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你说的不错,教匪趁机起事,一时间确实难以收拾。但是,最后还是可以平定的。”这时,李文彰悠悠地说道:“但是,扳倒魏广微他们的机会,眼前只有这么一个,要是拖下去,赶哪天皇上高兴,魏忠贤从旁说上几句,或许就能让他们脱罪回来。待到那时,再想把他们扳倒,可就难了。”
方从哲点点头,说道:“那依李兄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呢?”
“魏广微他们皆是身居要职,只要将他们撵走,他们的位置就会落到我们的手中。那些依附他们的官员再纷纷落马,咱们下面的人,就会得到他们腾出来的位置,如此好的机会,要是不去把握,实在太可惜了。”李文彰没有马上说出该怎么做,而是先说出好处。
对于这个好处,方从哲和亓诗教都是知道的,亓诗教也想往上爬,可以说,只要办了崔呈秀,他便是新的左都御史。当下,他第一个点头,说道:“李公,您说的极是,可关键是,不查出白莲教的底细,皇上就不会给他们定罪呀。”
“那还不容易,山东那边有我的买卖,对那里的情况还算比较熟悉,等下我多派人去一趟,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白莲教的老巢揪出来,不就行了。”李文彰自信地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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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刑大善人
“白莲教做事,一向隐秘,哪有那么容易找出他们的老巢。万一李公的人到了山东,在短期内没能找到,魏广微他们的事,也总不能就这么拖着吧。”
亓诗教在听过李文彰自信的话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对于白莲教,他也是有耳闻的,行事诡秘异常,要是能那么容易找到,早就被朝廷给剿灭了,哪能留到今天。
“拖……是断然不可的。倘若在一月之内,无法找到他们的老巢,到时就要靠你们二位了。”李文彰微笑地说道。
方从哲摇了摇头,说道:“李兄,此事牵连重大,光凭我们应该不够吧。到时还得你的贤胥出马,放眼朝堂之上,估计能劝动皇上下决心的人,只有他了。”
“让他出面……”李文彰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要是没有将教匪剿灭,就先行办了魏广微他们、以及依附他们的官员,势必天下大震,教匪如趁机起事,岳肃便要摊上主要责任。要是皇上问罪,黑锅就得由他来背。李文彰明白这个道理,虽说现在撵走魏广微他们是当务之急,可岳肃终究是他的女婿啊。他就算再不仗义,也不能做出这等坑自家人的事啊。
方从哲看出他的心思,说道:“李兄,就如你先前说的,以最快的速度,撵走魏广微他们才是首要之务,现在机会只有一个,很可能稍纵即逝。而教匪叛乱,也就是一时难以收拾,多说乱个三年两载,也照样平了,算得了什么。令贤胥现在深得皇上宠信,就算一时犯了处置不当的错误,但本身也没有罪责,皇上气归气,谅也不能将他如何,最多也就暂时夺了太子太傅。而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衔,换来三个内阁大学士、两个尚书,以及都御史、侍郎等十几个实缺,外加上百个地方要职,你说哪个合算。这种账,李兄你是最会算的。”
这个帐,李文彰当然会算,也是算的比谁都明白。他略一沉吟,说道:“方兄说的对,舍小而取大,乃是行商之根本要诀。”
他和方从哲交情多年,相互扶持,算是最为亲密的合作伙伴。许多事情,他知道岳肃不可能出面帮自己做,只能去找方从哲来做。现在大权眼看就能夺回,这个时候可不能落后手。自己的女婿么,也如方从哲所说,就算处置失误,以皇上对他的器重,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随后,就听李文彰又说道:“就以一月为限吧,一月之内,要是不能将白莲教的老巢挖出来,我就让元琛去找他。”
*******************************************************京城之内,自魏广微他们案子审结之后,又再次安静下来。不过谁都知道这个安静只是暂时的,有两件大事即将发生。一件自然是皇上会如何发落魏广微等人,另一件自然是等岳肃如何审理自己的丈人。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渡过,而山东那边,东厂和六扇门的人却都在紧锣密鼓地展开搜查。但凡是人多的地方,都会有暗探出没,瞧一瞧是不是聚众结社,意图不轨。
这一天,通往郓城县的小路上,有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而行。赶车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长者,这人一身粗布麻衣,配上他的长相,还真和他现在从事的职业相符。
车厢之内,坐着四个人,中间的是一位白衣秀士,仔细一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先生。只要他一出现,赶车之人的身份便马上浮出水面――鼠老大。
坐在叶先生身边的三人,分别是白袍道姑、绿衫妖艳女子,以及华服中年人。
马车在小路上颠簸,走的不紧不慢,车内也无人说话,十分的安静。到得黄昏,马车来到一个叫邢桥村的地方,村前有座大宅,是本地大户刑鸣安的家。
刑老爷家中有钱,但为人比较低调,从不做那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事,甚至赶上荒年,佃户交不上租子,他也允许拖欠,不去强行催讨,哪天有了困难,还时常帮衬一下,因此颇受乡间百姓爱戴,称其为刑大善人。
刑大善人因为乐善好施、扶危助难,所以交友自然广阔,时常出外游历,一年到头,也就能有三四个月在家。刚巧,他这段时间正好在家。
马车来到刑府门前,鼠老大上去敲门,不一刻功夫,有人把门打开,探出半个身子。见来人并不认识,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家公子是来找刑大善人的,请将这封信代为呈送,他看过之后,便知是谁。”鼠老大客气地说道。
说话间,从怀中从怀中取出一封用蜡封住信口的信来。
“请稍候,我这就进去通传。”门房把信接过,将门关上,朝内走去。
刑大善人这会正在书房看书,门房来到门口,轻轻敲门。听到里面说了声“进来”,方推门而入。
“刑福,有什么事吗?”刑鸣安放下书卷,和蔼地说道。
这位刑老爷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脸的温和,好似一个慈善的富家翁。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还让我给您送一封信来,说您看了信,就会知道他是谁。”刑福说道。
“哦?呈来我看。”
刑福走到书案之前,将信呈上,然后识相的退后三步。
刑鸣安将信封撕开,取出信来,展开一瞧,信纸上只写了四个字――龙门飞甲。
看到上面的字后,刑鸣安很是从容地将信放入信封,说道:“原来是好友登门,人在何处,快带我去迎接。”
说完,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很快来到门前,刑福把门打开,此刻叶先生等人已全部下车,立于门首等候。刑鸣安跨步出门,冲着叶先生一拱手,微笑地说道:“不知叶先生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恕罪。上次会晤先生,未及畅谈,便匆匆而别,实是遗憾。今曰先生登门,一定要多住几曰。”
“邢先生客气了,既是如此,叶某一定多住几曰。”叶先生也是一拱手。
跟着,便听刑鸣安说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先生里面请。刑福,快去吩咐厨房,就说有贵客临门,一定要准备最好的酒菜。”
言罢,便同叶先生联袂进了府门。
现在已经进入夏天,即便是黄昏,也有些闷热。鼠老大四人,要求在书房外摆张桌子,漆上壶茶水慢慢喝。叶先生则和刑鸣安进到书房叙话。
到书房落座,简单客套两句,就开诚布公地谈起了。
“刑堂主,主公此次派我来,是专门协助刑堂主做事的,但有差遣,刑堂主尽管吩咐。”叶先生坐在刑鸣安的对面,笑盈盈地说道。
“叶先生说笑了,先生是帮中护法,我不过区区白虎堂的堂主,论职位,先生还在刑某之上。吩咐万不敢当,凡是要请先生多多帮衬才是真的。”刑鸣安也是一脸堆笑。
“刑堂主还是客气。前曰主公捎信给我,说白莲教曰内便要起事,燕京城内的局势又十分动荡,让我们把握时机,促成这次起事。依刑堂主看,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帮白莲教把天下搞的更乱呢?”
“听主公说,现在朝中齐楚浙三党与阉党斗得很激烈,岳肃为三党撑腰,已经将阉党骨干魏广微、冯铨等人捉监下狱,而且还审结定案,就差依律定罪了。只要将这些人明正典刑,依附他们的官员也要全部落马,这其中便有山东的一些文武官员。想要帮白莲教把天下搅得更乱,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朝廷将那些官员一股脑的查办之时,新官又未来得及上任之际,突然发难。届时,势必能一鼓作气,拿下大半山东。在朝廷调四方兵马镇压白莲教时,咱们斩龙帮在朝廷兵马空虚之处,蜂拥而起,与白莲教遥相呼应,朝廷首尾难顾,必然大乱。而我斩龙帮,或可一举奠基大业。”刑鸣安振振有词地说道。
其实他的意思,也正是叶先生与他们主公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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