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颜点点头,强忍着恶心与害怕上前,对着八具尸体仔细辨认起来。好在近来天气已凉,尸体腐烂情况尚不严重,面目也都清晰可见。不过正因为如此,慕天颜走到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面前时,立即就全身颤抖起来,面无人色的惨叫道:“是傅弘烈!还真是傅弘烈!”

    “真是傅府台?”旁边的几个文武官员也都傻了眼睛。

    “杨国泰!”吴英也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指着一具尸体大叫道:“慕府台,这具尸体是潮州参将杨国泰!他怎么也死在我们兴化了?!”

    “潮州府参将杨国泰?”慕天颜一阵天旋地转――潮州府知府和参将都死在自己的治地,这可又是一桩可以导致自己罢官免职的罪名啊!惊恐之下,慕天颜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快,把傅大人和杨将军的尸体都抬出来,装棺入殓!等等,先验尸,看看有没有可以破案的线索!”

    众仵作和众衙役依令而行,赶紧把傅弘烈和杨国泰的尸体抬了出来,抬上停尸台检查尸体,而要验尸就少不得要剥光傅弘烈和杨国泰的衣服,当脱去傅弘烈的外衣又去扒他的内衣时,给傅弘烈脱衣服那个衙役惊叫起来,“府台大人,傅大人的内衣里面好象藏得有东西,用针线缝上的。”

    “快拿来!”慕天颜来了精神,赶紧抢过那沾满发黑脏血的内衣,见内衣后背的贴肉内侧缝有一个大补丁,补丁没有开口,用手一捏,补丁和内衣之间果然藏有什么东西,象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纸张,又象是一封书信。

    “府台大人,应该是一封书信,快拆开看看。”吴英抢着说道。

    关键时刻,慕天颜一向的油滑和谨慎救了自己一命,摇头低声说道:“不行,我们中间谁也不能看这封信!你们想想,傅弘烈身为潮州知府,定南王府包衣,悄无声息的来到我们兴化,又莫名其妙的死在我们兴化,他藏在身上的书信,我们还敢看么?万一里面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们还要不要命了?”

    “有道理,府台大人高见。”吴英等人一起点头,程起鹏又战战兢兢的问道:“那么府台大人,这封信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等着交给靖南王爷或者祖总督他们吧。”慕天颜小声说道:“只要我们没看过,直接交给了他们,那么这里面真的有不该看的东西,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了。”

    “是这个道理。”吴英和程起鹏等人纷纷附和,都赞成慕天颜的谨慎做法。

    “报――!”说曹艹,曹艹到。恰在此时,一个衙役匆匆赶来,向慕天颜打千说道:“禀府台大人,靖南王世子得知平南王格格在兴化府遇袭,亲自率领着福建总督祖泽溥祖大人、巡抚刘秉政刘大人、总兵孔元章孔军门与水师提督施琅施军门一起来了,马上就到北城门外,请府台大人前去迎接!”

    “好大的阵势!”慕天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惨了,一口气来了这么多大员,这次八成有人要倒大霉了,希望千万不要是我啊。”

    嘀咕着,慕知府的左右两只眼睛的眼皮一起跳了起来。

    注:慕天颜出现在本书中确实是巧合,绝不是纯洁狼偷懒乱拉龙套,《清史列传》卷一二:“慕天颜,甘肃静宁人。顺治十二年进士,授浙江钱塘县知县,迁广西南宁府同知。圣祖仁皇帝康熙六年,迁福建兴化府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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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天降横祸(中)

    (ps:今曰两更,第一更送到,第二更在夜间,但应该不会是在午夜十二点了。马上就下新书榜了,什么时候码好什么时候更吧。)

    身为前清靖南王耿继茂的长子兼世子,雷打不动的下任靖南王头号人选,耿精忠在收到兴化知府慕天颜飞鸽传书之后,少不得要大发雷霆和歇斯底里一番――汉歼老爸耿继茂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自己眼看着就要继承王位独霸一方了,在定藩境内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出事的人还是自己亲妹妹的小姑子尚婉欹!被赤果果的打脸,耿精忠的恼怒与羞愤就可想而知了!

    暴怒之下,耿精忠刚收到消息就召集福建总督祖泽溥、福建巡抚刘秉政、福建总兵孔元章和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等等大员要员,另外还有一大帮心腹党羽,领着一大队骑兵连夜赶赴兴化府,准备亲自指挥查办此案,给胆敢打自己脸的混蛋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这福建到底是耿,还是姓爱新觉罗!

    马不停蹄之下,换马不换人,全是骑兵的耿精忠一行仅用了不到一天一夜时间就走完了福州到莆田的两百三十多里路,几乎是旋风一般杀到兴化府城城下,兴化知府慕天颜与兴化总兵吴英等人不敢怠慢,赶紧让兴化北门清道戒严,领着一大帮子的地方官员迎出城门之外――没办法,这次来的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顶头上司,现官加现管。

    “都起来吧。”耿精忠比妹夫尚之信有教养得多,尽管心中已经是怒不可遏,但是慕天颜等一班兴化官员在马前磕头行礼和请罪时,耿精忠还是没有象妹夫那样破口大骂或者挥鞭就抽,只是强压怒火先让慕天颜等人起来,然后才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平南王府的小格格找到没有?凶手找到没有?”

    “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小格格已经找到了,人安然无恙,就是受了点惊吓,目前暂时安顿在卑职的知府衙门里。”慕天颜甚是精明,赶紧先抛出一个喜讯平息一点耿精忠的怒火,又说道:“至于凶手,卑职等虽然还没有查到究竟是谁下的手,但也已发现了关键线索。”

    “干得不错。”耿精忠的怒火果然有点退去,一挥鞭喝道:“上前带路,领我去见小格格,案子的事情边走边说,一点不许有遗漏隐瞒。”

    “扎!”慕天颜打千答应,赶紧亲自去给耿精忠牵马,一边步行一边向耿精忠详细介绍起案情的经过和情况来。那边吴英等人也不敢怠慢,纷纷涌到祖泽溥、刘秉政和孔元章等大员马前,不是牵马就是坠镫,极尽阿谀谄媚之事。

    期间,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少不得向吴英问起,“吴将军,这事会不会是台湾郑逆的军队干的?你布置在湄州岛的水师,最近有没有发现台湾郑逆的船队异动?”

    “回施军门,没有。”吴英摇头,恭敬答道:“近来湄州岛的守军并没有报告发现郑逆水师异动,而且出事的地点也在迁界禁海的界线之外,距离海岸线十分遥远,是郑逆水师下手的可能姓很小。”

    “没用的东西!”施琅瞪了吴英一眼,心中暗恨这个下属不会栽赃――父亲和兄长都死在郑成功手里的施琅多么希望这件事是台湾军队干的啊,如果是的话,那么耿精忠和尚可喜说什么都要向台湾军队发动报复了,而攻打台湾就必须用到水师,招兵买马造船铸炮之下,身为福建水师提督的施琅地位自然也随着水涨船高了。

    下属这么不知趣凑趣,无奈之下,施琅只得催马追上耿精忠,和耿精忠、祖泽溥等人一起听取慕天颜的案情报告,希望从中找到台湾军队出手的蛛丝马迹。而当慕天颜说到卢胖子的情况和身份时,施琅猛的就来了兴趣,忙打断道:“等等,这事不对,这个卢一峰身为新任曲靖知县,就算是依例进京陛见,应该是走贵州、湖南和长江、运河航道这条近路,怎么舍近求远,偏偏要绕道广东?难道这个卢一峰有问题?”

    “施军门,人家爱走那条路是人家的自由,有什么问题?”耿精忠出人意料的翻起白眼,说道:“再说了,贵州那条路太平吗?路上那么多不服王化的苗彝土司,或许这个叫什么卢一峰的就是担心这点,所以才绕道广东。”

    “没错,卢一峰愿意走那条路是他的事,用不着大惊小怪。”祖泽溥也大大咧咧的说道:“如果施军门实在觉得可疑,那么一会审问卢一峰的时候,我们就问一问吧。”

    “咦?”施琅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个西选官卢一峰神秘绕道广东福建,这么重大的疑点,怎么我的两个顶头上司都视而不见,反过来还帮他遮掩推脱?

    “白痴!”看到施琅脸上的惊疑表情,圆滑世故的慕天颜心中不由骂了一句,心底冷笑道:“蠢货!祖泽溥是祖大寿的长子,祖大寿是平西王吴三桂的亲舅舅,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表兄弟,卢一峰是吴三桂选拔的西选官,不看僧面看佛面,祖泽溥祖总督还会帮你说话?再说了,卢一峰神秘绕道广东福建,说不定就是肩负着平西王和祖总督私下联系的任务,你还一定要深究卢一峰绕道福建广东的原因,不是自找不痛快是什么?!”

    说话间,耿精忠和祖泽溥一行已经来到了兴化知府衙门,进得衙门,耿精忠直接来到尚婉欹落脚的后花园中,在尚婉欹门前亲热的大叫道:“婉欹妹子,耿大哥来看你了,你受惊了,没事吧?”

    房门推开,神色冰冷的尚婉欹从房中出来,向耿精忠福了一福,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低声说道:“小妹尚婉欹,见过世兄,多年不见,世兄与世伯安好否?”

    “好,我们都好。倒是妹子你受惊了,都怪哥哥手下这帮废物不中用,没保护好你,哥哥呆会就好好收拾他们。”耿精忠拉起尚婉欹的小手,关心的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可真就没法子向尚世伯交代了。”

    “多谢世兄关心,小妹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尚婉欹淡淡答道:“还有,小妹必须向世兄赔罪,因为被歼人伏击,小妹带给世兄和耿世伯的礼物都失落了,这次只能空着手拜见世兄和世伯了。”

    “小事一桩,只要你没事就好。”耿精忠大笑道:“到底还是婉欹妹子懂礼啊,出了这么大的事首先还是挂着给世兄的礼物弄丢了,要换了你的其他姐姐,这会八成已经是又哭又闹的逼着世兄马上把那些歼人千刀万剐了。”

    “小格格,末将施琅敢问一句。”施琅可没耐心去看耿精忠和尚婉欹之间的虚伪客套,迫不及待的就问道:“小格格你们的队伍遇袭一事,到底是怎么一个经过?还有,袭击你们的人,是不是台湾郑逆的乱军?”

    尚婉欹转动美目,冷冷的看了施琅一眼,淡淡说道:“回施将军,当时情况太乱,小女又被吓傻了,大部分情况都记不太清楚了,施将军如果想知道这些详细情况,可以去问与小女随行的卢一峰卢大人,这次多亏他见机得快,带着小女乘乱逃出包围,否则的话,小女肯定没机会再与耿世兄见面了。”

    “施军门,小格格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怎么还往她伤口上撒盐?”耿精忠也不满的瞪了施琅一眼。

    “末将无礼,请格格恕罪。”施琅无可奈何的拱手赔罪,末了又向慕天颜吩咐道:“慕府台,你马上派人安排一下,世子爷他们在这里和小格格说话,我亲自去审问卢一峰。对了,还有卢一峰那个受伤的仆人,我也要审问。”

    “这……。”慕天颜有些为难,施琅虽然官很大是福建提督,但是并不管民政诉讼,而且现在耿精忠、祖泽溥、刘秉政和孔元章几个更大的官还在这里蹲着,施琅要越俎代庖单独审问卢胖子,慕天颜自然不敢随便答应了。

    “施军门,真不知道你到底急什么?”耿精忠益发恼怒,但考虑到这事太大,越早查出真相越好,耿精忠还是强压怒气说道:“那好吧,慕府台你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就一起审问卢一峰主仆。”

    “世子,最好请格格也一起去。”耿精忠的头号心腹兼狗头军师曾养姓凑上来,在耿精忠耳边低声说道:“这事太复杂,稍有差池就可能失之千里,有小格格在场,不用怕那个叫什么卢一峰的说错话或者故意说错话。”

    耿精忠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转向尚婉欹说道:“妹子,你和世兄一起去问问那个卢一峰吧,你们都是当事人,可以互相帮着回忆一下,越细越好,世兄也好从中找出线索揪出真凶,给妹子你们报仇。”

    尚婉欹点头,表示同意。当下慕天颜不再迟疑,赶紧让人在后堂安排茶水座位,还有笔墨书办,又派人把卢胖子和肖二郎都带到后堂之中,这才邀请耿精忠一行浩浩荡荡的杀向后堂――六堂会审卢胖子!

    ………………

    话分两头说,当耿精忠等人还在花园里与尚婉欹叙话的时候,卢胖子和肖二郎就已经被兴化府的衙役带到了衙门后堂,虽然衙役们都没说为什么要把卢胖子带到这里,可是看到有伤在身的肖二郎也被抬到现场,还有堂上增设和座椅以及忙碌着准备录口供的书办,胆大心又细的卢胖子马上明白――正戏要开场了!

    “二郎,你没事吧?”当着衙役的面,还在装傻的卢胖子不敢说话,只能悄悄用眼色询问肖二郎的情况。

    “少爷,我没事。”肖二郎会意,略微点头也是用眼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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