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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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流放

    “元琛,你说你姐夫请我到此,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是打算对我这个岳父老泰山动刀子吧。”

    从泉州城通往岳肃总督行辕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行来,在马车旁边,跟随这三百多号人,有护卫、家丁、丫鬟、婆子等等一大堆。

    坐在马车上的二位,便是李文彰父子。李文彰在接到岳肃的信后,便匆匆赶到福建,但是一路之上,难免有些忧心忡忡,担心这个女婿,对自己动手。这就应了那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李文彰当初没有想要造反的打算,所以也不怎么慌乱,但是自己现在有了造反的图谋,还在湖广、广西购入不少军械、甲胄,眼下岳肃虽然说是因为聚众械斗的事请自己对质,难保不会是发现了其他什么端倪。

    李元琛倒是比老子镇定的多,他笑呵呵地说道:“父亲,您不必担心,孩儿以为,姐夫绝对不会难为您的。孩儿对姐夫还是比较了解的,姐夫对朝廷忠心耿耿,那毫无疑问,但您毕竟是他的岳父不是。他请您来,孩儿以为,十有**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听了父亲的解释之后,也就作罢。漳州的那件事,也算咱们晦气,让他赶上了,李雨春带了那么多人,他看到之后,怎不会起疑,肯定是以为咱家阴养军士,意图不轨。但只是意图,还没有真凭实据,造反的罪名太大,他哪敢硬往自己的老丈人头上扣。等您见了他,也不用隐瞒什么,就把受西班牙人委托的事,直接告诉他。咱们李家有使不完的银子,养个一两千护卫、苦力算得了什么。无非是这次太过嚣张,向他低个头,他还能怎样。”

    李元琛说的果然透彻,把岳肃的打算看的是清清楚楚。李文彰在心中思量一番,认为也是这样。岳肃终究是自己的女婿,这件事又不是和国人残杀,杀的是夷人,不算什么过失。无外乎自己养的人多点,可自己就是银子多,又能怎么办。没有确切造反的证据,你还真好意思把老丈人送上断头台。

    李文彰的心终于放下,合上眼睛,养起神来。到了傍晚时分,仪仗终于来到岳肃的总督行辕。派人报上名号,岳肃得了通禀,立刻出辕门相迎,将老丈人和小舅子请入中军大帐。

    有下人送来茶水,三人寒暄一番,岳肃才进入正题。谈到关于漳州剧中械斗的事情。

    李文彰那是毫不隐瞒,躬身请罪,“大人,此事确是老朽所为,当时受到西班牙人的蛊惑,才干出这等愚蠢之事。不过,老朽也非忘却朝廷律法,只因对方并非我大明之人,此等夷人,四处掠夺,也是死有余辜。聚众械斗一案,老朽愿一力承担。”

    他若是在岳肃面前巧言吝啬,岳肃肯定会和他激辩一番,到头来加重处罚,也是难免。可他直接服软,开诚布公的认罪,倒是令岳肃不好说什么了。尤其是还不叫贤胥,直接称呼岳肃为大人。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岳丈大人,您的话严重了,不过英吉利人终非是女真人,如此杀戮,也是不妥。还有,岳父大人,小婿看到那李雨春带着不少可战之士,如此多的人,难道都是岳父大人的门下。”

    “确实老朽的门下。老朽家的财力,大人也知道,不敢说是富可敌国,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这么多的银子,终究需要有人看管,现在这年头,什么地方都乱,我这到处行商,押运货物,也需要不少的人啊。就如老朽长与台湾岛上的西班牙人做买卖,我要是不多派些人去以防万一,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反咬一口。还有那些英吉利人,虽然这次是我抢他们,可倘若我的人少,他的人多,这帮人会不会抢我,也是两码说呢。大人久在大明,对外海外的事情,怕是有所不知,可老朽却是知道的。这些英吉利人手中的货物,其实都是在一个叫作印度的国家抢来的,他们四处抢掠,无法无天。老朽以暴制暴,确实有所不该,大人如要按律定罪,老朽也不会记恨大人。”李文彰还真光棍,你岳肃既然问了,我就这么作答,反正我就是有钱养人,你怎么说也是我女婿,只要我没扯旗造反,我就不信,你还真把我砍了。

    岳肃也没想到老丈人这么实在,什么都直言不讳,但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就是有钱养人,抢了也就是抢了。岳肃沉吟片刻,说道:“岳丈大人,照您这么说,您现在对这桩案子是供认不讳,愿受朝廷律法制裁了?”

    “是!”李文彰郑重地点头说道。

    “那小婿这就宣判了!”岳肃说了一句,便死死地注视起老丈人。

    李文彰表现的更加光棍,干脆站了起来,一撂衣襟,跪倒在地。“老朽听判。”

    老丈人跪女婿,对岳肃来说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岳肃都觉得很是尴尬。原本他没打算让李文彰跪下,可李文彰也有点太自觉了,令自己着实有些下不来台。好在帐内没有别人。不过李文彰刚一跪下,李元琛竟然也站了起来,转而跪倒父亲身边。这倒是有点逼宫的意思。

    岳大人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刻不能露怯,就算再尴尬,也得把事情办了再说。他整了整衣襟,大声说道:“李文彰指使手下,聚众械斗一案,现已供认不讳,按照朝廷律例,本该处以斩刑。但,与李文彰械斗之人,乃是海外夷人,并非我大明百姓,故降等发落,流放云南三年,罚没白银五十万两,上交国库。其余一干人犯,视情节轻重,或一并流放云南,或杖责八十!”

    给老丈人来了个流放云南,这一下,三个老丈人凑到一块了,没事斗个地主,倒也不错。岳肃之所以如此判刑,也是有所考虑的,李文彰实在树大招风,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童谣泛滥太快,或许到了云南,反而是一种保护,您老也能消停消停,别打什么当皇帝的歪主意了。当然,您老是要自始自终就没有这个打算,那是最好。云南的气候不错,适合养老,在黔国公那里,有吃有喝,没事钓个鱼、唠个嗑,颐养天年吧。五十万两银子送给朝廷,太后见到这笔钱,也不会说什么,再者您老刚刚不也说了嘛,即便不是富可敌国,也是富甲一方,那就别差这两个子儿了。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他的判罚,实在让李文彰意想不到,当初还以为,可能就这么拉到了,结果到头还是被判了刑。虽然发配云南不重,五十万两银子对老家伙也算不得什么,但去了云南之后,还怎么图谋大业啊。

    李元琛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听了岳肃的判罚之后,立刻明白了岳肃的意思。他在心中暗自说道:“姐夫啊姐夫,您可真是用心良苦,怕我父亲趁乱世起造反之心,老早就将他打发到云南养老。高啊,实在高明……小弟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这个处置方案,是岳肃这两天自己琢磨的,原因也是,那句“红颜死、大乱止,十八子、主神器”的童谣传的太过沸沸扬扬。他可不想让自家人摊上这个浑水,干脆咱们就来一个面上还算过得去的一劳永逸吧。

    “多谢大人……”李文彰心有不甘,但还是应了一声。最为可气的是,他跟着就要冲上磕头,这也是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而岳肃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饶过桌案,走上前去,将李文彰扶了起来。说道:“岳丈大人,小婿适才得罪,还望泰山莫要介意。”

    李文彰能不介意么,但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话说,难道真的去找燕京城里的亓诗教一帮人帮忙上诉。这样一来,事情闹大了,自己阴养如此多私兵一事,搞不好真就说不清了。也罢,有什么事,咱们曰后再说吧。

    虽然不是当着许多人面前定罪,但岳肃只是在总督行辕的中军帐说的,自然也就作数。口供什么的,过后再补上,也就是了。当然也少不得给京师递折子,等折子上到燕京,张太后看了之后,只说了一句,“岳肃公正之心,倒是天下少有,这等案子,他不上奏,哀家也不知道。看来真的有些委屈他了,下道旨意,那罚没的五十万两银子,拨一半调到福建,给他重建水师。”

    张嫣看到奏折的表现,自是后话,但也可以看出,她对岳肃的印象,又好了不少。别看岳大人现在不差那二十五万两银子,但这二十五万银子,也算是一个讯号。

    判完了老丈人,岳肃在总督行辕摆下酒宴,为岳丈和小舅子接风。李琼盈肯定是要坐陪的,不过丈夫和父亲的事情,她现在还不清楚,酒席之间,岳肃他们三个也没有提起,只是谈笑风生,显得好生融洽。

    正喝着的功夫,金蝉突然跑到门口,躬身说道:“启禀大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一听这话,岳肃吃了一惊,连忙出声问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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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战书

    一听外面的金蝉说出了大事,岳肃心头一震,紧跟着就见金蝉几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来到岳肃身边,金蝉躬身将信呈给岳肃,说道:“大人,您看。”

    岳肃接过一瞧,只见信封之上写了两个大字――战书。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请转呈闽浙总督岳大人。

    有人敢给自己下战书,这是不是嫌命长了。岳肃看到这两个字后,脸上立刻升腾起怒气,马上将信封撕开,抽出信纸,观瞧起来。

    信的内容大概如下:得闻岳大人自就任闽浙总督之后,加强水师,大有取我等海寇姓命为后快的打算。然数曰来观大人只行径却非如此,乃是想在这海面之上,抢我等的生意。所为行有行规,这片海域属我十八芝管辖范围,外人不得染指。大人既然插手,那也好办,你我在海上一决高下,倘若大人获胜,郑某立刻带人离开此片海域,如郑某侥幸取胜,那大人还是老实的留在岸上吧。决战的时间,就定在下月十八,交战地点,我看连门屿一带的海域就不错,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可敢应战?落款的署名是郑芝龙。

    强盗竟然敢向朝廷宣战,岳大人是怒气更盛,也忘了妻子就在身边,忍不住一拍桌子,叫了声,“简直是反了!”

    看到丈夫拍桌子怒喝,李琼盈吓了一跳,自认识以来,她还从没见过丈夫发这么大的火。岳肃有时也发脾气,但在老婆面前,那是能克制就克制的,这次被人欺到门上,实在令人难以抑制。

    李文彰和李元琛都看到岳肃发怒,这爷俩那可都是狐狸级的,当下就意识,肯定是出了极大的事情,才会令岳肃连心头的火气都克制不住。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二人并不知道,李文彰给儿子递了一个眼色,李元琛随即会意,小心地说道:“姐夫,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区区海寇,简直自不量力,竟敢向朝廷水师宣战,这可造反还有什么区别。我若不将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徒全部肃清,实难消我心头之恨!”意识到妻子在旁,岳肃将火气压了压,声音变得柔和一些。

    “什么?有海寇胆敢向朝廷水师宣战,这可是大事呀。”李元琛继续说道:“小弟家虽然从未出过海,但这两年和西班牙人做买卖,多少对这片海上的情况,有些了解。这片海域上,有个叫郑芝龙的甚是厉害,但凡有人不交过路费,是万难通过这片海域。而且,连台湾岛上的荷兰人与西班牙人也让他几分。小弟还听西班牙人说,每次前来交易,为了避免麻烦,都要先给他送上五百两银子。”

    这件事是一点不假,别看郑芝龙先前在台湾盘踞,被荷兰人打跑了,可自从成立十八芝后,是实力大增。他虽然有意再夺回台湾做根据地,无奈荷兰人在防守方面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最后只好作罢,大家和平相处。但是,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你们想通过这片海域做生意,那就要给郑芝龙交保护费,否则就抢你没商量。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战船都属于船坚炮利,倘若正了八经的海上交锋,也不畏惧郑芝龙,可也不能每做一笔生意就派十艘、八艘的战船去护送吧。所以,干脆也就向郑芝龙妥协,不差那几个小钱,做生意通过的时候,保护费该交就交。这也叫瓷器不和你破瓦罐硬碰。

    想要消灭郑芝龙,实在是太难了,别看郑芝龙就住在马尾屿,可他实力强大,能大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谁能把他们这样流窜作案的海盗如何。

    听了李元琛的讲述,岳肃点了点头,说道:“这郑芝龙确实也是号人物,上次他率领海盗攻打泉州,和福建水师交了一挥手,结果水师受到重创。不过这厮上岸之后,对贫苦百姓的绝不搔扰,你朝那些大户动手。但即便如此,海寇就是海寇,岂能容他们在此横行。我虽然向朝廷讨来招安的旨意,也要让他先瞧瞧朝廷水师的厉害,降的心服口服。并且让他明白,朝廷想要灭了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投降以后,给朝廷老老实实的办事!”

    “姐夫说的没错,可想要击败郑芝龙,不是那么容易的,姐夫可莫要大意。对了姐夫,不知这厮要在哪里与姐夫决战,时间订在哪天?”李元琛问道。

    “时间订在下月十八,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地点定在连门屿一带的海域。”岳肃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时间和地点都让他来订了,这对姐夫,很是不理呀。但不知姐夫对福建水师有多大把握,可以取得这场胜利?”李元琛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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