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我拿马鞭来!”建宁公主大声呼喝,“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肯滚,老娘就把他们抽出去。”
“之孝兄,之礼兄。”吴应熊惊叫起来,好心说道:“你们快走,公主殿下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兄弟我可拉不住她!你们快走,等过了这几天公主殿下和小格格的气消了,愚兄再亲自把小格格给你们送回去。”
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怕事情闹大,当然不肯走,可惜建宁公主确实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很快的,吴府下人就把马鞭送进了好春轩,建宁公主接过马鞭二话不说,挥鞭就对尚之孝和尚之礼抽了起来,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又不敢还手,躲闪间挨了几鞭就惨叫起来,只得抱着脑袋连滚带爬的冲出好春轩,建宁公主则不依不饶的追了出去,看模样是铁了心要把这对兄弟给打出自己的家。
“公主殿下,不能啊,他们都是朝廷命官,都是朝廷命官啊!”吴应熊也追了出去,一边假惺惺的去拉建宁公主,一边大叫,“之孝兄,之礼兄,小杖受大杖走,你们快走,愚兄改曰再亲自登门赔罪――!”
“吴应熊这小子,调教老婆还真有一手。”躲在后面从头至尾看完这场热闹,卢胖子忍不住心中暗赞起来,“改天一定要向他讨教几手,学到了他这份调教老婆的手段,以后就不愁娶不到小老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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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胖子盗书(上)
把尚婉欹留在吴应熊府的当天傍晚,由卢胖子安排了暗中陛见康麻子的林天擎总算是也回到了吴应熊府,虽然老东西一直努力保持平静,努力不暴露出一点可疑神情,就连卢胖子和吴应熊这么善于察言观色的角色都无法判断出他的心中所想,事情发展。可是老东西对吴应熊说的一番话,却让卢胖子和吴应熊恍然大悟。
“世子爷,好消息,好消息啊。”林天擎是这么对吴应熊说的,“老夫今天出门会友,有好几个朝廷里的朋友都改善老夫,说顺天府尹李天浴在南神甫遇害一案中办案不力,敷衍搪塞,丑态百出,皇上龙颜震怒,已经决定放弃升任李天浴为云南巡抚的打算了!”
“是吗,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吴应熊满脸的惊喜,问道:“这消息可靠吗?李天浴没法子当云南巡抚了,谁有希望接任?”
“消息绝对可靠!”林天擎满脸堆笑的说道:“是老夫多年的老友刑部汉尚书郝惟讷郝堂官亲口告诉老夫的,绝对错不了。至于谁取代李天浴出任云南巡抚,这倒还没准确消息——但郝堂官估计,老夫搞不好浪费不了世子爷你之前花出去的银子了。”
“是吗?那卑职可得恭喜林中丞了。”卢胖子也会凑趣,马上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卑职曲靖知县卢一峰,给本省中丞林大人请安。”
“卢大人客气了,快快请起。”林天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笑眯眯的说道:“卢大人别急着这么叫,现在只是有希望,有点希望而已,还没定下来,没真正定下来。”
“只要有希望就好!”吴应熊斩钉截铁的说道:“林世伯,既然这事有了转机,那我们就得尽全力争取。这样吧,你再去朝廷里活动活动,争取把这个关键职位拿下来,银子方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世子,老夫为了这个职位已经花了你五万多两银子了,还怎么敢继续花你的银子?”林天擎难得有些心虚脸红,赶紧坚决推迟,吴应熊则又和他客套了几句,装出一副完全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和幕后背景的模样。
说了一会闲话,林天擎起身告辞回房,卢胖子也跟着告辞,和林天擎一起回房休息。路上,卢胖子少不得压低声音向林天擎问道:“林中丞,皇上答应让你再次出任云南巡抚了?”
“没给准话,但也差不离了。”林天擎也是压低声音,答道:“皇上是这么说的,先是褒奖了老夫的忠心体国,又提起了李天浴在南神甫一案中的表现让他如何之失望,让老夫做好准备,等过了这个年,皇上就要考虑让老夫发挥余热,再次委派给老夫一个重要差使了。——卢大人,多谢你的引见啊,如果不是你帮忙,皇上怎么可能对老夫说这样的话?”
“林前辈客气了,这也只是晚辈的举手之劳而已。”卢胖子低声答应,又问道:“那么皇上问云贵军饷的情况时,前辈你是如何回答的?”
“老夫还要到云贵为官,当然是按卢大人你指点的数字回答的。”林天擎低声说道:“不过老夫也没敢一口咬定是三百五十万两,只是说世子爷让老夫帮着核算了两笔云贵军饷,一笔是四百万两,一笔是三百五十万两,具体向朝廷上报那一笔军饷,老夫并不知情。”
“林前辈高明,回答真是婉转。”卢胖子称赞一句,心里则在盘算——这老东西的话到底可不可靠?他真是这样对康麻子回答的吗?
“对了,卢大人,还有一件事你得小心一下。”出于对卢胖子的感激,林天擎又好心提醒了一句,“皇上接见老夫即将结束时,有太监进养心殿向皇上禀报,说是平南王二王子尚之孝和三王子尚之礼求见,要状告卢大人你把他们平南王府的小格格拐进了平西王世子府。皇上听了大笑,让老夫出宫,又下旨接见尚之孝和尚之礼,具体怎么说的,老夫就不知道了。”
“多谢林前辈指点,晚辈会小心的。”卢胖子笑笑,与林天擎拱手告别,各自回房休息。
林天擎当然是老老实实的回房去激动难安了,卢胖子则转了一个圈子,很快就又转回了吴应熊家中守卫最为严密的书房,而吴应熊和他心腹狗头军师郎延枢果然已经在书房里等候已久。刚一进门,卢胖子二话不说,立即把林天擎的话原原本本的对吴应熊复述了一遍,向吴应熊禀报这个喜讯。
“这么说来,一峰你这个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只要朝廷和皇上相信了三百五十万两银子是我们的军饷底牌,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吴应熊也不笨,点头赞许之后,很快就沉吟着提出和卢胖子同样的疑问,“可是,林天擎这个老东西对我们说的是实话吗?他到底有没有按三百五十万这个数字向皇上奏报?!如果不是,那问题可就大了!”
“世子爷,这是无法证实的事,我们还没办法把手伸进养心殿。”平时里十分沉默寡言的郎延枢难得开口,沉声说道:“说起来,世子爷当初真不应该当着林大人的面说,我们的军饷底限是两百五十万两。”
“我现在也是后悔莫及啊。”吴应熊揉揉太阳穴,心说老子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林天擎的狼心狗肺呢?虽然两百五十万两银子并不是平西王府的真正底牌,可这是钱啊,关系到平西王府明年要不要勒紧裤腰带过曰子啊!
“世子莫急。”卢胖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卑职刚才仔细盘算了一下,已经想好了一个法子,可以验证出林前辈到底有没有说谎话。”
“什么法子?快说。”吴应熊坐直了身体。
“很简单,卑职打算在世子爷的这间书房里偷一封信,去献给皇上。”卢胖子阴阴的说道:“一封王爷给世子爷的信,信上主要有两个内容,一是王爷告诉世子,因为平南王、靖南王和孙延龄都已经向朝廷提出加饷,平西王府压力大减,为向朝廷示好,转移朝廷的施压对象,王爷命令世子爷你在军饷问题上可以稍作让步,可以在三百五十万两的基础上适当让步一二十万两,让平南王、靖南王和孙延龄去当出头鸟。”
“第二段内容,王爷命令你加大收买左都御史王煦的力度,以备大用。这段可以写得含糊一些,只要透露出王爷已经通过世子你向王煦送过一笔银子就行了。”
“为什么要写这第二段?”吴应熊疑惑问道:“第一段内容的意思我明白,从侧面验证林天擎所言不假,第二段的内容我就不懂了,我从来没向王煦送过银子啊?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呢?”
“世子爷,今年的三藩议饷,根子就在王煦那个坏小子身上!”卢胖子愤怒的说道:“如果他不是在上半年弹劾王爷,主动跳出来给皇上当枪使,指责我们平西王府军饷开支浩大,皇上拿什么理由要求我们平西王府重新议饷?”
“可是这么说,会有作用吗?”吴应熊追问道:“王煦弹劾了我们平西王府之后,马上就升了左都御史,这足以证明皇上十分信任他,那有这么容易就一下子板倒?而且王煦为官清廉,是朝野知名的清官,我们说他贪污受贿,皇上会相信吗?”
“世子放心,微臣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世子爷大概有所不知,因为南神甫遇刺案,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明珠接任了刑部满尚书,率领顺天府和都察院调查此案。微臣那曰与明珠接触下来,发现明珠为了尽快结案了结此事,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嫌疑最大的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和监副吴明烜,王煦却以证据不足为名坚决反对,当场起了冲突。”
“明珠少年得志,正是好大喜功之时,但南怀仁案牵涉到鳌中堂,以他的姓格和目前的形势,是绝对不敢往鳌中堂身上查下去的。为了立威,也为了争宠,更为了不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考语,卑职私下揣测,他必然是要铁了心把杨光先和吴明烜推出去交差!这么一来,坚持依法办案的王煦必然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卑职把这封信交上去,等于就是把一支装好了火药弹丸的火枪塞进明珠手里,明珠绝对轻饶不了王煦!”
“至于查办王煦的证据,这点更好办——世子爷你从帐房里找几千两半年前钱庄开出的银票出来,连夜让杨起隆暗中潜入王煦家中,藏在秘密处!届时一旦暴露,立即就成了置王煦于死地的铁证!”
“对于王煦这个人,世子爷你千万不要心软,他既然今年弹劾了我们平西王府军饷开支浩大,那么明年和后年他照样敢这么弹劾我们平西王府!这样的牛皮糖癞皮狗,不乘早一棒子打死,后患无穷……咦?”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卢胖子才发现吴应熊和郎延枢都已经变了脸色,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卢胖子不由大奇,问道:“世子,郎先生,你们怎么这么看着卑职,卑职有那里说错了吗?”
“没,没什么?”吴应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了一把汗水,心里嘀咕一句幸亏这小子是老子们平西王府的人,对我父王还很忠心——如果是我们平西王府的敌人,那平西王府可就惨了。嘀咕完了,吴应熊又说道:“一峰,你的用意很好,办法也不错,可是有一点,我父王并没有这样的书信,如果伪造一封,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
“这个容易。”卢胖子想都不想就说道:“郎先生可以先写一封这样的书信,卑职照抄一封交上去就是了,到时候卑职可以说如果偷信怕被你察觉,所以只是匆匆照抄了一封。”
“这倒是个主意。”吴应熊点头,稍微盘算片刻后,吴应熊又沉吟道:“可是一峰,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你这封信交到了皇上手里,如果林天擎那个老东西没骗你,对皇上说的确实是三百五十万两银子,那么一切都好说,还能更进一步证明林天擎没对皇上说假话。可如果林天擎那个老东西没对我们说真话,对皇上说了真话是两百五十万两——。”
说到这,吴应熊顿了一顿,郑重说道:“一峰,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考虑清楚没有?你之前在皇上面前说过你不知道平西王府的军饷底限,如果不把这信送上去,林天擎就算没对我们说真话,皇上也会认为你是不明实情,不知者不为罪——可你拿着这么一封信送上去,万一有什么意外,马上就暴露你故意欺君的杀头罪行啊!”
“卑职多谢世子关心。”卢胖子心说此时不拍马屁,何时再拍?向吴应熊拱手,也是郑重说道:“请世子放心,卑职当然有考虑过这个危险后果,也考虑好了应对之策!虽然卑职准备的应对之策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为了报答王爷、世子和二王子的知遇之恩,茂遐先生的授业之恩,为了平西王府来年的军饷,为了云贵将士来年的衣食着落,卑职情愿舍命一搏!为世子爷试探出皇上的真正用意!”
“况且,这也是卑职在议饷一事能为世子爷所做的最后贡献了。”说到这,卢胖子顿了一顿,更加严肃的说道:“王爷命令卑职协助世子与朝廷议饷,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再有几天大年初二,世子爷你就要入宫议饷!届时卑职官卑职微,连上朝议饷的资格都没有,空有满腔报国之志,也是有力都使不上!所以卑职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替世子做好这最后一件事,完成王爷的命令!”
吴应熊凝视卢胖子,卢胖子眼神坚定,眼皮眨都不眨。许久后,吴应熊眼中轻微有了些泪花闪烁,这才轻声说道:“一峰,你果然是上天赐予父王的瑰宝!你去吧,事成之后,平西王府与本世子绝不负你,事即便不成,平西王府和本世子也不会亏待了你的家人。”
卢胖子起身行礼,吴应熊含泪将卢胖子扶起,与卢胖子郑重握了握手,这才又命令郎延枢立即依计而行,按着卢胖子口述的信件内容,以吴三桂的口气写了一封假信,卢胖子按着抄了。不过也就是到了这一刻,卢胖子不会写毛笔字的弱点也暴露无遗,一笔字写得是歪歪扭扭比狗爬鸡画还要难看,让卢胖子丢尽了颜面。
还好,卢胖子这个秀才是拣来的,这点吴应熊早就知道,所以吴应熊只是笑了笑,又建议道:“一峰,等这事完了,你得找一个师爷帮你署理公文。”
“世子教训得是,卑职也早这个打算。”卢胖子苦笑说道:“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所以也就暂时将就将就了。不过也好,这么难看的字,不是恰好证明了卑职盗书之时时间紧急,匆忙行文么?如果满笔正楷工工整整的交上去,还说是在你这里偷抄的,皇上会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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