报了各路战果,南线被刘国轩舍身挡了枪眼,根本没伤到胖子军皮毛;北线碰上了高邮的刁民发疯,和胖子军联手死守高邮城,岳乐大军死伤惨重却死活拿不下高邮城;西线的勒尔锦被韩大任杀得大败,一路逐回铜陵,杰书被卢胖子亲自率军重创,差点全军覆没,惟有彰泰彰王爷奇袭南京差点得手,斩获颇丰,还从胖子军手里缴获了大批的粮草辎重。

    为了替岳乐和自己遮羞,图海在奏报时自然少不得拼命为岳乐和自己美言,大肆鼓吹岳乐的决策英明,自己的布置得当,这才帮助彰泰彰王爷建立盖世奇功,又悄悄夸大胖子军的实际兵力和强大武器,通过赞美敌人来显示自己的强大,还有就是加倍虚报战功,称岳乐大军在高邮一带至少斩杀了上万胖子军士兵,只是胖子军占据地利和火器优势,这才导致了攻打高邮的计划功败垂成。

    图海奏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插嘴,康麻子也是始终保持沉默,麻脸上却不时浮现出轻蔑与不屑的冷笑,直到图海全部说完,康麻子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图海,朕问你,彰泰攻打江宁的战术计划,真是你们安排的?”

    图海不敢说话了,有心想要替岳乐吞下这个功劳,却又害怕康麻子已经知道了真相——安庆城里,可就有着两个康麻子的心腹监军。所以犹豫再三后,图海终于还是战战兢兢的答道:“回主子,本来安王爷和奴才是安排彰王爷偷袭太平府的,彰王爷自己擅作主张,这才选择了奇袭江宁城。”

    “很好。”康麻子点头,又问道:“那朕再问你,彰泰擅自做主选择了奇袭江宁城,是对还是错?”

    图海更是为难了,半晌才答道:“回主子,从结果来看,彰王爷是对的,但是从全局和长远来看,彰王爷错了。倘若从今往后,每一个大清将领都不服主帅调遣安排,有样学样擅自更改作战计划,那么今后的仗真是没法打了。”

    “没法打了?”康麻子阴阴一笑,忽然一拍伪龙案,提高声音吼道:“那你们就别打了!没你们打就更好!别以为朕真的对前线情况一无所知,你们的狗屁战术早就被卢一峰狗贼识破,卢一峰狗贼也已经在太平城里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如果不是朕的洪福齐天,如果不是朕的彰爱卿能征善战,有勇有谋,发现情况不对找到卢一峰狗贼在布防上的唯一漏洞,选择了奇袭江宁城,那么彰爱卿的五千精锐,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亏你们还有脸在朕面前吹牛,贪天之功,说彰爱卿奇袭江宁建立奇功,是出自你们的安排!”

    图海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淋漓,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心里只是惨叫完了,肯定是那两个侍卫监军,已经把情况添油加醋的全部捅到主子面前了!而旁边的螨清众重臣也是个个面露不屑,暗骂岳乐和图海人品卑劣,自己打不了胜仗不说,还抢别人的功劳,甚至还污蔑真正的有功之臣!

    “皇上,你也别太苛责安王爷和图海,他们也有道理。”孝庄老妖婆终于开口,为图海开脱道:“自古以来,统兵第一法则就是军令如山,如果不服从主帅调遣,擅自更改作战计划,那怕是打胜了也必须受罚。大清崇德元年(1636年),英亲王阿济格突破居庸关,连下前明十二城,俘获人畜十几万,为大清立下盖世奇功,但就是因为他撤兵时大意轻敌,将辎重俘虏全部留在了后队,虽然侥幸没有遭到明军的劫杀,回到盛京时,照样遭到了我大清太宗皇帝的责罚。”

    “英亲王是没有执行太宗皇帝的正确军略,彰泰却是没有执行岳乐的错误军略。”康麻子也不去看孝庄老妖婆,只是冷冷说道:“所以,就算彰爱卿也有错,应该责罚,也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岳乐根本不配继续担任这个南征主帅!”

    康麻子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孝庄老妖婆也是脸色一变,沙哑着嗓子问道:“皇上,既然你认为岳乐不配继续担任这个南征主帅,那谁配呢?难道是彰泰?”

    “彰爱卿确实是一个合适人选,可惜太年轻了一些,威望还稍嫌不足,况且江南战场的西线,也需要一个象他这样勇谋兼备的大将坐镇,不能轻离。”康麻子板着麻脸答道:“唯一有资格担任南征主帅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朕!”

    “皇上,你又想御驾亲征了?”孝庄也板起了脸,问道:“难道皇上没有考虑过,你御驾亲征一旦稍有闪失,后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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