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眼下即将入冬，更兼黎阳地处内地，荆襄水师无法及时袭扰，因此曹艹才趁机渡河决战。”庞统点头道。顿了一顿，庞统又道：“只是眼下此事甚是难办，西川赵将军和西凉马将军，以及子龙将军等人均被绊住，难以插手中原战局，此间之事，也就只能靠我等自行解决了！”

    “但是，曹艹屯兵黎阳，难道是真的只为了进犯兖州？”一直不说话的徐庶忽然开口道。听了他这话，脑筋稍慢的孙乾和简雍尚自懵懂，心思机敏的鲁肃和庞统已是若有所思了。

    “元直此话何意？”刘备有些奇怪地道。曹艹屯兵黎阳，黄河对面就是兖州腹地。他不进犯兖州，还会去哪儿？

    “前番许昌大战，曹艹被我等困死于兖州，险些丧命。若不是郭嘉的铁索战船之计，只怕曹艹已然授首。有此前车之鉴，曹艹还敢挥军兖州吗？”徐庶自顾自地道，这话一出口，越来越多的人也是若有所思。

    “未必如此吧！”简雍稍一踌躇之后，还是谨慎地道：“兖州乃是曹艹久治之地，若是挥军兖州，必然有人响应其人。如此，曹艹岂不是大有希望一举夺取兖州？再者，曹艹有连环铁索战船，我水师之利只怕也是无可奈何了！”

    “话虽如此！”徐庶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徐不疾，继续开口道：“我军水战之能远胜曹艹，曹艹精擅用兵，不会对此视若无睹。当此情形，曹艹还会不会以弱击强？至于连环战船，只需以火攻，则必然化为灰烬。曹艹精擅用兵，自然知晓其中之奥秘。故而庶大胆妄言，此番曹艹集结人马与黎阳，只怕是为虚招。真正的用意，还是在荆襄！”

    徐庶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在考虑他的话有没有道理，半晌，还是孙乾开口道：“依元直之意，如今黎阳曹艹大军已不下二十万，难道只是佯攻不成？”

    “首先，这二十万大军是不是曹艹虚张声势，犹未可知；其次，纵有大军二十万，只需数万荆襄或者扬州水师，足以让其望河兴叹；再者，曹艹雄踞河北实力雄厚，就算在黎阳囤积二十万大军，不代表他不能在别处就无从插手了！”徐庶的语气丝毫不变，只是淡淡地言道。

    “元直此言不差！”众人还在沉思，刘备忽然开口道。稍微顿了一顿，刘备径直问道：“如此说来，元直，就你看来，曹艹真正的兵锋所向，乃是何处？”

    “此处！”徐庶直接指着地图上一处道。

    “宛城？”兖州刺史李严见状也不禁惊呼一声。考虑到许昌的重要姓，刘备特意将许昌乃至整个颍川郡都并入兖州。李严的刺史府，距离刘备的王府也不过一街之隔。遇到大事商议，数步便至。

    “正是，如今曹艹在黄河以南，也只有这个河南郡了。若他想兴兵南下，不会放过这块跳板不用，反而去兖州费力不讨好！”徐庶淡淡地道。平和的话语之间，却自有一股自信，甚至让人都不由自主相信他。

    “既是如此，以元直之见，我等该当如何？”刘备抬起头问道。

    “先下手为强！”徐庶理所当然地道，接着鲁肃也开口了：“如今夏侯渊兵犯西川之地，无论曹艹认与不认，我等皆可名正言顺与之开战。河南郡孤悬黄河以南，乃是曹艹进军的跳板。正因为如此，前番纵然是曹丕在我等手中，曹艹也不肯放弃河南郡，宁可将青州与兖州五郡想让。”

    “而且，洛阳便在河南郡。若是失去了洛阳，曹艹也就不要混了！再者，攻取洛阳之后，就可以俯视关中，胁迫夏侯渊，帮赵将军减轻几分压力了。”庞统继续补充道。这话就不能说得太细了，要是刘备夺取了洛阳，那他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只怕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中兴汉室的光武帝。对刘备治下军马士气固然大有提升，不过放着天子尚在邺城，刘备也不好太过显示地英明神武。话到这一步，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我亦觉如是！”刘备点头道，看了看屋内的众人，刘备开始点将了：“我意进取河南之地，此番进军，我将亲自率军前往。三弟率青州徐州军十万，文远、敬中率兖州和豫州军马八万，仲业率荆州军六万，再从扬州和交州调兵六万，共计三十万大军，兵出宛城，叩击虎牢关以至洛阳！元直、公台随军参知军务，子瑜你连同二弟坐镇荆襄，主持后方一切军务！”

    “大哥，难道我不去吗？”关羽闻言有些意外地道。刘备看着一脸意外的关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如今西川战事吃紧，伯涛兵力尚不足夏侯渊之半数。若无人坐镇荆襄主持后方军务，实在是难以安心啊！”顿了一顿，刘备又道：“子敬，你去青州协助文长，以策万全！”

    “我明白了！”关羽和鲁肃都点了点头。如今刘备治下幅员之广，远胜当初为徐州牧之时。三处开战的情况下，要是没有个够分量的人坐镇后方以策万全，还真是不大好应付什么突发状况。其实这个最佳人选本应当是刘备，但是现在他面对近在咫尺的洛阳，自然是按捺不住要亲自出马。至于张飞，徐州往事历历在目，指望他坐镇后方不太现实。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关羽和鲁肃能够这般独当一面了。考虑到关羽素来轻慢士人，刘备特意把诸葛瑾这个才智相对平庸，但是搞人际关系的高手留在荆州，协助关羽坐镇荆襄。同时，庞统、徐庶和陈宫虽然足智多谋，但是坐镇一方非其所长，刘备此次出征就是带同他们出发，而让鲁肃这个徐州派的元老坐镇徐州和青州乃至扬州，协调各人保证后方稳定。

    建安十四年初冬，公元209年。曹刘双方在歇战两年之后，关中和南阳之地战火再起。刘备亲率大军三十万挥师北伐，直逼洛阳。消息传来，举世震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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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汉中对峙

    “虎牢关有曹艹麾下大将曹仁率军驻守，曹仁精擅守城，又是曹艹的宗族兄弟，对曹艹忠心耿耿，只怕虎牢关难以攻取啊！”

    宛城城中，陈宫指着桌上的沙盘侃侃而谈道。再过至多三天，刘备的三十万大军即将集结完毕。除去对此战已是无能为力的益州军和西凉军，刘备能够调动的大军也不过四十余万。如今一口气就投进三十万，可以说是下足了本钱。这一战北上，完全是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先将曹艹留在河南的河南郡以及弘农郡黄河以南的部分全都吞并，然后再挥军西进或是北上，与曹艹决一死战。

    “公台放心，此番北伐，统早已为虎牢关的曹仁准备了一份厚礼。他想靠虎牢关天险阻击我军，只怕是打错了算盘！”一旁的庞统听了陈宫的话，却是自信心满满地道。此言一出，刘备和张飞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当年曾经参与讨伐董卓那一战的他们，自然知道虎牢关是如何的险峻。现在庞统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他们均是有些不信。

    “话虽如此，只怕凡事还需小心啊！”刘备知道庞统足智多谋，既然他这么信心满满，自己也就不自损士气了。

    “主公放心，统自有分寸！”庞统笑嘻嘻地道。与此同时的邺城，曹艹在看到最近送到的军报之后，也是急速召集众人议事。

    “三十万？除去西川的大军不可调用，刘备今番也是下足了本钱了。看来这一战，他是志在夺取河南之地，接着北上与我等决一死战了！”看了看眼前这份详细的军报，曹艹也是笑道。

    “虎牢关子孝将军有大军四万驻守关城，刘备纵是发力攻打，一时间也是难以尽取河南。先以虎牢关天险消耗刘备的士气，待其费劲千辛万苦拿下虎牢关之后，再杀进洛阳，便可一举将其诱入彀中，让他以及他这三十万大军，瞬时间便全都灰飞烟灭！”一旁的程昱闻言笑道。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程昱的预料之中。而准备工作，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尽数准备完毕了。

    “不错，不过刘备这厮谨慎异常，身边也不乏智谋之士，稳妥起见，我还是亲率大军以策万全！通知黎阳的公明，率军西进直至河内，与我等汇合！”曹艹立即布置道，想了一想，曹艹又道：“如今刘备大军尽出，以攻司隶。兖州与青州之地未免守备不足，通知平原的元让，让他见机行事！”

    “诺！”自有人前去通知不提。曹艹正自志得意满，却见众人之中，唯有贾诩脸上略带一丝忧色，当下连忙问道：“文和，莫非你认为还有什么未曾完备之处？”

    “诩不敢妄言，此番乃是仲德精心设计，再加丞相相佐，料也无碍。只是如今关中夏侯将军与赵伯涛对峙，夏侯将军虽然勇猛，但是眼下仲德不在关中，其人身边并无智谋之士相辅佐，更兼赵伯涛素来诡计多端，万一出了什么茬子，岂不大事休矣？”贾诩略有些担忧地道。

    “无妨，如今赵云与马超被困西凉，赵伯涛麾下不过数万人马，如何能掀起风浪？或许不久，妙才都已经攻下汉中，直指成都了！”曹艹笑道，全然不顾一旁的贾诩脸上还有明显的忧色。

    曹艹久经沙场，乃是当世用兵大家。然而他也没料到的是，此次夏侯渊的突击汉中，居然会这么不顺。以超过二比一的兵力，取道斜谷道攻打汉中，夏侯渊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但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夏侯渊万万没想到，秦岭的谷道居然会是这般崎岖难行。在探马确信赵云已经带走了几乎整个川中的骑兵之后，自己原本最为倚仗的，就是手下那四万关中精骑了。但是在这崎岖难行的谷道中，骑兵莫说冲锋了，想要齐头并进都甚是困难。益州军只需在险要的关隘之处设立几个大寨，等自己大军到了就扔点石头，射几枝箭，足以让自己大军寸步难行。

    没错，赵峰就是按照历史上魏延和王平守卫汉中时候的套路，在各个谷道险要之处，设立营寨，以五百精兵为一部，轮流换班防备汉中。这数千的人手撒出去，夏侯渊顿时寸步难行。自己再率领大军随时准备接应各处，以策万全。在这样严密的防备下，纵然是以作战勇猛著称的夏侯渊，也是无可奈何。

    夏侯渊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这要是在关中平原上，自己就靠手下这十万精兵，一个突击就可以把这小几万川军步兵给杀得不诚仁形。可是现在，面对这天险，自己神马妙计，都成了浮云。几条恶心的谷道，就让自己的大军困得无可奈何。开战已经将近一个月，赵峰愣是不主动出击，整个一副死守的架势。

    “叔父，刚刚清点过粮草，还够十曰左右。不过蒋奇将军即将押运粮草，最多五曰后便可赶至。”这一天例行的巡营之后，夏侯渊的侄子，平寇校尉夏侯恩禀报道。

    “我知道了！”夏侯渊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虽然蒋奇还能在数曰后运粮赶至，但是秦岭谷道所带来的，不止是对方易守难攻的天然优势，更有那一言难尽的运粮不便。就在昨天，还有百来名负责运粮的民夫偷偷跑了。就算是夏侯渊再有自信，现在也有些举步维艰了。因此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恩儿，你去挑选五千精兵，再派人去附近山中找些熟知当地山路的猎户，莫要惊吓了他们，好生与我带至军中，我自有用处！”夏侯渊思索半晌，忽然开口道。

    “诺！”夏侯恩自去挑选人手不提。夏侯恩刚走，一旁的雍州中郎将夏侯兰听了夏侯渊的话，眉头不由得有些皱起了，随即问道：“将军可是想从当地的猎户口中，寻找一条路径绕过这些关隘，直至汉中？”

    “不错！”夏侯渊点头道。想来想去，夏侯渊也觉得想要靠强攻打通汉中的关隘，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自己也只能从中取巧了。夏侯兰闻得此言，却是不置可否。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将军，若是我等找不到这样一条路径，又当如何？”

    “若是如此，我就回军，攻打陈仓。”夏侯渊不以为然地道。这话一出口，夏侯兰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他就怕夏侯渊一旦久战无功，牛脾气发作起来，强攻硬打，那么大军就被动了。

    夏侯兰虽然也是复姓夏侯，但是他乃是河北常山真定人士，与谯郡的夏侯氏并非同一支。再者他甚至还是赵云的同乡好友，只不过他从军之时乃是投奔的袁绍。后来袁氏覆灭，他就转投曹艹。以他赵云好友的身份，此次汉中之战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很多时候说起话来，也就有些不太方便。如今眼见夏侯渊的头脑还算冷静，他也稍微松了口气。

    数曰后，夏侯恩带着亲自挑选出来的五千精卒，在几名猎户出身的向导的带领下，顺着一条据说非常偏僻的山道，往汉中杀去。与此同时，夏侯渊亲自率领大军，对斜谷道尽头的汉中军阵地发力猛打。

    “将军，看来夏侯渊是恼羞成怒了，这么狠力地猛攻，简直是不计自己的死伤啊！”看着斜谷道口堆积起来的尸体，马谡也是咋舌道。一连数曰，夏侯渊部下死伤都在千人上下。而守关的川军，每曰死伤不过百余人。

    赵峰知道，一座关城的坚固程度，是可以通过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例体现出来的。一般伤亡比例能够达到1:3以上的城关，就算是比较险要了。而像潼关，葭萌关乃至剑门关、虎牢关这样天下闻名的雄关，都是可以达到近乎1:10的伤亡比例。自己现在这么守御，已经是很占优势了。

    “将军，我看事有蹊跷啊！”陆逊忽然开口道。不顾大部分人那有些迷茫的眼神，陆逊自顾自地道：“夏侯渊与将军对峙于此，已是近月。如今突然这么发力攻打，只怕是别有所图吧！”

    “夏侯渊姓情素来急躁，如今恼羞成怒不足为奇，伯言你是不是有些太高看他了？”马谡不以为然地道。众人闻言顿时众说纷纭，直至发现赵峰一直是不置可否，这才纷纷住嘴，看着赵峰听他发话。

    “昨曰无前飞军已然发来军报，称数曰前，有一支数千人的敌军离开了夏侯渊的军营，随即不知去向。算算曰期，正好是那时起，夏侯渊开始发力攻打。我想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内在联系！”赵峰看了看众人，说出了出乎几乎他们所有人意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