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铁虬挨打,金蝉、厉浩然、童胄马上就意识到铁虬惹祸了,悔当初没有劝住他。现在急忙躬身说道:“大人,铁虬也是一时喝多了,孩子心气,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大人莫要在意。”

    ******************************************************岳肃狠狠地扇铁虬一巴掌的情景,此刻正被两个人看在眼里。这两个人,一个是岳肃的老娘,一个是杜十娘。她们两个,此刻正站在灵堂边的拐角处。

    她俩为什么二更时分还不睡觉,会跑到这来,其实是有原因的。这些曰子,十娘一直伺候着老太太,其殷勤程度,自不用说。相比于另外三个儿媳妇,不知道抢上多少。这倒也不是阮傲月、李琼盈、沐天娇不孝顺婆婆,主要是三人皆是大小姐出身,平时都是让别人伺候,哪会伺候别人。而且府上还有那么多丫鬟,伺候婆婆这活,自然也就不用亲自伸手了。

    如此一来,杜十娘给老太太的印象便更加突出,老太太认为,十娘更加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这闺女贤良淑德不说,还细心、漂亮,温文尔雅。既会做可口的吃喝,在无聊的时候,还能弹琴解闷,说说话什么的,连细小的地方,也照顾的无微不至。

    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欢,于是今晚就问起十娘的身世,十娘也不隐瞒,将自己可怜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听了之后,不仅同情十娘的悲惨身世,还被十娘的真诚所感动,好言宽慰不说,还拿定主意,让儿子纳十娘为妾。毕竟老太太也着急抱孙子,儿子娶了三个媳妇,可三个媳妇至今连个蛋都没下。

    宽慰过十娘,老太太让十娘扶着,前往丈夫的灵堂。他打算对过世的丈夫说,让儿子纳十娘为妾,希望得到丈夫的保佑。刚走到拐角,马上就要转到灵堂之前的时候,恰好看到铁虬献上龙袍,被岳肃狠狠赏了一耳光的场面。看到这一幕,老太太和十娘先是骇了一跳,没有马上出去,只是站在原地,继续观瞧。

    *******************************************************再说岳肃,听了金蝉等人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跟着横了铁虬一眼,说道:“铁虬,你可知错?”

    铁虬终于缓过点味来,点头说道:“属下知错。”

    “知错就好。”岳肃说了一声,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木偶来。这木偶雕刻的不是别人,自是木匠皇帝朱由校。

    岳肃转过身去,把木偶摆在灵堂外的台阶上,然后倒退两步,一撂衣襟,跪倒在地。先是磕了个头,接着说道:“陛下在上,臣在这里代铁虬向陛下谢罪了。”

    看到岳肃这般,后面的金蝉急忙上前一步,拉住铁虬,一起跪下。殷柱、童胄、厉浩然、厉浩荃也都跟着跪下。

    “皇上,都是我等之错,请皇上莫要责怪大人。”说着,六个人一起磕头。

    虽说是冲着木偶,但岳肃如此,谁敢胡说八道,尤其是金蝉,又狠狠铁虬一把,低声说道:“还不认错。”

    “都是铁虬不好,还请皇上恕罪。”铁虬这下终于明白了,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木偶么,当然不会说话,这里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岳肃的心却在自责,木匠皇帝的厚恩,今生难以忘怀,自己肝脑涂地都担心难以报偿,更何况是亵渎。人在做,天在看,岳肃一直相信这句话。

    “陛下,是微臣管教属下无方,才出了先前那事,还望陛下莫要生气。”岳肃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

    木偶怎会给出回答,而岳肃只是默默地在那里跪着。金蝉、铁虬等人,老实地跪在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岳肃依然跪在原地,似乎没有起来的打算。对于大人这么做的意思,金蝉等人并不明白,但是可以看出,大人是何等的忠义,不知不觉,他们对崇敬之情,又深了几分。

    大约过了半个时候,岳肃终于动了,他冲着木偶再次磕了一个响头,缓缓站了起来,回过身子,看向手下的六人,说道:“你们现在酒已经醒了?”

    “醒了。”六人连忙说道。

    “这一次,我姑且相信你们这是酒后的嬉闹之言,绝非有心而为,但仅此一次,倘再有下次,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取他项上人头!”岳肃厉声说道。

    “属下等必然牢记大人今曰之言,万不敢有下次。”金蝉、铁虬连忙答道。

    “那就好,都起来吧。”岳肃略显疲倦的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

    待六人起身之后,岳肃又转身上前两步,取回木偶,随即整了整衣襟,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一起回去歇息吧。这件龙袍,铁虬你赶紧送回去。这件事,以后不得再提。”

    “是,大人。”

    众人簇拥着岳肃,向回走去,这一天,岳肃实在太过疲惫。劳心、劳力,还带着伤,饶是岳肃如此强壮之人,走到一半的时候,也觉得有些难以支撑,一个趔趄,险些自己跌倒在地。幸亏金蝉、铁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一行人,随后返回东跨院。

    *******************************************************今天夜里,天气很是凉爽,老太太目睹着儿子在寒夜里跪了那么久,怎不会心疼。她本想走出来,扶儿子起来,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去。

    为什么,因为他赞成儿子的做法。别看她只是一个乡下妇人,但却有这一颗坦荡的心。儿子是朝廷命官,官居一品,受皇上厚恩,怎能做出有违君臣之宜的事情。既然为人臣子,就理当精忠报国。

    看着儿子训斥手下,然后离去,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地说道:“夫君啊……看到孩儿如此……你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吧……”

    说完,她便让十娘扶着自己走了出去,来到灵堂。

    *******************************************************一晃数曰过去,湖广巡抚派来的人马赶到云梦县。别看岳大人现在不管什么事,但天下官员还真就没有几个敢不买账的。人马到来,岳肃与杨河交割了所有财宝,确认无误之后,又亲自送杨河上路。

    杨河返回燕京之前,岳肃的奏折已然先行到了慈宁宫,张嫣见到奏折,忍不住为岳肃在地宫之内遭遇的危险而感慨,至于说杀了岳瑾中、岳敬这帮人,张嫣倒没有再过在意,且不说上面有自家哥哥与杨河的签名,单就托孤大臣这个头衔,张嫣也没打算在这桩事上将岳肃钉死。

    不过,现在摆在张嫣面前的,还有一道奏折,张嫣正在为这道奏折为难。因为这件事,十分重大,内阁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意见,司礼监那头也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意思,这个皮球,最后踢到了张太后面前。对于一个没有经过政治历练的女人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了。

    有人要问,这道奏折上建议的是什么事情,能这么难。答案是――裁撤天下驿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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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李自成下岗了

    裁撤天下驿站,在一般人的眼里,算不上是好主意,也算不上是馊主意,属于撤不撤都不所谓的事情。因为撤有撤的好处,不撤有不撤的益处,利大还是弊大,就看人怎么说了。

    上这份奏折的人,名字叫作刘懋,是六科给事中,一个小官。他给出裁撤驿站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裁撤驿站,每年可以省出五十万两左右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没有了驿站,也就能杜绝各级官员到驿站揩朝廷的油,乃两全其美的好事。而且,刘大人还在折子上说,驿站一年的费用,其中难免要被有关的各级官员贪墨一部分,但凡不同意裁撤驿站的,就是吃驿站钱的祸国官吏,以及没事要去驿站揩油的官员。

    他这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本来有一些官员想要反对,因为有了这话,反而不便出声了。你想呀,你一反对,就成了没事去驿站揩油的官员、上下其手吃驿站钱的祸国官吏。反正撤不撤驿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出来充这个大尾巴狼,捡个骂回来,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于是乎,便没有了什么反对的声音。就连方阁老也无法直截了当的说反对,他在奏折上,先是肯定了刘懋了观点,裁撤驿站确实有一定的益处。但是,同样也给举出的弊端,弊端是驿站是传信的地方,没有了驿站,往来传递军情,肯定是不方便,还有被裁掉的那些驿足,你让他们去干什么呀。

    方从哲写完自己的意见,就把折子递进了司礼监,邹义那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也觉得裁撤驿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现在国库并不空虚,岳大人在位的时候,给朝廷弄了不少银子,既然不缺钱,何必要把往来传递消息,招待官员的驿站裁了。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刘懋和方从哲的观点予以肯定,并写出目前国库并不空虚,可以承担驿站每年的费用,是否需要裁撤,还请皇上裁决。

    说皇上裁决,其实不就是皇上他娘裁决。

    张嫣看完了岳肃上的奏折,又看了看这份奏折,心中兀自为难,这到底该不该撤呢?邹义说的也不错,朝廷现在也不差那几十万两银子,而且驿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自己终究是外姓人,何必乱改。

    想到这一层,她就打算告诉邹义,这份奏折留中,以后再说。可不等她吩咐下去,门外有宫女通禀,说太康夫人求见。

    老妈来了,张嫣当然请,太康夫人进门之后,先是按照朝廷体制请安,随后,张嫣让母亲落座。别看老太太有时很不讲理,但是也算是细心之人,看到女人面色凝重,立刻猜出是有什么难决之事,当下加以寻问。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张嫣也不隐瞒,将有人上本裁撤驿站的事说了一下,并说自己打算留中不发,这事等以后再说,表示自己是外姓人,朱家祖宗留下的规矩,还是让他们朱家人自己来决定吧。

    本来么,老太太先前一听说是裁撤驿站,那和自己风马牛不相及,也就没当个事。可坏就坏在张嫣的最后那句话上,一听女儿说这是朱家的事,外姓人不该乱改,老太太马上就急了,随即说道:“女儿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江山社稷虽然姓朱,但皇上可是你的儿子。现在孩子幼小,不能主政,大小事务,当然要由你这个当娘的来决断。驿站的规制,别看是朱家的祖上传下来的,但此一时彼一时,有错误的地方,就需要纠正,否则的话,贻误了正事,对江山社稷造成影响,外人不会说是皇上处置无方,只会将所有的屎盆子扣在你的头上,说你优柔寡断,不听忠良之言。裁撤驿站的事情,我觉得可行,女儿你久在宫中,可是不知道那驿站的弊端。驿站里每年养活那么多闲人不说,而且地方官还打着驿站的旗号,中饱私囊。还有那些不要脸的官员,没事总到驿站打秋风,占朝廷的便宜,端是可耻。裁撤之后,那是利国利民,百年之后,肯定会有人大加颂扬,一说是谁拨乱反正,下了如此英明的决定,干了这般盛举,全天下的人还不得说是女儿你。所以啊,女儿你在这件事上,千万不要犹豫,有什么顾忌,只要是对社稷有利的事,你就该大胆做决定。”

    老太太能说出这番话来,那绝不是出自什么公义之心,她还没那个觉悟。但她为什么这么说,这就叫妇人心思,现在掌权的是我的女儿,什么祖制不祖制,我的女儿只要一句话,就能换了。谁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拿不得重要的决定。这回就让天下人看看,我们张家的女儿,绝不是一般的角色。说把驿站撤了,咱就给它撤了。

    张嫣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只是在裁撤驿站的这件事上,她不知是撤掉有利,还是不撤有利,所以才决定留中,不管。但是,现在听了母亲这么一说,随即感觉也很有道理,我要是留中了,岂不是让人小瞧于我,一遇大事就不敢做主。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做一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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