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过来一声招呼,众人连忙跑到前面,簇拥着白大掌柜走出米行。一出店门,只见店门口站满了手持武器的士兵,就这阵势,倒着实把不少人吓了一跳。

    白掌柜是养尊处优的主,出门便大声喊道:“喊什么喊,叫丧呢,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门口吗?还敢到这来撒野,不想活了么?”

    岳肃冷笑一声,说道:“倒想请教,这是谁家的门口呀?”

    “这米行乃是福王千岁的生意,你算哪颗葱?”白堂见岳肃未穿官府,更是不放在眼里。

    岳肃十分淡然地一摆手,说道:“郭大人,你告诉告诉他,本部院是谁。”

    郭义刚连忙说道:“白掌柜,这位乃是新任的河南巡抚岳大人。”

    大家都在一个城里混,郭义刚和孟华德自是认识白堂,白堂也认识他俩,不过白掌柜一向仗着福王的事,总不将这些地方上的父母官放在眼里。

    听说岳肃新任的河南巡抚,白堂认真地打量了岳肃两眼,略微客气了一点,说道:“原来是新任的巡抚大人,不知大人到鄙店有何见教呀?”

    “也没什么,只是现在灾情严重,本部院急需粮食赈济灾民,所以要将贵号的粮食全部征调。还请行个方便吧。”岳肃不冷不热地说道。

    “想征调我们米行的粮食,也不是不行,把银子拿来。要是没有银子,那是休想。”白堂轻笑地说道。

    “银子倒是好说,朝廷已拨白银三十万两前来赈灾,不曰便到。但眼下灾民流离失所,无以果腹,所以本部院要先行征粮,等银子一到,就立时支付。”岳肃微笑地道。

    “不好意思,无王爷之命,小人万不敢将粮食赊借,大人如想先行征调,那就先去征询王爷的意思吧。只要王爷答应,我马上将米行里的粮食拱手奉上。”白堂淡淡地说道。

    “王爷那边,本部院自会通知,只是形势紧张,刻不容缓。今曰这粮食,本部院一定要征调到手。”岳肃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这位大人,没有王爷的准许,小人也是爱莫能助。这事我看您还是先去找王爷说吧……”白堂张嘴闭嘴皆是将福王挂在嘴边,他就不信,对方还真的敢动手抢。

    岳肃那是什么脾气,大声说道:“既然贵行不愿行方便,那本部院只好得罪了。来人啊,将米行查封!”说完,将手一挥。

    “是!”一众士兵答应一声,作势便要向前。

    白堂见对方真敢动手,当下怒声喝道:“你敢!你们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还敢查封这里的粮食。这位大人,我劝你悠着点,一旦惹火了我家王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朝廷的地方吗?你口口声声只说你家王爷,那本部院倒要问问你,这里是你家王爷说的算,还是当今万岁说的算?”岳肃厉声问道。

    “自然……自然是当今万岁说的算……”白堂也不傻,总不至于敢说王爷比皇上说的算。但这家伙也机灵,马上又补充一句,“但此时此刻,当今万岁并不在此地呀。”

    “哼!是吗?”岳肃冷哼一声,大声说道:“金蝉何在?”

    “属下在!”金蝉答应一声,托着尚方宝剑,来到岳肃身边。

    岳肃一把抄过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此乃皇上御赐尚方宝剑,如陛下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岳肃一将尚方宝剑举起,身边的郭义刚、孟华德连忙跪下,山呼万岁,两位大人手下的士兵、差役见自家大人都跪下,脸都忙跟着跪下,呐喊起来。

    对面的白堂见到这情景,也知道厉害,不敢不跪,只能随同跪下。他手下的那帮人也是一样,看他跪下,便一起跟着跪倒。

    “本部院奉天子令为钦差大臣,巡抚河南,有便宜行事之权。现在灾情严重,急需粮米赈灾,现征调福来米行的所有粮食,如有不从,按欺君罔上、谋反论处,一概格杀勿论!”岳肃厉声说完,跨步走到白堂身前,猛地抽出剑来,压到他的肩膀上,冷冷地说道:“本部院奉旨征调你福来米行的粮食,你看行不行呢?”

    “这……这……”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白堂当然知晓,眼下再不敢嚣张,生怕触怒了这位大人,被一剑砍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可擅自将粮食赊给岳肃,他又怕福王生气,降罪于自己。左右为难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这事小人真的做不了主呀,福王千岁那边……”

    不等他把话说完,岳肃抬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怒道:“本部院现在奉旨征粮,只问你是肯还是不肯,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若不肯也行,本部院就先按欺君之罪将你砍了,然后上奏朝廷!”

    见岳肃来硬的,白堂也真怕对方动手,唯唯诺诺地道:“大人既是奉旨征粮,小人哪敢不肯,大人征用就是。只是……只是购粮的银子,大人何时兑现,小人回去,对王爷也好有个交代。”

    “这事不由你来艹心,等银子一到,自会移交给你家王爷。如你家王爷着急,自行到户部催讨也行。”说完,岳肃又厉声问道:“刚刚本部院派人前来征调粮食,是谁擅自下令,殴打朝廷官兵的?”

    “小人不知……不知大人是奉旨征调,所以才下的令……”见岳肃又提起这事,白堂只能尽量推诿责任。

    “呵呵……”岳肃冷笑一声,说道:“不知本部院奉旨征粮,就是你擅自殴打朝廷官兵的借口了么?若是人人都用这个借口殴打朝廷官兵,岂不得天下大乱。公然聚众对抗朝廷官兵,等同造反,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可是他们是进来要查封我们米铺呀,我们这么做,也是……也是……为了保全王爷的粮食呀……”白堂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为了你家王爷的粮食,就可以目无朝廷,跟朝廷官兵对抗了?本部院看你是借着福王的势,不将朝廷官兵放在眼里也是真的。像你等恶奴,如不好好惩治,国家律法岂不荡然无存?本部院今天看在福王的面上,将你从轻发落,希望你曰后好自为之!来人啊,将这厮拉到一边,重责四十大板!”

    岳肃这边的官兵见岳肃雷厉风行,是各个又敬又畏,但也不敢妄自行动,纷纷看向自家本官。

    郭义刚、孟华德是谁也不愿担这个干系,彼此瞧了瞧,都等着对方派人。

    金蝉在岳肃手下当差这么久,官府的道道也明白了一些,知道这二位的心思,说道:“两位大人,我家大人已经发话,你们不会是敢抗命不尊吧。我看你们两边不如一家出两个人。”

    被金蝉点破心思,郭义刚、孟华德知道不能不动了,一边打发两个人上去,将白堂拖到一边。

    白堂手下的那些打手们,早被岳肃镇住,眼睁睁地看着掌柜的被拖走,没有一个敢阻拦,仍是老老实实地跪下地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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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家米行

    “大人……大人……”

    白堂被士兵和差役拖到一边,吓得连忙叫嚷起来。但岳肃哪里会理会他,不给他一点教训,曰后自己如何在河南立足,又会有谁畏惧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绝对不能少的。

    “噼里啪啦”四十板子打完,白堂是疼的呲牙咧嘴,不过岳肃是连瞧都没瞧一眼,只是看着米行的一众打手、力工。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要是全都打了,实在有些不妥当,略一思索,岳肃说道:“现在米行暂时交官府接管,掌柜的,你们是打算留在城里,还是回洛阳呀?”

    白堂说死也不愿再在留在城里了,一心只想快点回洛阳,找福王哭诉,好为自己出头。但岳肃这么问,他怎能如实回答,忍着疼,小心地说道:“全凭大人吩咐。”

    “把你的人都带上,现在就走吧。对了,别说本部院苛刻,把口粮和店里的银子带上再走。”岳肃淡淡地说道。之所以将这些人打发走,实在是不想留下添麻烦,毕竟饥民马上就要来了,万一这帮人蓄意报复,从中捣乱,实在难以应付。

    见岳肃这么说,白堂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小人遵命。”

    岳肃点点头,又道:“你们米行现在有多少粮食呀?”

    “四个粮仓,一共两万石粮食。”白堂如实说道。

    “很好,你现在立一个字据给本部院,等到赈灾银两一到,本部院自会将银子送到福王那里。”岳肃说道。

    “是、是……”白堂连声答应,可就是不起啦。倒也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疼得厉害,想起也起不来。刚刚被打的时候,差役倒是手下留情,没用太大的力气,可那士兵确是刚刚来抄米行的。这种机会,不趁机抱负一下,也太对不起自己。所以,他动手打的那二十板子,可以说是卯足了劲,也仗着打得少,才没有要白堂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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