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内，青龙堂的总坛设在金牛胡同的大宅子里，下面还有两个分舵，一个在嘉兴府，一个在苏州府。现在杭州城里的帮中骨干，几乎都被大人一网打尽，嘉兴府的分舵，其实就是唐记货行的分行，大人已经派人查封，不知那里的人有无落网。苏州府的分舵，打的旗号是马记货行，骨干帮众，都在货行之内。”古怀真无奈地答道。

    “我听人说过，你们斩龙帮一共四堂，其中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堂的堂主都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白虎堂的堂主叫作刑鸣安，当年在太行山和大人交锋的人马，便是白虎堂的主力。经此一役，白虎堂损失惨重，大多骨干，全部阵亡。现在的白虎堂，和一个空架子没有什么区别，刑鸣安正在着手招兵买马，不过他在何处发展，我也不太清楚。朱雀堂叫作石连破，朱雀堂是当年在陕西起事的主力，后来虽然逃的快，但也受到不少的损伤，不过实力，还是要比白虎堂强得多。他们的堂口，乃是在陕西，现在陕西兵连祸结，有无变化，我也不太清楚。玄武堂堂主韩湘，堂口设在河南，他们的分舵主王启龙曾经和大人打过交道，后来死在大人手上。整整一个分舵，被大人挑了，实在打了些折扣，在陕西起事时，玄武堂也跟着去了，多少也有点损伤，但一个分舵的骨干仍在，现在应该还在河南。”

    古怀真倒是知无不言。不过，他也只是限定于岳肃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岳肃没问的，也就不加回答。比如说，推背图的事情。

    “你们斩龙帮现在都有什么打算，你们打量购买火器，想来是有什么图谋吧？”

    “图谋是有的，我们主公打算让我多购入一些粮食、兵器运往河南、山东，然后等到流寇的声势再大一些的时候，便行起事，谋夺天下。”古怀真说道。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主公也是个人物，时时刻刻不忘了造反啊。古怀真，你也是条，为何甘心屈居人下，甘为走狗呢？”

    “古某的父辈便是斩龙帮的人，世代为青龙堂堂主，忠于主公。古某今天出卖主公，死后怕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古怀真摇头说道。

    “你们斩龙帮一心造反，惟恐天下不乱，实乃其心可诛。你堂堂七尺男儿，不思精忠报国，一心从匪，死后就不怕遗臭万年么？本督现在不愿再难为于你，你要你再回答本督最后一个问题，本督便可让你解脱。”

    “古某已经招了这么多，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开口问就是。”

    “你适才说，你是祖辈便是斩龙帮的堂主，本督想知道，你们斩龙帮已经有多少人的历史了？”

    “听我父亲说，能有两百年的历史了吧。”说完这句话，古怀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在自己招认之后，历经两百年的斩龙帮，怕是要就此覆灭。

    “这么久了，怪不得斩龙帮能有如此实力……”岳肃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将古怀真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好好伺候，不要让他死了。”

    一听这话，古怀真反而急了，大声说道：“大人，你不是说，在我招认之后，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吗？”

    “我确实是这么说过，可也要核对你说的是真是假呀。本督这就派兵扫了集贤庄，如果你所言是真，一定会履行承诺，如果你所言有假，咱们还要继续来过。”

    “岳大人，古某所言，绝对属实，绝无半分虚假！”古怀真鼓气最后的力气，大声吼道。

    “古怀真，这么多天没合眼，你也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带他下去。”岳肃说完，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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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混乱

    审完古怀真，现在天色已到三更，但是岳肃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情，从房间出来，便直奔书房。并吩咐手下人，去喊蒋杰到书房叙话。

    这个时间，蒋杰已然入睡，结果被铁虬喊了起来，披着衣服赶到岳肃的书房。进到书房之后，岳肃先将今晚的收获对蒋杰讲述了一遍，蒋杰果然是智囊型人物，听完岳肃的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地说道：“大人，您找属下来，是打算商量如何消灭集贤庄上的斩龙帮。”

    岳肃点点头，说道：“正是。集贤庄上的人加起来，能有五千上下，这么多人，要想一股脑的灭掉，必须调动重兵。杭州离孝丰县能有二百里，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势必引起斩龙帮的警惕，到时就怕走掉了大鱼。”

    “大人顾虑的极是，现在我们拿了古怀真，而他又是斩龙帮青龙堂的堂主，想来斩龙帮的人一定会对总督行辕加强监视，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采取紧急措施。从咱们这里调动大队兵马，实在不妥，不过属下倒是想到一条假途灭虢之计，或可拔掉集贤庄。”蒋杰从容地说道。

    “假途灭虢？”岳肃连忙追问道：“怎么个假途灭虢？”

    “新任总兵裴玄现在应该已经进入浙江地面，正往杭州这边来，不管他怎么走，要到杭州必经湖州。大人可给他一道令箭，命他路径孝丰县时，突然发难，一举平了集贤庄，不就行了。”蒋杰笑盈盈地说道。

    “这个计策倒是不错。”岳肃微微点头，可旋即说道：“裴玄现在尚未正式上任交割，前任总兵的兵符还留在我这，即便我给他大令，让其调动兵马，也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到时势必引起斩龙帮的警觉。怕是和咱们这边调兵，没有多大区别吧。”

    武将调兵，都是需有兵符的，裴玄与原浙江总兵互换防地，原浙江总兵已经拿着圣旨去湖广了，临行前，他的兵符必须留下，暂时存放在岳肃这里，待到新任总兵到来时，再到岳肃这里交割。裴玄现在没有兵符，光有一道上任的圣旨，光凭圣旨，想在浙江地方调兵，那是不好使的，不过有了总督大人的令箭，却是不同。不过，岳大人说的很对，你新任总兵突然调动周边兵马，有心之人，马上就会觉察出其中有事，怎不会加以防备。

    “大人，裴玄根本无需调兵。作为朝廷总兵，哪个不养私兵家将，而且这些人各个训练有素，战斗力远超朝廷士兵。我想裴玄手下，没有个千把人是不可能的，别看人少，但全是精锐，集贤庄上，虽说有五千人，但也是老弱妇孺加到一块。裴玄带的是精锐，而且还是有备杀无备，不敢说能把整个集贤庄铲平，但取胜是一定的。”蒋杰分析道。

    “取胜不是关键，铲平集贤庄才是我要的。蒋先生，裴玄那里可以算是一支奇兵，你帮我再斟酌一下，一举荡平集贤庄，还需要多少人。”岳肃说道。

    “这一点属下也不敢肯定，毕竟还没有见到集贤庄的地形，和具体情况，倘若能够知己知彼，或许能够做到。”蒋杰说道。

    “说的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吧，现在咱们分头行事，我立刻派人持大令与行文，通知裴玄，授予假途灭虢之计，让他做好行动准备。你这边，亲自跑一趟集贤庄，查看那里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然后全力以赴，将斩龙帮铲平。”岳肃说道。

    “属下遵命。不过大人，咱们总督行辕之外，到处都是斩龙帮的眼线，蒋杰这一出门，势必被人发现，遭到跟踪，即便是派去通知裴玄的人，也会被人发现。所以属下以为，最好制造一些混乱，让外面的人摸不清头脑。”蒋杰建议道。

    “制造混乱？怎么制造？”岳肃不解地问道。

    “属下想到一个法子，大人可以斟酌。现在咱们抓了那么多斩龙帮的人，其中那个唐震，算是身份很高的了，而且在大堂之上，一心要为古怀真扛下所有的罪名，可见他是一心求死。属下认为，咱们不如就成全了他，让他死在牢里，而大人却装作不知，故意下大力查办。这样一来，外面的人也会晕头转向，我和去通知裴玄的人，便能趁乱离去。”蒋杰说道。

    “好主意。”岳肃点了点头，认为可行，略一思量，当即大声喊道：“来人啊，把金蝉喊来。”

    在书房外把门的是铁虬和几名亲信，一听吩咐，立刻前去招呼金蝉。金蝉到后，岳肃当下吩咐道：“金蝉，你现在就去准备沙包，今晚……”

    *******************************************************次曰清晨，岳大人照旧行辕升堂。

    杭州城里的百姓，似乎对这案子很是关心，大清早的就来排队，等待开审。

    升堂之后，岳肃大声喊道：“来人啊，提人犯唐震到堂。”

    “是，大人。”两旁答应一声，有差役前去监狱提人。过了一会，提人的差役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呼哧带喘地说道：“大、大人……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岳肃大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那个……那个唐震……死了……”差役小心地答道。

    “什么？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岳肃怒声喝道。

    “小的也不知道，刚刚去监房提人，到了之后，就发现人犯已经死了……”

    “混账，可看出人犯是怎么死的？”岳肃问道。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看到人死了，便匆忙过来禀报大人了。”

    “没用的东西！”岳肃说着，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带本督去监狱看看。”说完，他一摆手，吩咐道：“暂且退堂！”

    接下来岳肃到监牢验尸，不过是走个过场，唐震是被压麻袋给压死的，岳肃是一清二楚，骗的只是行辕外面的人。

    总督行辕之外，现在已经炸开锅了，百姓们街头巷议，谈的都是唐震的死。有的人猜测，他是要替东家抵罪自杀的，有的人还猜测，他是知道的太多，被东家的手下干掉的。反正不管怎么猜，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是岳大人做的手脚。

    来看热闹的百姓里，也少不得斩龙帮的探子，他们也是纳闷，不知道唐震到底是怎么死了。但是他们最后，还是下了个结论，唐震十有**是为了把所有罪名揽上身，以保护堂主，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