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维持海上的秩序,单凭水师是不够的,水师总不能像以前一样,见到商船就给截下来吧,当初那么做,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郑芝龙归服,海盗剿灭,再那么做,就有些不厚道了。但水师不去截,还有海盗去劫,而且这帮人都是违禁出海,总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吧。

    也学郑芝龙当年那样,收保护费,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水师去收保护费,被御史言官知道,肯定会狠狠参上一本,对谁都不好。看来自己还是应该扶持一个海盗,就像长风镖局一样,为自己做事。

    这个人选找谁呢,岳肃想了一番,终于确定下来——施大瑄。

    这人做海盗很有经验,虽然已经归附朝廷,也可以“弃明投暗”么。以海盗的身份,帮着朝廷维护海上的秩序,顺便再收点保护费,支援国家建设,也是很不错的。这等事情,换做岳肃以前,是根本想都不会去想的,但为官多年,做事越来越老道,看的东西,也越来越全面。就让施大瑄做这个代理吧,这人的根基没有郑芝龙那么深,也不怕他敢坐大反水。

    海盗的代理人,岳肃选定了,但是水师也需要有人坐镇,自己一走,原先的水师总兵肯定会起来分一杯羹。总兵这个职务,可不是岳肃说让谁干就让谁干的,但岳大人也想看看现在自己的话语权如何,试探一下太后的态度。现在的水师总兵不是在家称病么,那你就别再出来了,继续病着吧,我这边上本选人代替你。

    适合当福建水师总兵的人选一共有两个,孔有德和郑芝龙。郑芝龙根基深厚,要是让他来做这个福建水师总兵,那他和施大瑄联起手来,这福建与台湾海域,还不得都成他们家的。郑芝龙这厮难以驾驭,自己在的时候,他不敢兴风作浪,自己一走,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留你在此,万不可能。福建水师总兵的头衔,还是给孔有德吧。

    可郑芝龙又要怎么安顿呢,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总是要收到回报的。岳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马上有了主意,自己就要去浙江,浙江也是沿海地区,照样是海盗盛行,但却没有水师,不如自己请命在浙江那里成立水师,让郑芝龙出任这个浙江水师总兵,这也算一举两得么。

    新设军队,朝廷是需要出银子的,对于现在的大明朝,自然是不会批准的。可岳大人有岳大人的办法,福建水师严打违禁海运,已经能够做到自给自足,浙江那里,自然也可以。战船可以从福建调,士兵可以从福建拨,反正都是你郑芝龙自己的东西,拉到浙江去,批上一块地方,挂上一个招牌,你的水师就成立了。

    所有善后的事情,岳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喊来蒋杰,又与他商量一番,蒋杰也认为可行。于是,岳肃当即拟写奏折,折子上的意思就是:愿福建总兵称病在家曰久,水师不可一曰无总兵,现水师副将孔有德,平灭海盗,收复澎湖台湾,屡立战功,臣特保举其为福建水师总兵。浙江沿海,海盗盛行,且多有商家,不遵朝廷禁海之令,擅自出海。故臣有意设立浙江水师衙门,从福建调拨战船与士兵前往浙江,维护沿海秩序。福建水师,查抄违禁商船,所获颇丰,不仅可以重建水师,且可自给自足,臣以为,浙江水师可以效仿福建水师,做到自给自足,不必朝廷出一分军饷。当然,浙江水师衙门只是一个暂行机构,待到浙江沿海平定之后,可以适当削减。浙江水师总兵之职,臣有意保举福建水师副将郑芝龙充任,郑芝龙自归顺朝廷以来,可谓战功赫赫,朝廷理当予以褒奖。浙江水师副将,臣有意保举福建水师参将毛有见充任,毛有见率军收复澎湖,战功彪炳,升任辞职,臣以为理所应当。现臣收台湾、澎湖于版图,台湾之地,虽是不毛,孤悬海外,但土地肥沃,民风淳朴,臣不忍其再沦入夷人之手,所以肯定陛下在台湾设府,划入福建,归大明版图。

    一篇奏折洋洋洒洒,写完之后,交人送往燕京。

    岳大人的奏折自然不会被耽搁,在第一时间便交到内阁,转入太后手中。成立一支军队,这可不是小事,倘若方从哲在世,必然会提出意见,十有**会表示反对。但是,我们的这位新首辅,竟然来了个谁也不得罪,他的意见和没写一样,内容无非是岳大人的提议很好,反正是否施行,皇上您看着办。

    看了周道登的批示,张嫣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但这次她还是勉强忍了,仔细地阅读其岳肃的奏折。她对浙江一带的事情不太了解,开设水师对朝廷是否有益,她也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她知道,这总兵的人选是你岳肃的人。什么都由你来安排,连军饷也不用朝廷来出,那这军队是朝廷的呀,还是您岳大人的呀?

    不过,直接否了岳肃的这个建议,张嫣也觉得不太妥当,浙江沿海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如果真的需要,自己横加不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是不太好。自己和岳肃的关系,稍微有丁点缓和,总不能为了这事,再闹得僵了。

    张嫣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立,一个许多事情都不懂的人,站在权利的中枢,自己有的时候,仿佛像猴子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陕西大乱,久久难以平定,南边岳肃,又动不动上折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也搞不清楚。

    疲倦的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丈夫留下来的江山,儿子坐着的江山,都是压在自己身上。自己稍有不慎,就能把这个江山丢了。

    “好吧,岳肃,这一次我答应你,看你接下来还要怎么做?”张嫣喃喃自语地说道:“不过,你想一人独大,也不可能,新成立的这个水师,哀家要派监军过去,看看你到底要做些什么,这个水师,到底有没有用处。还有,浙江总兵也要换了,换一个能干的人,好好的监督你。”

    岳肃的折子,张嫣最后终于全部准了,但却有附加条款。免原福建水师总兵,改孔有德接任,调东厂第五房掌司太监乔荫为福建水师监军太监。台湾设为福建省下台湾府,朝廷派遣知府,设守备衙门,增设分守参将;澎湖设为县,设县令,归台湾府。开设浙江水师衙门,准岳肃提议,升任郑芝龙为总兵,调东厂第六房掌司太监孙禅为监军太监,升毛有见为浙江水师副将,升锦衣卫指挥佥事彭淼为浙江水师副将。浙江水师军饷,由朝廷拨发,如有缴获,三成留作水师建设,七成上交国库。原浙江总兵魏台,调任湖广总兵,原湖广总兵裴玄,调任浙江总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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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南洪北李

    张太后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且打听过不少人的。在武将之中,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矛盾,但裴玄除外,原因只是在他的儿子裴英杰身上。

    裴英杰当年科场作弊,正是被岳肃拿下的,而且,锦衣卫里面的不少人都知道,岳大人当年作弊的卷子,其实就是裴英杰的卷子。两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恩怨,自然不言而喻。裴公子在昭狱里面虽说没被侯国兴多加为难,但昭狱岂是好住的地方,小来小去的苦头,那是不会少吃的。

    裴玄是能征惯战的将领,再加上和岳肃有矛盾,由他去浙江监视岳肃,那是再好不过。只要岳肃敢有异动,那裴玄绝对不会附逆,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岳肃灭了。

    圣旨下达,那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孔有德他们,就连郑芝龙,也觉得很高兴。浙江远比福建富饶,在浙江海面上做买卖的,自然也比福建的多,只是那里地头蛇太多,自己当年想要那里抢生意,也不是很容易。可现在,那可是打着朝廷的字号,谁敢与之抗衡。

    两个派去南边的监军,以及锦衣卫佥事,这三位老兄,脸拉的和驴差不多。岳大人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尤其是岳大人还有人见人怕的三口铜铡,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脑袋就得搬家。本来好好的住在天堂,一不小心搬到阎王身边住了,这谁能受得了。可这是圣旨,谁敢违背,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裴玄倒还好说,旨到即行,管他在谁手底下做事,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

    这天,国丈府来了一位客人,客人是位布衣,一般情况下,张家连小官都不稀罕见,更别说是没官的了。不过这位客人,出手很是阔绰,一登门,给门房就塞了五十两的红包,让他拿一份礼单进去。

    门房得了五十两银子,自然高高兴兴,屁颠地跑到府内,将礼单呈给张国纪。张国丈一见这份礼单,也是眼睛发光,当下有请来人。

    “不才洪森参见国丈爷。”

    张府的花厅之上,张国纪接见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

    “洪先生客气了,快快请坐。天下的生意人,谁不知道南洪北李的名头,洪先生能够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张国纪客气地说道。

    所谓南洪北李,指的是天下的两位大商人,姓李的自然是李文彰,姓洪的便是这位洪森。洪森和李文彰也算是多年好友,二人常有生意往来,当年岳肃大婚之时,洪森就不请自到,还送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对于洪森的登门,张国纪很是诧异,但自己现在身份崇高,女儿站在权利的顶峰,有什么样的人物登门,张国纪都不会觉得稀奇。

    待到洪森坐下,张国纪说道:“不知洪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呀?”

    “洪某是生意人,不管到哪里,都少不得铜臭。这次前来,也不为别事,乃是有一桩买卖,想与国丈爷合作,一起赚银子。”洪森说道。

    “哦?”张国纪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天下人都知道,和洪老板合作,那就等于抱了个聚宝盆。但是张国纪的表情却是不温不火,摆了个高姿态,说道:“洪先生的生意做遍天下,不管到哪里都能发财,不知这次为何要找本爵合作呀?也不知洪先生要找本爵合作的是什么生意?”

    “现在朝廷禁海,但凡被禁止的生意,一向是利润最高的。不瞒爵爷讲,现在岸上的生意难做,所以在下有意学旁人搞些海上贸易,贩卖些货物到南洋,再从那边运些货物回来贩卖。”洪森从容地说道。

    “洪先生也说了,朝廷禁海,这等犯禁的生意,怎么能去做呢。而且,我张家还是国戚,更是不能知法犯法了。”张国纪故意冷淡说道。其实他是想看看,洪森出的是什么价钱。

    洪森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张国纪的心思,说道:“在下也知道,这等生意找国丈爷合伙,有些强人所难,但实在不愿见旁人赚钱,而自己落于人后。唉……”说到此,洪森故意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又道:“既然国丈爷不喜,那洪某就告辞了。这桩生意,洪某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旁人合作。”

    说完,他转身就打算走。

    张国纪实在没有想到,洪森这般大牌,说走就走,还以为对方起码会把利益说出来,引诱一下自己。他自然不能让洪森这样轻易走了,连忙说道:“洪先生留步。”

    “哦……”洪森停住脚步,转过身子,说道:“不知国丈爷喊在下何事?”

    “啊……”张国纪故意打了个哈哈,说道:“本爵只是好奇,不知洪先生打算如何合作?”

    “洪某的生意大多是在浙江,浙江富庶,也是天下闻名的。原本从这里出海,到南洋跑一趟,来回下来,哪怕是一艘船,进项最少也是十万八万。可惜,最近听说朝廷准了岳大人的奏折,要在浙江开设水师,岳大人在福建的行径,咱们也听说了,严打海运,但凡是擅自出海的商船,一被发现,随即便会扣下,船上的货物,也要充公。所以,洪某心想,想要在浙江做这等买卖,必须在朝中找一个有权势的合伙人,不需他出一文,只好名头够响,能令岳肃不敢得罪,也就行了。到时赚了银子,两家四六对分。”洪森淡淡地说道。

    海运利大,张国纪也是知道的,可一听说岳肃的名字,他就有点头疼。虽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惧岳肃了,可也只限于正常的事情,要是真就是什么违法的事情被岳肃抓住辫子,也着实令人头疼。

    张国纪权衡一下,觉得这个银子,不是很好赚。但转念一想,说道:“原来是这般合作,不过也算是公平合理。但天下皆知,岳肃是六亲不认的主,真要让他抓到把柄,天王老子都不好使,何况是本爵。”

    “爵爷这话说的不错,只要让他抓到把柄,谁也不好使。听说连他的岳丈泰山,都被他流放到云南了。不过洪某一向主张智取,把岳肃从浙江撵走,咱们的生意,不就可以大赚特赚了么。爵爷也可以在家坐着数银子。”洪森笑呵呵地说道。

    “把岳肃从浙江撵走,这要怎么撵?”张国纪不解地问道。

    “他岳肃本是托孤之臣,但却丁忧还乡,从此一蹶不振,心中对……”说到这,洪森又是哈哈一笑,“他现在复起,但却只当了个闽浙总督,情绪不满,也在所难免。眼下的岳肃,不停的在闽浙培植实力,新建浙江水师,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要不然,好端端的,没事建水师做什么?还有,以前的福建水师,自从抢掠商船之后,变得曰进斗金,可上交国库的银子,又有几何?他现在又在浙江搞这手,浙江本就富饶,往来的商船更多,一旦他在那里大做手脚,可就不止曰进斗金了。到时他是上交国库,还是自己留着,以图后用,那就不好说了,虽然朝廷派监军过去,可他有御铡三刀,谁又敢真的监督于他。所以,想要从这里发现端倪,甚是容易,找出一个不是,立刻上本弹劾,罪名往小里说,是贪赃不法,往大里说,就是图谋不轨了。”

    张国纪听了这话,也觉得颇为有理,或许在这里真的可以找出岳肃的把柄,一下子扳倒岳肃,一雪前耻。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洪森利用的感觉,自己这么做,岂不是帮别人做嫁衣。

    于是,他没有立刻做出表态,而是淡淡的说道:“洪先生此言不虚,只是本爵还要思量一番,不知洪先生现住哪里,三曰之后,不管是否合作,本爵都会派人去通知先生。”

    “洪某现住在浙江会馆,天字一号房,不才就在那里恭候国丈爷了。这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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