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两个差役互相瞧了瞧,谁也没听说过后宅有位李小姐,于是说道:“什么李小姐,王小姐,你找错地方了吧。”
“啊?”这会轮到李龙和李海懵了。没有,这怎么可能。出发前老爷叮嘱过,就在铜仁知府衙门。
李龙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面前差役的手中,笑呵呵地道:“小小意思,留着喝茶。那个……府上大人是不是有位红颜知己呀?”他琢磨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说辞。
差役见到银子,脸上也露出笑容,揣进怀里,说道:“我家大人确实有位红颜知己。”
“啊……这就是了。”李龙马上断定,自家小姐肯定是故意报的假名,实在太狡猾了。他笑道:“兄弟,不知你家大人的这位红颜知己叫什么名字呀?”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差役虽然拿了钱财,但也不是什么都敢乱说的,自家大人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没有查不出来的东西。万一这两个家伙是歹人,对府上的人不利,大人追查到自己头上,那火链的滋味兴许就要尝上一尝。
“这个……”李龙思索片刻,说道:“我叫李龙,是武昌李府的护院,请您通传一声给你家大人的红颜知己,就说老太太病重,甚是挂念,希望她回家瞧瞧。她只要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知道。”
差役收了银子,总不好拒绝,当下说道:“那你等着。”说完,让同伴帮忙看着,走进府衙。
后宅他是没有资格进的,找到留守的总捕头童胄,将话一五一十地相告。童胄听完,心中纳闷,所谓大人的红颜知己,那就是杜十娘,岳肃横江救十娘的事,他已听大人讲过,难道说这位杜小姐在武昌。可是,她武昌的亲人怎么可能知道杜小姐在铜仁知府衙门呢?
怀着诧异的心情,童胄来到后宅,在院子里招呼。杜十娘此刻正和阮傲月在房间弹曲,闻声之后,阮傲月陪十娘出来相见。
童胄躬身禀告,将来人所说的话如实转述,杜十娘听完,也是一脸惊诧。“我的家人?我没有家人呀。我的双亲早已亡故,至于什么武昌李府,更是闻所未闻。”
“那想必是来人搞错了……”童胄一想,觉得不对,你到别家找错人或许有可能,岂有到知府衙门找错人的。难不曾这两个家伙另有图谋?
童胄一躬身,冲着阮傲月说道:“夫人,我觉得此事甚有可以,要不要我把来人抓进来,审问一番?”
阮傲月平时总听说岳肃审案子,不仅威风,还过瘾的很,自己早就心痒痒。一听童胄的提议,当即赞成,说道:“把他们押到后堂,我夫君不在,就让我来审他们。”
“啊……”童胄听了这话,嘴张的老大,半天都没合上,半天才道:“夫人,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女人就坐不得公堂吗?”阮傲月不满地道。
还别说,在明代,女人真就坐不得公堂。童胄是明白其中利害的,要是知府夫人升堂审问,这事传出去,对大人的影响不小,起码被扣上一顶有辱官府威仪的帽子。夫人也会被人称为牝鸡司晨。
童胄知道其中道理,却不敢当面顶撞,吱吱唔唔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阮傲月看出他为难,说道:“我进屋扮上男装就是,大不了在堂上,由你在开口说话,我尽量少开口。你看这还不行吗?”说到最后,她也用上了商量的口吻。
夫人已经让步,童胄也不好太不识相,点头道:“那全凭夫人吩咐。”
“嗯……”阮傲月满意地点点头,拉着杜十娘的手,说道:“十娘,咱们回房扮上一番,然后去看看那个自称你亲戚的人,是什么目的?”
杜十娘跟随阮傲月回房,其实现在的她,内心并不平静。对方自称姓李,难道是李甲派来的人?可又觉得似乎不大可能,李甲怎能有脸皮再来找她,再者说,就算有脸,也要有那胆子才行,这里毕竟是知府衙门。她其实比阮傲月还急,想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又是什么目的。对于李甲,杜十娘已经心死,再无感情,她只是担心自己会连累岳肃。但哪里知道,来人根本不是找她的。
且不提二女乔装打扮,童胄知道夫人宽衣,现在不便留在后宅,连忙离去,到了前面,着急了二十多名捕快,做好抓捕准备,然后吩咐刚刚通传的差役,把李龙二人请进来。“就说小姐有情。”
差役出门把话一说,李龙和李海是高兴非常,以为计谋得逞,随着差役进了府衙。才进院子没走几步,四下埋伏的差役一涌而出,动手擒拿。
李龙看到这情形,大吃一惊,好在反应的快,连忙出手抵挡。他的身手着实不错,要不然也不能充当李府的护院头目,但童胄的本事也不弱于他,再加上人多,只片刻功夫,就打二人打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龙虽然被俘,嘴里还在大呼小叫。在他心里,认定是李琼盈吩咐他们这么做的。难道说计谋被识破了?
“它妈的,什么意思,等你进去就知道了!”一名差役刚刚被李龙打了一拳,是鼻孔穿血,现在见李龙手脚被捆,哪有不报复的道理。骂了一句,随后抬腿一脚,结结实实地揣在李龙的脊梁骨上,疼得李龙是闷哼一声。
吃过李龙拳脚的有四名差役,另外三个见同伙动手,而且总捕头也没责骂,还等什么,上前七手八脚,给李龙好一顿梳理。李龙这个委屈啊,心想,这小姐也太损了,竟然还玩出这么一招,等一会不能给打入大牢吧。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见差役气出的差不多,童胄这才让停手,估计阮傲月应该换好衣服,吩咐将李龙、李海押往后堂。
转入后衙,阮傲月和杜十娘正好也乔装完毕,朝这边赶来,在后堂门口碰头。差役们推推搡搡,将两个家伙连打带踹拥入后堂,童胄让人搬了两把椅子,请阮傲月二女在下首坐下,岳肃的正座,自是不许别人坐的。
童胄站到公案前,对着已被差役按跪下的李龙、李海喊道:“你们俩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来此传递消息,其中有何阴谋,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到底不是岳肃在堂上审案,左右的差役们表现的也很是活跃,马上有人跟着喊道:“老实点,赶紧把实话讲了,否则让你们领教领教咱们铜仁府的厉害!”
李龙、李海心中叫苦,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实话实说。
“这位差爷,在下名叫李龙、他叫李海,我俩是武昌李府的护院,我家老爷叫作李文彰。我二人奉命到此,是来接我家小姐的,小姐名叫李琼盈,据说是同知府岳大人一起来的铜仁。”
“你家小姐跟我家大人一起来的铜仁,你它妈的真能睁着眼说瞎话呀!”见这俩小子竟敢当众诋毁自家大人,童胄怎能不怒,喝道:“看来不让你尝尝板子的滋味,你们俩是不会老实交代。兄弟们,给我打!”
“是!”差役们答应一声,抄起板子就要往李龙、李海身上招呼。
“慢!”一旁坐着的阮傲月突然喊了一声。她见李龙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不像说谎,急忙出声制止。
毕竟是知府夫人,童胄总要给几分面子,喊道:“先停!”然后转头看向阮傲月,说道:“您有什么吩咐?”
阮傲月故意沉声说道:“我再问他们两句,他们答不上来,再动刑也不迟。”说完,也不等童胄回应,便开口问道:“你说你们家小姐跟我家大人一起来了铜仁,这有何凭证,何人看到?你家小姐年纪多大,是一个人随岳大人上路,还是身边另有随从?”
到底还是女人细心,当初在看到李琼盈时,她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个“李兄弟”好像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不过她没有多说一句,因为和岳肃没有感情,所以也不在乎他身边有什么人。“李兄弟”的来历,她也从岳肃与铁虬口中了解,依稀记得他们好像是在武昌城外认识的。现在来人自报是武昌李府,转念一想,便联系到“李应”身上。
“我家小姐二九年华,她和岳大人来铜仁,倒是没有人亲眼看到,只是我家老爷这么说。至于说小姐身边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叫兰儿的丫鬟。在下所言全部属实,若小姐不在贵府,那实在是我等冒失,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容我等返回府里,一定转达我家老爷,必有薄仪奉上。”李龙只求脱身,除了说实话外,也捡好听的说。
阮傲月微微点头,在年龄方面,正好和“李应”相符,人数方面也刚好一样,看来真不是一个巧合。她略一思索,说道:“童胄,你叫人去把住在中进的李兄弟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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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叛匪来了
在差役的引领下,仍是男装打扮的李琼盈来到后堂,进门后,看到阮傲月和杜十娘皆男装打扮坐在堂上,地上还跪着两个犯人,料想其中定然有事,没有开口叫嫂子,而是抱拳说道:“阮兄、杜兄、童兄,不知找小弟过来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也是故意压着的,李龙和李海自然听不出来。自然,即便李琼盈不压着,他俩也不一定能听出来。小姐毕竟是小姐,岂是你们这些下人轻易能够见到的,一年能见到一次、半次已经算多,更别想见面之后小姐会跟你聊上两句。
阮傲月笑呵呵地道:“兄弟,刚刚有两个自称是武昌李府的人来找他们家小姐,说府上老太太病重,想……”
不等阮傲月把话说完,李琼盈一听说老太太病重,当即惊呼一声,“什么?我妈病了!”
这一声惊呼,明显是带着女儿家尖锐的嗓音,下跪的李龙二人忙扭头观瞧,一看到男装的李琼盈,立时喊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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