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吴旭用教鞭指着官桥正西面的数座山岗和河流组成的地形,语气加重道:“这里是敌军结合部,我们照着这里打,敌军将会被切成两段,敌军分散后,兵力优势将会抵消,我们再选择先吃掉谁。”
罗群心里同意这个战术,虽然有些冒险,但完全值得,扭头问刘稳:“旅长,你觉得呢。”
“计划可行,不过一旦出击战斗失利,教导二团再想撤回官桥车站就难了,这个风险太大了。”刘稳老成持重的摇头,出奇兵固然能收奇效,可其中的风险是他不能承受的,见罗群和吴旭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个决定应由少帅来下,你我都做不了主。”
“什么主要由我来做。”不知什么时候,李伯阳已经醒来了,正将军毯掀开伸着懒腰。
刘稳忙把吴旭的计划说出,同时留神李伯阳的眼色,却见李伯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
李伯阳心中失望,刘稳毕竟不是军校科班出身,与在军校学习了系统军事理论的吴旭、罗稳差距太大了,即便是经过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培养,可作为教导旅旅长还是太勉强了。
“传令下去,就按吴旭的意思办。”
李伯阳拍板决定,到底是久经战阵的将领,吴旭这个计划当然可行,直切敌军要害,虽然冒了几分险,可兵法讲究的就是出奇制胜,不出奇,劣势兵力下的教导旅哪能正面打得过奉军两个军。
同时,教导二团放弃官桥车站也是明智的选择,随着战事发展,趁徐州援兵未至,正是中心开花的最好时间。以李伯阳的策略,在教导二团放弃官桥车站后,应从外围对施从滨部发动强攻,迫使其退缩进车站,再集结兵力击溃孙宗先第三军,然后腾出手对付即将到来的白俄军。
“告诉韩百航,放弃官桥车站,从西北方向对施从滨部发起进攻,与教导三团二营配合切断敌军结合部,成功后不要停,从侧翼向纵深猛插,一句话,打乱战,我乱敌军更乱,用****给我把施从滨撵进官桥车站,我给他计头功!”
李伯阳没有盯着地图看,别看他刚才躺着像是睡觉,可实际上他一直在假寐思索着接下来的军事部署,刘稳他们讨论作战下达的命令都听在耳朵里,根本用不着盯着地图看,战场上的情景、地形、敌我双方兵力部署都装进了脑袋。
“徐州方向援兵走到哪里了?”李伯阳问。
“敌白俄军铁甲车队过了新庄十分钟,最快的话,半个小时抵达战场。”吴旭道。
李伯阳皱起眉道:“时间紧急,马上拟定作战方案,与工兵营保持联络,必要?*苹堤欤柚偷芯!?br>
……
云彩岩,官桥通往徐州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条隘口,说是隘口,可实际上就是高不过十米的山岗间的一个小口子,东面有一个小村庄,西面有津浦铁路和公路通过,较其他地方有险要高地占据的道路相比,这里地形平坦,无险可依,是大军辎重突围的不二地点。
不等教导二团动手,奉军抢先发难,仗着兵力雄厚,施从滨和孙宗先各派出了一个团兵力,从东西方向猛冲猛打,一路攻取了三个高地,教导旅各战线松动,李伯阳急派出作为预备队的师属特务营参战,全营满编五百人,清一色的德系毛瑟,配备有一百五十人的连,堪称精锐,在火炮的精准的掩护下,迅猛反击,从东侧闪击施从滨部四十七旅第五团。
奉军第五团并非精锐,只是仗着兵多,以疯狂进攻夺下数个高地后,后续进攻便显出颓势。就在第五团喘息之际,高空气球上的炮兵观察手将第五团诸元汇报给指挥部,数分钟后,标好诸元的炮兵猛烈开火,数十门火炮连发速射,猛烈的炮火倾泻在没有掩体,战壕保护的第五团身上。
霎时,第五团占据的高地、谷地成了一片火海,呼啸的炮火中,第五团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密集炮火对着密集人群,杀伤是毁灭性的,奉军士兵无从躲藏,在光秃秃的阵地上,以血肉之躯,迎接着死神的降临。
炮击整整持续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时间内,十五门克虏伯山炮打出了近600发炮弹,很快,炮火向前推移,早就做好准备的特务营如下山之虎,当先的是火力强劲的连,一路扫射,在炮火下残存的第五团士兵毫无招架之力,丧魂落魄的丢下阵地,向着第二军阵地溃退下去。
特务营一路直追,紧随溃兵猛攻,有溃兵做掩护,奉军沿途火力,击破数道防线。前线兵败如山倒,施从滨大感不,忙调集手中的预备队去堵截,这一次炮兵再次建了功,炮兵观察手捕捉到奉军兵力调动,没几分钟,炮击就落在奉军头上,把奉军预备队打的晕头转向,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在西面,师属骑兵营迂回到孙宗先派出的第三军五师第二团的侧翼,猛然发起冲锋打击,正在攻打高地的敌军触不及防,被骑兵一路横扫,溃不成军,全团败退。
孙宗先接到第二团溃败的消息后大惊失色,急忙让副军长亲自督率一个团上前接应,并架起两门迫击炮,不计死伤的对着尾随着溃兵的骑兵营狂轰,炸了一路没摸着骑兵营的影,却炸死溃兵几十,不过好在骑兵营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识,驱离奉军后,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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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官桥之战(二)
直鲁联军第二军、第三军联合指挥部里。
施从滨脸色越发的难堪,整整两个团的兵力,还没半个小时,就已经伤亡过千,照这样打下去,到不了晚上,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这是添油打法。”
孙宗先鼻子喷出气,铁青着脸道:“头顶上有观察气球监视,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里,这仗没法打了。”
施从滨气馁的用手捶着桌子,问译电员:“援兵到了那里?”
“停在新堡。”译电员道:“格司道夫司令说铁轨被敌军破坏,需要时间修复……”
“***。”施从滨勃然大怒,啪的一拍桌子道:“都他娘的火烧眉毛了,等修好了铁路,等给老子收尸吧。”又对译电员命令道:“你去给格司道夫发电,告诉他铁路不通,则应步行前往增援,兵贵神速,重点在云彩岩……”
孙宗先冷笑着:“施老哥,老毛子兵向来骄横,只听张宗昌的命令,你说话恐怕不好使。”
施从滨皱了皱眉,不理这个茬,催促译电员道:“赶快发,言词要诚恳,完了再给徐州发电,请坤帅督促老毛子进兵。”
译电员领命而去,施从滨揉着额头,神情疲惫的说道:“汉臣老弟,你那里伤亡如何?”
孙宗先眼神黯淡,声音低沉的说:“打残了两个团,具体的统计还没下来,估计伤亡有一千五百多人。”
施从滨默然,第三军中午到的战场,这仗打了没三个小时,就已经损失了一成的兵力,他的第二军一直在正面打,伤亡只多不少。
……
徐州,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部。
张宗昌一觉到大晌午才睡醒,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从窑子被抬到了指挥部,外面“滴滴哒哒”的电报声不绝,到处是打电话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
张宗昌昨夜喝的有些断片,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摸了摸还有些痛的脑袋,下了**,先痛快撒了一泡尿,推门走了出去。
“大帅!”
有眼尖的参谋看到他,啪的立正,喊了一声,顿时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都挺直了腰板,向他敬礼。
张宗昌随意的一摆手,目光落在眼睛熬得通红的李藻麟身上,疑惑的说:“咋地了,参谋长,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
李藻麟苦笑:“大帅,你就别开玩笑了,大家伙一晚上没睡。”
张宗昌哈哈一笑,余光扫到了军事地图,上面特别显眼的用红蓝色辨别,犬牙交错的标示着敌我态势,不由打了个激灵,走上前细看,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参谋长,孙传芳都打到官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李藻麟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大帅,不是孙传芳,是皖南的李伯阳,昨夜您喝醉了酒,叫你不醒,卑职只好自作主张。“接着,他把昨夜到今天的战况和张宗昌细说了一遍。
“参谋长,你做的好。”张宗昌脸上尴尬,昨天喝花酒,险些误了大事,又不可置信的说:“他娘的,早就听杨宇霆这个王八蛋提到李伯阳,这小子一个旅,就敢按住老子两个军打?”
李藻麟道:“谁说不是,就刚才,施军长又发来求援电报,说是伤亡惨重,已经收缩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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