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到岳肃提出的这个问题,段展鹏一时哑然,吱吱唔唔地,半天就说出一个字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岳肃盯着他,冷冷地问道。

    “我……这……大人……赌坊的东家……确实……是……魏光…….”段展鹏一脸难色,吞吞吐吐地,好半天才把一正句话给说出来。

    就他这等表情,以岳肃的断案经验,如何看不出他是在撒谎。当即把脸一沉,大声喝道:“段展鹏指使他人谋害麻五子姓命,现已供认不讳,依律当斩。本部堂掌御铡三刀,可先斩后奏。来人啊,狗头铡伺候!”

    狗头铡原本是在顺天府正堂,但岳肃知道,在审案当中,很有可能会亮出吓唬人,所以已经让人给搬到后堂。现在一声令下,铁虬答应一声,带同差役,将狗头铡搬到阶下。

    岳肃站起身来,抽出斩签,大声喊道:“开铡!”

    铁虬熟练地扯下黄缎子,将铡刀拉起,明晃晃的铡刀在烛光杀泛着摄人的光芒。

    段展鹏看到雪亮的刀光,吓得登时打了个哆嗦,连忙叫道:“大人……你刚刚不是说……只要小人如实回答您的问题……就饶小人一命么……”

    “本部堂是这么说过,只是你的回答,谁能证明是属实呢?告诉你,本部堂可不是好糊弄的,现在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再给我说一遍,大金赌场的东家,到底是不是魏光?”岳肃用森冷的目光瞪着段展鹏。

    段展鹏被他盯得是浑身发毛,战战兢兢地,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大、大人……赌场的东家……确实……确实是魏光魏老爷……”

    “哼!铁虬,还等什么?”岳肃给铁虬递了个眼色,铁虬立刻吩咐差役,将段展鹏按到刀口之下。

    “大人……小的说的……真是实言啊……”人被按在‘狗’身之上,段展鹏都快吓哭了。

    可这不过是开胃菜而已,岳肃盯着他,再次说道:“段展鹏,你既然要在本部堂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休怪本部堂也装糊涂了!铡!”

    岳肃大喝一声,掌中火签抛飞出去。

    斩签落地,等同人头落地。这个道理,段展鹏是明白的,看岳肃来真格的,段展鹏急忙抢着喊道:“慢、慢,我说……我说……”

    “啪!”

    在他把话说完的时候,斩签也刚好落在地上。铁虬看向岳肃,征求大人的意思,岳肃也就是吓唬吓唬人,没想真砍,见段展鹏愿招,自是高兴。但岳肃仍是沉着脸,说道:“你还想说什么?要是仍意图欺瞒本部堂,就莫怪他们动手了!”

    “小人这次绝不敢欺瞒大人……是…….魏光给了小人一万两银子……让小人这么说的……他还说……他伯父是当朝次辅……我要是不听他的……就要了小人全家上下的姓命……”

    魏光那边不过是恐吓,岳肃这边可是真要砍,段展鹏琢磨一下,还是先糊弄过去眼前再说。

    “算你老实,现在就把魏光是如何买通你,并恐吓你的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跟本部堂说一遍。”岳肃大声说道。

    “是、是……”

    都到这个份上了,段展鹏再无胆量隐瞒,一五一十地将魏光买通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在魏广微那桩案子刚开审的第一天晚上,魏光带着几名黑袍人冲入段展鹏的家,段展鹏的家里也有几个打手,但和魏光带去的人相比,简直不堪一击。段展鹏先是被轻轻修理一番,然后魏光拿出银子,让段展鹏按他的吩咐做事。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管有谁问起,你就说大金赌场是我魏光的就行。魏光还在段展鹏面前亮出身份,警告他,要是不老实,就要他全家的姓命。既有巴掌、又有甜枣,段展鹏怎能不屈服。于是,在当天晚上,做好了账本,随时等待刑部的传唤。

    听完段展鹏的讲述,岳肃点了点头,说道:“让他签字画押!”

    书办将录好的证词拿过去,段展鹏签字画押完了,岳肃又叫人将他收入大牢。今晚被带来的地痞无赖,还有大金赌坊的人,也全被暂时关入大牢。只讲麻五子的家人释放。

    事情刚处理好,有差役禀报,说李公子到来。因为岳肃早有吩咐,如果有人前来,不必通传,直接领到后堂就行。李元琛现在已经到了后堂门口,只等岳肃说了声请,便走了进来。

    岳肃将所有人都打发下去,只留下李元琛。二人客套两句,李元琛就小声说道:“姐夫,你吩咐我查的事,现在已经都查出来了。”

    “结果如何?”岳肃连忙问道。

    “姐夫要调查的那些生意,有些是他们的,有些不是他们的。在赚钱数量上,更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我这里已经做好详细的汇总,姐夫请过目。”李元琛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小册子,上前呈给岳肃。

    岳肃接过观瞧,册子上记录的确实详细,甚至连探听真相的经过,都写的是一清二楚。比如说天籁酒楼,这家酒楼的老板是工部尚书冯铨的堂叔,倒算得上是实打实。只不过,一年到头也赚不上所谓的三十万两银子,能赚上两万就不错了。李元琛派人从酒楼帐房那里打听来的准确消息,账簿是新做的,只为糊弄这次堂审。而李元琛能从帐房嘴里问出实情,靠的当然是银子和恐吓。

    别家铺户的情形,也都差不多,一切皆已了如指掌,明天再审,估计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定案。

    *******************************************************这一夜,岳肃都没有去睡觉,因为光审案子,就已是忙到三更开外,接下来又是翻开李元琛送来的册子,不经意间,天已见亮。

    岳肃将册子揣入袖口,还像往常一样,洗漱一番,用了早饭,乘轿前去上朝。

    在午门下轿,先是到朝房等候,眼下的朝房内,已是泾渭分明。阉党一派坐在里面,齐楚浙三党坐在外面,无党派官员坐在中间。

    景阳钟响,百官到皇极殿上朝。两厢站好,皇上驾到,待朱木匠走到龙案后坐定,百官躬身请安,山呼万岁。

    “众卿家平身。”

    随着朱木匠的声音,百官站直身躯,随后有太监喊道:“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

    声音一落,站在皇上下手的魏忠贤躬身说道:“臣魏忠贤有本!”

    明朝的宦官,在皇上面前都是自称奴婢,岁数大的、稍微有点身份的,可以在皇上面前自称老奴。而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秉笔太监这等位高权重的宦官时,便有资格称臣。

    魏忠贤自然是有在皇上面前称臣的资格,但这是要分场合的,在皇宫大内,仍然要以奴婢自居,在朝廷奏事,谈论国家大事时,方可称臣。

    一听说魏忠贤有本,朱木匠先是一愣。魏卿一向老实,在朝堂之上,少言寡语,很少谈论国事,一般来说,有什么事,跑到养心殿陈奏也就是了,怎么今天会在庙堂之上,上陈本章呢?

    “魏卿,不知你有何事上奏呀?”

    “启禀皇上,臣昨夜收到消息,白莲教教匪,近曰欲在山东起事,还请皇上早做定夺,提前拿出防备措施,以免教匪作乱时,朝廷猝不及防。”魏忠贤躬身说道。

    “啊?”听说有人要造反,朱木匠是大惊失色,方寸大乱,连忙说道:“诸位卿家,尔等以为如何是好?”

    “臣启陛下……”内阁首辅顾秉谦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魏公公提督东厂,一向尽心尽责,东厂送来的消息,肯定不虚。臣以为,应该尽快调直隶、河南、山西的兵马前往山东边境驻扎,提防教匪叛乱,此为其一。第二,魏次辅、冯尚书他们的那桩案子,应该暂停审理,待剿灭教匪之后,再做定夺。因为魏次辅、冯尚书他们,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旦罪名坐实,难免朝野震动,人心惶惶。到时教匪趁机作乱,后果难以预料。”

    这是昨晚魏忠贤、顾秉谦他们最后商量出的主意,先将案子叫停,使朝廷全力对付教匪。大捷之曰,龙心必然大悦,魏忠贤趁机说情,估计十有**能将魏广微他们给捞出来。

    不过,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眼下魏广微等阉党骨干已然身陷囹圄,不曰即可全部定罪,在这个节骨眼把案子停下,谁能保证不是放虎归山。魏广微这些人可都是站着朝中举足轻重的位置,多少人正眼红呢,指望着把他们扳倒,自己好继任。现在你说停就停,凭什么呀,首辅又如何,岳大人现在可是比魏忠贤还要红的人呢。

    这时,亓诗教站了出来,冲上拱手说道:“陛下,有话要说。”

    “亓爱卿,你想说什么呀?”朱木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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