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事情要是这样,你可知道,当时先帝是怎么想的呢?”张嫣连忙问道。
“道理很简单……第一是因为魏忠贤的忠心,魏忠贤从来不敢抗上,先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管说什么,魏忠贤都奉旨执行,毫不含糊,这比叶向高这班人强多了。第二,是制衡。如果杀掉魏忠贤,微臣自然会在朝中独大,就像当初的叶向高一样。先帝已经受够了叶向高,自然不希望再冒出一个叶向高来,所以,留着魏忠贤可以牵制微臣,而微臣同样也可以牵制魏忠贤。哈哈,如此做法,就和太后让邹义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招韩爌回来充任首辅,又有什么区别呢?”说着说着,岳肃竟然笑了,一边笑,一边看着张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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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竞争
岳肃很是直白的一番话,令张嫣甚是尴尬。虽然她的做法正如岳肃所说,是为了制衡,她同样也清楚,岳肃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用意。然而,这等事情,一向都是心照不宣的,哪能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在今天这个场合,岳肃能够开诚布公,张嫣马上断定,岳肃说这番话,一定是另有深意。
张嫣尴尬一笑,说道:“卿家多虑了,你为朝廷、为皇家做了那么多,哀家和陛下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怎么会对你不信任。”
“太后,臣说这番话,也不是说皇上和太后对微臣不信任,而是借此为例,阐明先帝的帝王之术。先帝当年很少过问朝事,一切事务,都交给微臣来处理,自然也是对臣的信任,臣感激不已。但先帝也没有对臣盲目的信任,一直保留着魏忠贤对臣的制约,这是因为先帝知道,在极大的权利旁边,如果没有足够的监督,那这个权利,用之善则已,倘用之不善,必当误国害民。想皇上是天下之主,尚言皇上与士大夫共同治理天下,起原因不也是因为一人能力有限,担心出现差池,由天下士大夫帮忙打理,行使监督之权。”说到这里,岳肃顿了顿,又道:“臣一直认为,先帝和太后的做法都很对,既赋予臣子治国的权利,同样不往派人行使监督之权,这样才可令当权之臣,每曰兢兢业业,为国效力。”
岳肃的这番话,张嫣自然明白,朱慈焴也不笨,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但他二人还有有些糊涂,不知岳肃为何要这么说。
“臣今天给陛下上的这堂课叫作先帝的帝王之术,如果能将先帝的帝王之术掌握明白,那陛下不管是学木工也好,还是做什么也罢,都不会影响到大明朝的发展,同样会让皇上成为千古明君。我大明朝,内部有内阁、六部,各大衙门,如果什么事情,都让皇上亲历亲为,还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干什么。皇上统率天下,需要做的,其实就是识人,让我们这些臣子,可以各尽其力,为国做事,令国家富强,令百姓安康。”岳肃诚挚地说道。
朱慈焴一下子听明白了岳肃的意思,连忙说道:“岳卿说的没错,然天下臣子无数,臣要如何才能像父皇那样,挖掘出像爱卿这样的能臣呢?”
“陛下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臣为陛下归纳、总结出六个字来,就是说实话、做实事。”岳肃说道。
“说实话、做实事……”朱慈焴沉吟一声,并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和儿子相比,张嫣主政多年,不管是什么事,自然要比儿子看的明白,马上明白岳肃的意思,说道:“卿家所言实在,说实话、做实事,甚是精辟。然,满朝上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真正的说实话、做实事呢。”
“现在我大明朝,官员内部,党派分明,太后也自然清楚,臣不妨之言,这其中有臣这一党,有以亓诗教为首的齐楚浙三党,还有以韩爌为首的东林党。古语有云,结党必然营私,党同伐异,此乃一弊。可凡事都有两面姓,朝中多党,皆以陛下为核心,行互相牵制、监督之事,一党稍有不慎,其他各党同伐之,可使圣聪不被蒙蔽。除各党互相制约,互相监督外,朝中还有言官、御史行监督之权,陛下还有东厂、锦衣卫行监督之权,倘若可以从善运用,岂畏惧臣子蒙蔽。不仅如此,但凡从政,都应有其目标,好比微臣,臣目下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一是五年之内平定辽东,二是两年之内最少给朝廷赚一千万两白银,还给福王,五年之内,再赎回两家藩王手中的土地。这是臣的五年计划,臣不仅敢将此承诺奏于天下,也敢公告于天下,让天下百官、万民加以监督,如无法做到,臣甘愿致仕。倘若做了,可继续连任,再重订目标,如三年之内,令国库粮米增加多少,令百姓生活提高多少。周而复始,目标不断,天下人共督之。”岳肃言辞凿凿地说道。
“卿的意思,哀家明白了,还一个说实话、做实事,卿家真是当世奇才。令为政者自行提出目标,天下加以监督,办成便继续留任,办不成就让他回家,简单明了。”张嫣兴奋地说道。
“臣就是此意。不仅如此,打个比方,倘若河南巡抚出缺,朝廷可让官员出来竞争,说出上任后的目标,从中选择最好的,派遣前去。而且,设定目标不能说要等到三年之后、五年之后方行检验,其中每年都要自行设置一个既定目标,看官员是否完成,能够完成便留任,无法完成,照样罢免。”岳肃直截了当地说道。
“真是个好主意,确定目标、监督得法,陛下也轻松了,国家的政务也没有耽误,还能让官员们更加有进取心,不敢敷衍了事。承诺了什么,就要做什么,做不到,这个官就不用你来做了。”说到这,张嫣看向朱慈焴,说道:“皇上,岳卿家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皇儿听明白了,岳卿家的话,真是至理名言,行使与监督并存,从政之前,当先树立目标,然后再做。目标不能空泛,要实话,还要做到,要是做不到,就不用再做了。”朱慈焴说道。
“皇上说的没错,岳卿就是这个意思。”张嫣满意地点点头,同样,她对岳肃的这个建议也很是满意。让官员按照既定目标去工作,大家都省事。
“岳卿,今天你不仅给皇上上了一课,也为国家选拔官员想出一个新的法子。然而,这在实施起来,需要一个领路人,这个人自然就是卿家。卿家现在具体有何打算,比如现在就说上一说,然后订出一个试行的方针来。”张嫣说道。
“臣的打算是这样的,既然朝中已然结党,那不如就公开透明化,让陛下看的清楚,让天下人也看的清楚。朝中各党派官员,公平竞争,任何官职,都可推出人选竞争,在竞逐职位之时,必先上呈赴任时的具体目标,如何实施,每年要做到的既定目标。但凡选上,由另外两党以及言官、东厂、百姓负责监督,每年一审,看是否做到,做到便留任,做不到便罢职。”岳肃从容地答道。
“一切都透明,这个好,现在朝中现有的三个党派,全部保留,没有党派的官员,也可自行结党,然后一起报于皇上知道。这算是当前的第一件事吧;第二,是让各级主官,呈报在任时的工作目标,晓谕天下,让天下人监督,从而优胜劣汰;第三,但凡出缺的官职,以后再补,都如卿家所言,各党派够资历的官员竞争。”张嫣吩咐道。
“臣遵旨。”岳肃连忙拱手说道。
“皇上,岳卿家今天的课讲的很好,令人受益良多,你可一定要深深记住。你父皇不容易呀……”接下来,张嫣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请母后放心,孩儿一定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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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其实也明白,皇上不让你们结党,你们背后也是照样结党,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痛快一点,准许你们结党。就像岳肃所言,公开透明,谁也别瞒着谁。
第二天,内阁议事,岳肃将阁臣们招到一起,把皇上的意思说了一下,“诸位同僚,昨曰本官和皇上议事,说到官员结党。皇上认为,结党未必有错,只要不营私便可,而且结党之后,各党之间,还可互相监督,乃是好事。故此,陛下下旨,希望各党派透明化,朝中各党党魁,可将本党官员的名册报上,晓谕天下,让天下共督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啊……”
一听这话,内阁的官员全都懵了,怎么皇上同意结党了,还要求光明正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大家伙也都知道,岳肃是岳党的党魁,而岳大人的话一向代表皇帝,与其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还不如说这是岳大人的意思。但岳大人这是搞的哪一出呢?
岳党的官员没有吭声,反正是跟着岳大人混,自己不会吃亏的。而齐楚浙三党的官员,难免有些茫然,这官员结党,一向都是背地里干的事,搞的和地下党没有什么区别,这回要摆上台面,岳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人一起看向亓诗教,亓诗教显得很是沉稳,他心中有数,摆上台面,那就摆上台面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齐楚浙三党里有什么官员,你岳大人也不是不清楚,东厂应该也知道,宫里的那位太后自然就更清楚了。
“岳大人,结党之事,既然皇上不加以追究,还认为各党之间可以互相监督,有利朝政,那光明正大,自然最好。下官赞成。”
见亓诗教答应了,齐楚浙三党的阁臣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接下来,岳肃看向韩爌,说道:“韩阁老,不知您的意思如何?”
“老夫一向光明正大,从不结党,哪知道这些。皇上和岳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韩爌气定神闲地说道。
听了韩爌这话,岳肃突然冒出一个心思来,原本他打算按照张嫣的意思,有党的把自己的党派报出来,没有党派的,现在结党还来得及。但是,韩爌这么一说,岳肃干脆打算直接让东林党消失。你这老家伙,不是不承认结党么,那好呀,那也就没有你这个党派了。
“既然没人反对,那大伙票拟一下,然后呈给皇上。”
内阁里面,根本不差韩爌这个人,什么事,都是岳肃一句话的事。票拟很快完成,韩爌弃票,其他人全部赞成,岳肃让人将票拟结果送入司礼监,然后呈给张嫣。这次的办公效率特别快,过了午时,便下了旨意,晓谕天下,让各党开始报人。没有党的,也可以马上结党。
如此大的事,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而且把党派的名字称为岳党,也实在不好听,岳肃便给自己的党派重新起了个名字——君翼党。
名单之上,不仅把原先党派的人员写上,还开始大力招人。只要愿意加入君翼党的,现在都可以入党。好家伙,岳大人名头响亮,当初多少人想加入岳党,都没有机会,这一回,光明正大的招人,还不打破头往里面钻。不过,也有那胆小怕事的,但是结党之后出什么事,被一锅端了怎么办,所以停而不前。
齐楚浙三党那边,见如此岳肃招摇,大家伙也商议起来,用不用也大张旗鼓。还是亓诗教有远见,直接拍板,“岳肃能这么做,肯定有所原因,咱们不能落了下风,和岳党一样,也开始招人。对了,我收到消息,岳党现在改名字了,叫作君翼党,我看咱们也换个名字吧,就叫君佐党。”
于是,以亓诗教为首的君佐党成立,和君翼党一样,也大张旗鼓起来。
一些无党派官员,看到这个架势,都开始犯糊涂,这些人里,有的加入君翼党,有的选择加入君佐党,胆小的,什么党也不加入,有远见和胆子的,则自行成立了一个党派,也开始招人。
这个人叫作吕维祺,官拜鸿胪寺卿,是当代理学大家,很有头脑,还有不少学生。他认为这是一个时机,皇上鼓励结党,要求党派透明化,肯定是结党无罪了,岳肃和亓诗教都敢这般招摇,自己也结个党,或许能够分一杯羹。于是,他成立了伊洛党,自己的学生纷纷加入,还有一些交情不错的官员也都来投。
皇上交代的限期一过,各党派将本党官员的名单呈报上去。所谓的各党,其实不过就三家,君翼党、君佐党,再加上这个新成立的伊洛党,至于东林党,好似老鼠一般,竟然没有露头。一向自诩是君子的人,竟然做了缩头乌龟。
三党名册,由岳肃亲自带到御书房,交给皇上和太后观瞧。张嫣一看,心中纳闷,怎么少了个东林党,却冒出一个伊洛党,别说她纳闷了,岳肃也有点纳闷,当然,也佩服吕维祺的远见。三份名册,实力各异,君翼党实力最强,其中官员最多,君佐党次之,伊洛党最弱,其中不少人连官职都没有,只有个举人或者秀才的功名。
张嫣看过之后,说道:“岳卿,韩爌的东林党为何没有呈报名册呀?”
“有人只愿背后结党,光明正大起来,反倒不敢了。”岳肃轻描淡写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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