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差役听了这话,哪敢再拉张昇,把手一松,就听“扑”地一声,张昇是一屁股坐进水里。
“你……你……”张昇太过肥胖,这一下摔的不轻,屁股肉厚,虽然没啥事,身子却震得生疼。指着那差役,是火往上撞。
“你什么你,又不是我想松手的。”差役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只等看张昇的笑话。
张昇费力地爬了起来,见没人再拉自己,心中是大骂岳肃。不过骂是没用的,还得自行往上爬。他上次爬上来,就已经是将吃奶的力气全使出来,而且还是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平添了几分潜力。现在,四周没有危险,那股潜力也没了,想要上来,是着实费劲呀。
岳肃也不理他,再次看向邢鹰,说道:“你接着说。”
“是,大人。依卑职所见,且不说抢匪是何人,但既然目标就是英国公的丝货,那肯定是要做周密的布属和调查,车队有多少人,何人领头,走哪条路,都得摸得清清楚楚。按照常理,既然要劫英国公的东西,那就必须要将所有人全部灭口,做的干净利索,否则便会给自己招来天大的麻烦。若我是抢匪头目,杀人之后,必定要清点尸首,要是发现人数不对,会立马继续搜查,找出人来。张管事是车队的带头人,这一点抢匪应该有数,张管事特征明显,极容易辨认,漏了任何人,也不该漏了他呀。而且,就张管事藏的地方来看,只要抢匪往这边瞧一眼,就能看到,怎么可能会没有留意。这乃可疑之一。还有,张管事说,曾在下面听到抢匪自报家门,互相谈话时,露出身份。卑职在想,这会不会是抢匪有意为之,故意说给张管事听的,以便栽赃陷害呢。又或者是,张管事监守自盗,伙同下人,分了公爷的丝货,也未可知,随后又编出借口,说是被人所劫。”
还在河沟的里的张昇,本来差一点就要爬上来了,一听到邢鹰后面的话,气的登时就打算破口大骂。可嘴刚张开,就想起岳肃刚刚说的那句话,又强行咽了下去。这下倒来,本来自己是咬牙往上爬,嘴这一吐气、吸气,刚鼓足的那点劲,一下子全泄了。他那肥重的身体,跟着栽歪下去。“砰”地一声,再次坐进水中。
上面的差役们,看到这一幕,是哈哈大笑。岳肃和邢鹰也不觉莞尔。
不过岳大人还是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的,刚刚邢鹰的话,倒是和自己的看法不谋而合。岳肃点点头,说道:“邢捕头,那你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刑鹰明白,这是岳大人在考量自己,他马上躬身说道:“卑职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先行找到车队护卫们的尸体,以便确定劫案的姓质。同时,派人寻找丝货的下落,那些丝货,只要不是被毁了,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在附近州城府县的大小绸缎庄盘问一番,或许就能发现端倪。毕竟抢匪做贼心虚,不敢将这么多丝货带在身边太久,以免露出形迹。”
“说的不错!”岳肃满意地点头,说道:“那这样,此事交你全权指挥,你现在就命人去寻找尸体和丝货吧。”
“卑职遵命。”邢鹰说完,转头喊道:“取地图来!”
六扇门一向出外办案拿人,怎能没有地图,他们的地图,是当年从东厂那边拨过来的,详细程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北直隶这边,地图更为详细,霸州一带,也有着详细的描绘。
有负责地图的捕快取来地图,邢鹰吩咐,直接铺到地上,他蹲下仔细查看。在岳肃在旁,自然看到,一见这地图上所绘,心中不由吃惊,这上边画的霸州地理,将山川河流绘制的都异常清楚,比那些本地衙门的地理图还要详细几分。但是随后,岳肃又是大喜,六扇门的地图,还不就是自己的,待到回京之后,让邢鹰将地图缴上,自己这边也绘上一份,对自己曰后或许会有很大的帮助。
不提岳肃心中的打算,邢鹰在详细观察地图之后,立刻展开布属。周边有几处僻静所在,适合掩埋尸体,分别命人前去搜查。但凡有泥土松动之处,都要挖开验看。不过这一点,也不用他多嘱咐,六扇门的捕快皆是究竟训练,这等事,都明白的很。接着,又安排人到周边的州城府县前去访问,凡是绸缎庄,都要问个明白。这些人对察言观色也很内行,当然也不用多嘱咐。
一切安排妥当,岳肃又安排了一些顺天府的差役和熟悉地形的霸州的差役跟随前往,这倒不是不放心邢鹰的人,只是想叫顺天府的差役跟人家学学,怎么办差。当然,也有一点点监视的动机。
眼下,张昇还没爬上来,正卯足了劲在沟沿边挣扎。岳肃瞧了他一眼,轻笑道:“我都纳闷,你当初是怎么上来的,监守自盗大有可能啊。”
“大人,我没……”一听这话,张昇吓得连忙解释,心神一乱,又再一次摔了下去。但这次能好点,不是坐个腚蹾,而是膝盖着地。
“好了、好了……下去两个人把他弄上来。”岳肃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废物行径了。
打发人将张昇拽起,然后打道返回霸州,等待消息。
现在跟在岳肃身边的人,别先前少了许多,行进的速度,也要比来时快上不少。来到霸州城外,正好将近中午,赶着进城吃饭的人也比较多。尚书大人和知州大人回城,还能在后面排队么,知州给身后的班头一个眼色,那班头立刻会意,带着差役跑到前面开路,汇合守城士兵,令来往人等与车辆,全都闪到一边等着。
当岳肃等人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行人与车辆早已让开去路,众人直接朝城内走去,也就在这时,岳肃突然听到道旁有人叫了一声,“咦,这不是咱家姑老爷吗?”
“是姑老爷啊。”随后,就有好几个人大声喊道:“姑老爷!”……岳肃心中纳闷,这是喊谁呢?好奇地转头瞧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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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父女重逢
听到道旁有人喊姑爷,岳肃好奇地转头看了过去。
道旁有两辆马车,一辆上面应该是坐着人,另一辆上面拉着几个箱子。在车旁站着几名小厮和扈从,小厮们见岳肃转过来,更是看到清楚,指着喊道:“是姑老爷!”
跟着,一起躬身施礼,“小的们参见姑老爷。”……岳肃带住嘶缰,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些小厮,而马车车厢的帘子也未挑开,看不到里面坐着的是何人。岳肃只能问道:“尔等是在叫谁姑老爷?”
说完,又瞧了瞧身后的那些人。
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更是莫名其妙,实在不知‘姑老爷’是喊谁,看那帮小厮的架势,似乎也不像开玩笑,于是互相瞧着。
小厮当中有一个领头的,这小子站出一步,笑呵呵地说道:“小的是阮小四啊,姑老爷难道不记得我了。”
一听说姓阮,岳肃立时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你是傲月家的人?”
“姑老爷,正是。我家老爷正在车里呢。”阮小四堆笑地说道。
老爷!那不就是自己的老丈人么。岳肃翻身下马,几步来到马车前面,躬身施礼道:“小婿参见岳丈大人。”
见岳肃称呼岳丈,知州大人、铁虬、邢鹰这帮人,都赶紧下马,望向马车。
岳肃现在只穿着常服,毕竟刑部尚书的冠带太多扎眼。边上的百姓们,不明就里,心中真个纳闷,怎么这个青年一下马,连知州大人及那个捕头、差役都要跟着,这人是什么来头。
阮家的小厮,也只是知道姑爷当了大官,具体当了什么官,也不清楚。老实地侍立一边,等待老爷出来,和姑爷叙话。
结果,等了半天,车厢的帘子并没挑开,里面只传出来阮臻梅的声音,“是秉严呀?”
“正是小婿。”岳肃恭敬地说道。
“傲月现在还好么?”
“回岳丈的话,很好。”岳肃仍是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阮臻梅不冷不热地说道:“老夫被皇上启用,升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现正赶着进京陛见,就不与你多说了。”
说完,车厢内再没有了声音。
岳肃心中纳闷,老丈人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是着急进京,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吧,更为令人费解的是,总得见上一面吧。
可岳丈这么说了,岳肃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要求去见,当下一躬身,说道:“既然岳丈着急,那就先请入城。”
“老夫也没打算入城。小四呀,直接赶车,北上进京。”阮臻梅冷淡地说道。
“啊……”阮小四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大中午的,本是要赶进城吃饭,怎么改成直接北上了。这老爷和姑爷是怎么了,看苗头好像有些不对呀。心中虽然狐疑,嘴上也不敢多说,只能点头说道:“小的遵命。”
“启程……”
老丈人就这么走了,岳肃是一头雾水,铁虬是当年随同岳肃一起去阮家的,当时的情况也不错呀,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这样了。按理说,老丈人起码应该问长问短,哪有脸面也不朝的道理。难道广西那边有这个习俗,没听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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