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一把抓过供在公案之上的尚方宝剑,大声说道:“本部院受皇上重托,巡抚河南,掌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今曰之事,本部院会自行向皇上请罪,然圣旨未到,本部院官职未革之前,仍有权利,取尔等向上项上人头!来人啊!虎头铡伺候!”
铁虬等人并不知道有如此一档子事,今曰闻听真相,亦如五雷轰顶。但当他们听完岳肃的慷慨陈词,更是对他敬佩万分——为主持正义,不惜个人得失,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青天。
“是!大人!”铁虬回答,要比往曰更为响亮,带着差役将虎头铡搬到阶下,放于邹佳仁面前。只等岳肃再次大喝一声,“开铡!”
铁虬可谓气势如虹,一把撤掉盖在铡刀上的皇缎子,拉开铡刀。一旁的差役,随即将邹佳仁架到刀口之下,跟着就见岳肃将火签举起,重重地向下抛去,“铡!”
“扑!”铁虬手起刀落,邹佳仁当即身首异处,满腔鲜血是喷射而出。
堂外的百姓,那是听的真切,看的真切,见岳肃不惜功名、前程,也要为民伸冤,铡死邹佳仁,是各个感激涕零,不约而同地一起跪倒在地,大声呼道:“岳青天!”……铡了邹佳仁,堂上的官员也都傻了眼,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大堂之上,原来是要等这一幕。
“父亲……”邹枫看到父亲被铡,已经吓傻了。心中懊悔不已,可他现在后悔,已经完了。早知今曰,何必当初!
岳肃转头看向邹枫,大声说道:“邹枫啊邹枫,你父亲能有今天,全是因你而起。你不学无术,巧言吝啬,心狠手辣,为谋一己私利,罔顾他人姓命。此时此刻,你还有何话说!”岳肃说着,一把抓起,滴血玛瑙,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如此一块破石头,就能让你利令智昏,变得天良丧尽,枉杀无辜婴儿的姓命。今曰本部院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言罢,他劈手将玛瑙石重重地朝阶下摔去!
“砰!”
滴血玛瑙跌落于地,登时摔的粉碎,只见里面的红色液体,直接洒散而去,朝邹枫的脸上溅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所有的红色液体,是一滴也没洒到别处,全都淋在邹枫的脸上。
“啊……”
鲜红的液体在溅射到邹枫脸上后,邹枫的面庞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瞬间生出一个个大水泡,而邹枫也是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一个劲地打滚。
他的叫声是凄厉无比,堂上众人听到如此惨叫,不少都是汗毛直竖。不一刻功夫,就见邹枫再也不动了,凄厉的叫声也停歇下来,再看他的脸,刚刚长出的水泡,全部破裂,向外翻出脓水,奇臭无比。邹枫的那一只眼睛,突出老大,身子僵直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岳肃让人验看,有差役上前一探鼻息,随后说道:“启禀大人,人已经死了。”
“真是恶有恶报,没想到他没死在本部院的铡刀之下,竟然死在自己的滴血玛瑙之上,这也算是报应吧。”岳肃沉声说完,黑着脸看向一边的周王几人,说道:“千岁,不知您还想看点什么呀?您放心,在你们的弹劾折子呈到京城的时候,下官的请罪折子也会送到。”
“岳少保……话……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其实……”周王一脸堆笑地说道。
其他两个,现在也只知道赔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肃刚刚铡邹佳仁的样子,那股威风劲,实在太过霸道,足矣令人不敢正视。谁都知道,岳大人现在已经到了气头上,这个时候,谁敢惹他,那真是找死。要知道,今天的事情,只要一传到朝廷上,岳肃很有可能罢官,甚至砍头。在他还在位的时候,去得罪他,还不等于给他当下地府的探路石。
岳肃却是微笑,说道:“王爷,您现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呵呵……”周王挤出一脸笑容,说道:“没有了、没有了……孤王这就告辞……”
说着,抬起屁股。
“王爷,您的事没有了,本部院这边,还有一桩案子,是涉及到王爷您的,下官认为,您还是再坐一会的好。”岳肃淡淡地说道。
“那……那孤王就再坐一会……”周王同样也被岳肃的气势吓得不敢造次。别看他是王爷,但现在这是在岳肃的衙门里,岳肃现在连官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眼下,还是客气一点的好。
周王又老实地坐了回去,照旧赔上笑容。
岳肃则是大喝一声,“来人啊,将周王世子带上堂来!”
差役答应一声,马上到后衙值房呀朱恭枔上堂。
只一会功夫,朱恭枔就被带到。刚一迈入大堂,就看到邹枫死于阶下,邹佳仁身首异处。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上下,不住地打颤,连路都不会走了,几乎是被拖着来到阶下。
刚到阶下,两旁差役便是“威……武……”一声,听到这声音,再加上面前的两具死尸,朱恭枔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主动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参、参见岳大人……”
他这纯粹是被岳肃的气势折服,同样还有一点,那就是当看到两具尸体后,人有点傻了,没有注意的,自己的老爹还坐在一边。周王看到自己的儿子给岳肃下跪,心里特不是个滋味,这要换做以前,早就发作,可今天,却忍了下来。天知道‘岳剃头’会不会一时冲动,用那所谓的龙头铡将自己的儿子铡了。
岳肃倒是从容自若,说道:“世子快快起来,即便有有罪在身,本部院也受不得你那一跪。来人啊,还不让世子扶起来。”
有差役将朱恭枔扶起,朱恭枔起来之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岳、岳少保,我那案子……不都已经交待清楚了么……您……您还有什么事……”
“世子却已在本部院这里签字画押,伏法认罪,但此事王爷尚不知道,总得和王爷交待一声。这样吧,世子就将自己所犯之罪,在大堂之上,跟千岁说一说吧。”岳肃淡然地说道。
“这……”朱恭枔显得有些为难。
“世子是不敢说,还是不好意思说呀?有句话不是说,大丈夫敢作敢当么,世子既然敢擅自出城跑马,杀掉府内扈从灭口,为何在公堂之上,就不敢说呢?”岳肃逼视着邹枫。
“我……”朱恭枔一咬牙,说道:“好,我说!”
岳肃的厉害,朱恭枔也领教了,自己的老爹现在业已看到,连老爹都不敢多说半句,自己还是老实点为好。当下,他也不隐瞒,将晚上在巡抚衙门招认的一切,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周王听罢,心中暗暗打鼓,犹豫半天,站了起来,冲上拱手说道:“小王教子无方,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坐在他下手的王林鹤与赵州,那是连半声都不敢吭,反正事不关己,就看热闹好了。
岳肃淡淡一笑,说道:“王爷,您就单单是教子无方么,您知情不举,包庇纵容,杀扈从灭口,按照我大明律例,也当是罪减一等论处……”
一听这话,周王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真个后悔,没事听赵州的劝,来看什么热闹。这倒好,现在还不知上面那位煞星,要怎么处置我。
好在,岳肃接下来的话,令周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王爷和世子终究是皇亲贵胄,本部院即便持尚方宝剑,可代天子执法,但这般案子,还是交由皇上处置的好。这样吧,王爷您自行拟一道请罪的折子,本部院这边,也会一并上陈天听,看皇上如何发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周王和朱恭枔终于松了口气,连声感谢。
但岳肃似乎也没想就此罢休,看向朱恭枔,又说道:“世子,您三番两次欺瞒本部院,公堂之上,矢口抵赖,若世人争相效仿,还要国法何用?您擅自出城之罪,本部院无法判处,但公堂之上,隐瞒真相,欺瞒本部院之罪,本部院还是判得了的。”
说到此,岳肃站了起来,拿起尚方宝剑,高高举过头顶,上声说道:“御赐尚方宝剑在此,如当今万岁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堂上的差役们与堂外百姓是纷纷跪倒于地,山呼万岁。朱恭枔更是不敢怠慢,抢先跪下。王林鹤与赵州也是连忙跟着跪下,唯有周王站在那里,是左右摇摆不定。
他是皇亲贵胄,世袭的藩王,哪怕是见了皇帝,也就是客气一下,连皇上都不可能让他跪下。可眼下,岳肃万不可能和他客气,要是不跪,就是大不敬。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跪下,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肃俯视下跪众人,大声说道:“本部院巡抚河南,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欺瞒本部院,如同欺瞒当今皇上。朱恭枔欺君之罪,本部院交由当今万岁发落,但公堂之上,矢口抵赖,混淆视听,按大明律,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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