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标正要领命而去,又听道:“等等。”

    张作霖面色阴沉的在原地踱步,过了好一会才吐了口浊气道:“让他进来吧。”

    李德标点头出去,将杨宇霆带了进来。

    杨宇霆面露惭愧的走进,瞧见张作霖后,上前几步噗通跪在地上,痛声道:“大帅,宇霆丢掉江苏,丧师失地,罪该万死,请大帅治罪。”

    张作霖沉着脸盯着杨宇霆:“你来说说,怎么一不发就丢掉了江苏。”

    杨宇霆听到大帅还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忙抬头道:“大帅,卑职弃苏,乃是有不得已苦衷。”

    张作霖冷冷看了看杨宇霆,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道:“什么苦衷。”

    杨宇霆道:“卑职上任未带军队,江苏仅有两师,又分置上海、南京两地,难撑局面。孙传芳猝然发难,以五倍兵力来攻,若临阵鏖战,绝无获胜的道理,而且卑职早已获知,孙传芳在杭州自任五省联军总司令时,即有冯玉祥的代表在座,我军战线拉得太长,若是冯玉祥在北方掀起攻势,势必横截津浦路,夹击我军,这种形势下,卑职为保存元气,收缩战线,集中兵力,这才下令急退。不想陈调元、白宝山等早与孙传芳互通曲款,设下圈套,卑职侥幸,仅以身还。”

    张作霖听完杨宇霆的解释默不祖神,目光闪烁着精光,手掌磨娑着椅子上的扶手,心中琢磨着杨宇霆的这番话究竟是委过呢,还是确实为大局考虑。

    杨宇霆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观察着张作霖的脸色,又道:“大帅,卑职刚刚得知姜登选也被倪朝荣赶出了蚌埠,这便是明证,五省早有默契,南边的吴佩孚也出山了,咱们若是陷入东南泥潭,可就坏了大事了。”

    张作霖微微动容,杨宇霆这句话说的不错,丢掉江苏固然让人气恼,可依眼下的局势看,若是真在江苏打开了大仗,局面就不可收拾了。“想到这里,张作霖脸色放缓,算是接受了杨宇霆的辩解,冷哼一声道:“算你没有昏了脑袋,起来吧。”

    杨宇霆心里松了口气,感激涕零的站起来:“谢大帅宽容。”

    张作霖摆了摆手,沉声道:“妈了个巴子的,现在全国的人都在声讨咱们奉军,吴秀才出了山,号称十四省讨贼司令,宇霆,眼下的局面该怎么应对。”

    杨宇霆被免除了罪责,又恢复了‘小诸葛’的状态,略一思索,沉吟道:“大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南边,孙传芳现在已成了直系的第二大势力,掌握东南五省近二十万军队,咱们得遏制他北进的心思,只要战线稳在山东,咱们的元气就还在,北边的冯玉祥就不敢轻举妄动。“

    张作霖忍不住道:“那吴秀才怎么办,他可是点名要讨我老张。”他可以不担心起兵反奉的孙传芳,可吴佩孚这个直系大佬不能不重视。

    杨宇霆摇头道:“大帅不必忧虑,吴佩孚在湖北,与咱们隔着河南、安徽,安徽现在是孙传芳的地盘,河南是岳维峻的地盘,吴佩孚要想打咱们,绕不过这两个地方,以卑职愚见,吴佩孚到底还是会打洛阳,他与冯玉祥的恩怨可比咱们要大得多,况且卑职听说冯玉祥有赤俄背景,您与吴佩孚都是老北洋了,未必不能重新携手。”

    张作霖一听杨宇霆这么一分析,这些天心中的忧虑算是落了地,目露赞赏的看了看杨宇霆,叹道:“宇霆呐,这次也算吃了教训,你呀还是适合在中枢出谋划策,摇羽毛扇,这样,你还是继续做总参议,把对南北的作战计划重新拟定一遍。”

    杨宇霆一听大帅不仅没有怪责自己丢掉江苏的罪过,反而依旧信任自己做总参议,感动异常,红着眼睛重重的点头敬礼,大声道:“大帅放心,卑职一定想出万全之策来。”

    张作霖点头,挥手道:“去吧,回家休息休息,我已经叫姜登选他们回奉天了,回来以后开个军事会议,你来主持。”

    杨宇霆挺胸敬礼,退了出去。

    25日,张宗昌、姜登选、韩麟春、施从滨等将领赶回奉天向张作霖回报军情。

    会议室当中,奉军将领神色各异,张作霖面无表情,听着杨宇霆宣布拟定好的对浙孙的作战计划。

    “……本次作战计划以防御为主,防御分作东、南、西三路,南路津浦线是重心,作战预期是稳固战线,迫使孙传芳取消谋攻山东。奉老帅命令,兹委任张宗昌为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杨宇霆为总参谋、姜登选为前敌总指挥,司令部设在徐州;所部直鲁军分为七个军,暂先成立五军,由张宗昌兼任第一军军长;施从滨任第二军军长;孙宗先任第三军军长;褚玉璞任第四军军长,许坤任第五军军长。协同作战,下面由张宗昌司令做战斗部署。“

    张宗昌大大咧咧的站起来,在张作霖面前略微收敛了平日里的粗鲁,敬礼后说道:“大帅,俺的计划是东面守邳县,西面守砀山,南面守宿州夹沟一带,西面由一、四军团防守,东面由三、五军团防守,南面由俺麾下的老毛子兵和第二军团防守。”

    张作霖早就知道这个部署,目光扫过张宗昌与施从滨两人,点头道:“嗯,就按这个部署来,效坤呐,我任命你做江苏督办、汉亭兄做安徽督办,地盘是你们的了,要好好打仗。”

    张宗昌与施从滨大喜过望,张宗昌早就垂涎江苏的富庶,如今得到张作霖的首肯,自然欣喜万分,口里不足的说谢谢大帅信任。施从滨是老将了,年过七十可精气神一点不比年青人差,一省督办的位置自然求之不得,向张作霖投去感激的目光。

    做完军事部署,张作霖把目光移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学良,皱眉问道:“六子,郭茂宸怎么还没回来。”

    张学良眼光扫了一眼杨宇霆,面无表情道:“茂宸病了,正在青岛养病呢。”

    张作霖一挑眉,郭松龄有什么幺蛾子心思他能不清楚,还不是气愤没有把江苏、安徽的督办位置给他留一个,现在局势坏了,赌气不回来。张作霖低骂了声:“妈了个巴子的,病了就养着吧,三军团六子你要抓起来,准备好上前线。”

    张学良点头,瞧了杨宇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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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徐海大战(一)

    杨宇霆感受到了来自张学良的轻蔑眼神,报以淡然一笑,这几日他从帅府听闻到自家这个少帅在大帅面前拍了桌子,扬言要毙了自己以肃军纪,而他很清楚这里面少不了称病的郭松龄的指示。

    张作霖忽然问道:“宇霆,你说这次你回来,是哪个谁放你回来的?”

    杨宇霆忙道:“李伯阳。”又怕张作霖不晓得是谁,补充道:“他父亲是徐普。”

    “徐普?”张作霖想起来了:“哦,是倪嗣冲的女婿吧,妈了个巴子的,老倪当年在东三省可杀了不少绿林好汉,哎,他怎么姓李呀。”

    杨宇霆解释道:“李伯阳随母姓。”

    张作霖恍然,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小子有你说的那么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做了镇守使,比小六子还年轻吧。”

    杨宇霆看了张学良一眼,语气推崇道:“没错,现年十九岁,安徽头一号的实力将领,前段时间和日本人干过仗。”

    张作霖感慨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想做做不了的事情,到让一个毛头小子做到了,小六子,有机会你要和这个李伯阳认识一下。”

    张学良很感兴趣,他晓得杨宇霆是眼高过顶的人,又在江苏吃了大亏,能如此推崇一个年轻人,绝非偶然,欣然点头道:“知道了,爸。”

    ……

    细雨薄雾中,一列长而沉重的军列呼啸着汽笛缓缓驶进了蚌埠车站,大团的蒸汽从车轮散发,朦胧的白雾弥漫在站台上。

    月台上站满了蓝军装的晥军士兵,一大群将校军装的人聚在一起,正向车厢中部的包车走来。

    包车车门从里面打开,最先走下来的是四个身手敏捷、目光机敏的卫士军官,穿的是皖南正规军的灰色军装,头戴缀着五色星徽的大檐帽,手里抱着花机关,腰带上双插盒子炮、、牛皮盒,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包车里,李伯阳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将校,问许正邦道:“来的都有谁?”

    许正邦走到窗前向外望了一眼,逐个介绍道:“那个瘦高个、八字胡的是倪朝宗,论辈分算是你的表哥。他左边那个是高世读,右面那个是石忠玉,后面那个光头矮胖的是马祥斌,嘿嘿,少帅,你的面子真大,咱们安武军的老底子都到齐了。”

    李伯阳一一认清,将众人的样子和身份记在心里,道:“走吧,下车。”许正邦、刘猛等将校紧随其后,鱼贯下了车。

    等李伯阳从车上走下,一个声高气亮的军官大声喊道:“敬礼,奏乐。”

    悠扬的军乐声响起,李伯阳顺着声音一看,竟然有一支几十人的军乐队在演奏,不由一乐。

    许正邦紧跟着下来,他是晥军的老人了,与眼前这些旅长都相识,便充当介绍人,伸出白手套的手,指着最前面的倪朝宗,向李伯阳介绍道:“少帅,这是安徽陆军第一旅倪朝宗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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