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白惨然道:“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妻女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罢了。”

    李伯阳宽慰道:“董先生不要过于自责,土匪残暴成性,先生是普通人,不能相提并论。”

    董思白沉默半响,低声道:“李县长,我晓你真心实意要打土匪,可单单靠南陵数万百姓,既没枪炮钱粮,又无外来援军,绝非是彭屠子对手。”

    李伯阳嘿了一声道:“打不打得过,只有打了才知道。”

    董思白赞道:“李县长豪气干云,在下佩服。”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睛直丢丢的盯着李伯阳道:“打仗可不是凭豪气,敢问李县长有何妙计呀。”

    李伯阳道:“妙计没有,与南陵百姓生死共存的决心还是有的。”

    “好。”

    董思白目透精光,正色道:“若李县长正有此志的话,南陵未必不能守住。”

    这人绝不简单!

    李伯阳余光瞟见董思白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绝不会是一个小小县城能养出来的。

    李伯阳作揖道:“先生若有奇谋,为南陵四万百姓计,还请教我。”

    董思白目光炯炯道:“自古剿匪之策无非两种,或剿或抚。今日南陵无力强剿,只能以抚代剿。”

    李伯阳听完之后面露失望,心想这又是什么鬼主意。剿匪之道,示威怀德,即使要抚,也要先把土匪打怕了、打服了才行,现在彭屠子对南陵势在必得,你若招抚,恐怕反而露了底细。

    董思白何等精明,一眼就瞧出李伯阳脸上的不以为然,便道:“李县长先听我把话说完,对彭屠子这码子土匪,咱们要坚定信念痛剿,绝无一丝妥协。但我说的抚,抚的是其他码子的土匪,自古一山难容二虎,现在彭屠子一家独大,皖南其他码子无不忌惮。咱们一方面要固守南陵,另一方面就是要拉拢其他土匪,许其钱财,使其转而攻彭。”

    李伯阳心中一动,敌已眀,友未定,引友杀敌,不知出力,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呀。

    李伯阳听得仔细,见董思白没了下文,连忙问:“董先生,继续说呀。”

    董思白胸口肋骨被土匪踹断一根,现在每讲一个字都撕心裂肺的痛,他缓了缓气,又道:“皖南地界上二十三县,南陵周边的冯大脑袋、张广四、刘三炮、贺寡妇、冯娘娘等都是匪徒过千的码子,他们离得南陵最近,很清楚彭屠子一旦壮大之后便会向吞并他们的码子,咱们若能加以利用,便可多出数千人马,足以与彭屠子一争长短。”

    一口气说完,他目光清亮的瞧着李伯阳,似是很想瞧见李伯阳动容的表情。可出乎所料的是,李伯阳听完之后反而面露担忧,眉头拧在一起。

    “李团长,为何如此忧虑。“董思白迟疑着道。

    李伯阳摇了摇头:“董先生的计谋是极好的,可要想驱使土匪狗咬狗,怕是太乐观了。”

    “为何?”

    董思白疑惑不解,自己的计策经得起推敲,土匪多疑好斗,不怕不上套。

    李伯阳缓缓道:“驱狼吞虎之计背后在于有更强大的猎人,南陵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自保尚且不能,又何谈驱狼吞虎。土匪目光短浅,他们只认眼前利益,比起彭屠子这块骨头,他们更愿意分南陵这块肥肉。”

    董思白皱起眉头:“那李团长的意思是?”

    李伯阳目露精光,掷地有声道:“先打彭屠子,不仅要痛打,还要打疼了。”

    董思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李伯阳定下主意后,脸上轻松了许多,余光瞧见董思白脸上的痛楚神色,忙道:“董先生身上有伤,南陵情况不明,不若往繁昌寻求医治吧。”

    董思白摇头道:“还是去南陵吧,我为李县长出了主意自己却跑去繁昌,难以心安。”

    李伯阳点点头,这个董先生熟知皖南形势,此遭回南陵与土匪争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能把他留在南陵做参谋,能省下自己的一半的功夫。

    李伯阳思绪时余光猛然扫到一个探究的目光,他侧头一看,却是自己救回来的董家小姐正在怯生生的盯着自己,不由露出一抹微笑,点头致意。

    董小姐仿若心思被人看破,面上红晕升起,她心中小鹿乱撞,目光躲闪的转过头,假装在看别处。

    李伯阳瞧着董先生一家,想了想道:“董先生,不如让董太太和贵千金去繁昌吧,南陵形势严峻,两个女人留在繁昌你也能免去后顾之忧。”

    董思白神情犹豫着,别看出谋划策时信心满满,可他对于南陵的前途并不抱多少希望。之所以能给李伯阳出计策,只因感恩报德之心。

    董思白正要说话,挽着他的董幼仪突然道:“爸爸,我要在南陵。”

    李伯阳劝道:“董小姐,你是女孩子家,留在繁昌更安全。”

    董幼仪目光躲闪的瞧了李伯阳一眼,表情坚决道:“我就留在南陵,土匪因为我而围城,我要是走了,怎么对得起南陵的民众。”

    李伯阳神情一肃,抱拳赞道:“董小姐有担当,伯阳佩服。”

    董幼仪却瞧也没瞧他一眼,李伯阳尴尬的放下手。

    董思白咬了牙做了决定:“那就回南陵吧。”

    “你们负责保护董先生一家,出了问题拿你们是问。”

    李伯阳唤来两个卫兵,给董家四口找了辆马车,跟着已经走远的百姓而去。

    “把枪带上!”

    李伯阳指着缴获土匪的破枪,皱着眉吩咐着,以他的眼光根本看不上土匪用的这种膛线磨平的步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武装农民总归得有家伙使,尽管这些枪破烂的不一定能不能瞄准,可开枪听个响总比没有的好。

    等着卫兵把几十把破枪扎起捆放在和百姓重金租借的驴车后,李伯阳翻身上马,骑兵踏着一路烟尘向南陵奔去。

    ……

    云岭彭家寨。

    这一带历来码子活跃的地区,处在宣城泾县交界处,左边是青戈江水系,右边是水阳江。再往东便是南漪湖,整个湖区数百余里,港汊繁多,扑朔迷离,湖码子的水寨隐匿其中。

    而路云岭起伏的山峦中,则有山码子的巢穴。这里是大别山、黄山、天目山等山系的交错处,其西侧有一高峰,名叫高碑崮,因山峰形似高碑而得名,其形势极为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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