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新之严肃道:“我在交通银行关系你知道,有人察觉数月以来皖南与广州款项来往密切,就在一个星期前,李伯阳就通过交通银行往广东汇去一百万大洋,而查收的人,就是戴季陶,他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了。”
杜月笙自然晓得戴季陶的大名,但还是疑惑道:“李伯阳怎么会与革命党有瓜葛。”
钱新之道:“这我就不甚清楚了。”
杜月笙目光闪烁着,若非今天心血来潮来讲钱新之,险些被李伯阳瞒过了,谁曾想李伯阳一边在五省联军做省长,可那边已经与国民党有了,虽不知其间有什么隐秘,可现在看来,这种左右逢源的手段,让人佩服的紧。
正思索着,杜月笙忽的明白了钱新之话中的深意了,以他的眼光,虽然看不出今后国内的局势如何变动,但明眼人都看的出,北洋政府内耗严重,一年间各派系交战不断,渐有日薄西山之感,反倒是南方的革命党,声势愈隆,民心所向,北伐呼声不断,想来日后国家归属,有八成要归了南边。
杜月笙心中有了决定,对钱新之道:“新之兄,三鑫公司是合股开的,我个人不能代表公司,但以个人名义存款还是可以的,依你之见,我如何行事最好?”
钱新之曾做过交通银行总行协理,现如今又是盐业、金城、中南、大路四大银行储蓄会副主任以及四行联合准备库主任,自然熟络如何投入资本运作银行,在心头思索一番后,想了个主意道:“上海银行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有新银行开业,其他各银行都要先去存上一笔钱,称为“堆花”,以往建设银行外来户,各银行自然不认。这样,既然建设银行总部要迁来上海,这便是在上海正式开业了,你杜老板的名号谁人不知,到开业那天,你只管存上一笔巨款,其他人势必会前来跟风“堆花”,到时候这个人情,可不比三鑫公司的存款少,既给了李伯阳面子,又了人情,何乐不为。”
杜月笙听了便笑道:“老兄,听你一席话,老弟我茅塞顿开了。”
钱新之道:“其实我这段时间也在观察建设银行,此行借着李伯阳地位权势,开遍了五省,据听说皖南地区,****教师的薪酬全由建设银行代发,代存,这一来二去,内里可是一笔巨款,咱们这些银行,可没有哪家能做到。”
杜月笙道:“没想李伯阳打仗厉害,生意头脑也厉害的紧,着实让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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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见阮玉英
第二日早起六点钟,李伯阳未惊动其他人,仅带着杜汉山一人,悄然出了下榻的酒店,早有安排好的卫士化妆成拉洋车的候着,李伯阳与杜汉山上了洋车,径直进了租界。(..)
到了文监师路,两人下了车,杜汉山付了钱,两人便沿着路往里走,李伯阳穿着一袭少年老成的长袍马褂,戴着礼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时辰的上海市井生活。街边的早点摊蒸腾着热气,小贩们吆喝的上海方言很是悦耳。
正走着,路过了一处菜市场,人来人往极为热闹,李伯阳一心好奇,便走了进去,进去一看不由得大开眼界,这个菜市场建设的既有特色,屋顶中部是天棚,阳光线穿透下来照亮菜场,上下三层,底层买蔬菜水果,二层鱼肉副食品、罐头等食品,三层则点心和小吃,里面华洋混杂,细看不乏衣着讲究的中产阶级。
李伯阳上下转了一圈,简单给董幼仪几女买了些点心,临出门,对杜汉山道:“咱们芜湖也该有这么个菜市场,回头你派人仔细考察一下,照搬回去。”
杜汉山称是,又向前走了不久,路过一处馄饨摊,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李伯阳便停下脚步,在这喝了两大碗馄饨,又吃了巴掌大豆沙馅包子两个,这才饱腹离开。
吃饱喝足,总归是到了文监师路,177号,德大西菜馆,李伯阳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去了斜对面的新亚咖啡厅,坐在一处靠窗户的地方,点了几角钱的一杯的咖啡,便一分一秒的等着时间。
这个时间,德大西菜馆还未开门,杜汉山盯着外面,李伯阳不经意的打量起咖啡厅的人来,今天是周末,咖啡馆里客人不少,多是衣着考究的外人,或是家境富裕的学生青年。
不过最有特色的还是咖啡馆里的女招待,有华有洋,女招待穿着摩登,姿容也上佳,来往带着香味,瞧着那些青年热切的目光,点上几角的饮品却给小费数元,便也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揽客手段。
李伯阳对这种咖啡馆的罗曼蒂克氛围不甚喜欢,正巧一座客人唤来女招待,说是要点首歌听,女招待便掏出口音,吹了一曲《桃花江》,颇为动听。
李伯阳听得心动,便招呼其他女招待过来,女招待轻声慢语道:“先生,你需要什么?”
李伯阳手指那边唱歌的女招待,道:“帮我也找一名。”
女招待笑了说:“先生,不用找,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会唱。”
李伯阳笑道:“那你唱吧。”
女招待道:“先生您是喜欢听歌呢,还是听曲。”
李伯阳略作思索,道:“听曲吧。”
女招待便露出笑容,拉起唱腔:“先生,请听苏三起解……”
李伯阳半眯起眼睛,颇为享受的听着。
……
阮玉英和张达民在街上漫步,今天是礼拜天末,崇德女中放了假,两人难得有了独处的时间,张达民见到意中的人儿,很兴奋一路说个不停,而阮玉英始终低着头。
“玉英,你怎么不说话,听蓝瑛讲你的学费交了,伯母换工作了吗?”张达民问。
提起这个,阮玉英眼睛笑的弯弯,说:“我娘在宋探长家做保姆,一个月薪金五十块块钱。”
“原来如此。”
张达民很为她高兴,又咂舌说:“一个月五十块大洋,给的真多。”要知道上海滩熟练男工一个月也只能赚二十块左右,女工只有十几块,像保姆之类的赚的更少了,以阮母现在一个月五十块的收入,足抵得上一个洋行的一般雇员,自然让他惊讶了。
阮玉英小声道:“宋探长人很好,还帮我家从地下室搬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处很好的亭子间,别人一大间要十五块,只收我们八块钱。”
张达民忽的警惕起来,他才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人,工资给的奇高不说,以探长的身份,还给阮家母女砍价租房子,难不成是看上玉英了,想到此处,他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严肃道:“玉英,你要小心。”
阮玉英道:“有什么可小心的。”
张达民直言道:“难保这个宋探长不会是图谋你的美貌。”
阮玉英想不到他说这样说,撇了撇嘴说:“你把人想的太糟糕了。”但心里还是欢喜张达民说她美貌。
张达民振振有词道:“这种有权有势的老男人,最喜欢你这样的女学生,听说你们女校姓韩的学生,不就做了**嘛。”
阮玉英有些生气张达民把她和**相比,嗔道:“我可和她不一样。”说完便不愿搭理他。
张达民见阮玉英生了气,连连告饶,好话说尽,阮玉英才消了气,正走着,张达民左右一看,瞧见路边有一个装饰风格好看,玻璃明镜窗的咖啡馆,便说道:“玉英,我请你和咖啡好不好,歇一歇。”
阮玉英穿的是一双新鞋,走的脚也痛了,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点一杯咖啡就好,不要浪费。”
张达民便笑:“是,不过花几块钱,不要紧。”
进了咖啡馆,里面的情调阮玉英很喜欢,这时阳光照射进来,将靠窗的玻璃照的分外好看,她说道:“少爷,咱们去窗户前做好不好。”
张达民眼睛四下望了眼,皱眉道:“窗户前太热了吧,还有,都说了叫我的名字。”
“好,张达民,我要到那里坐,你爱来不来。”阮玉英说,她的心情明媚,难得耍了一回性子。
张达民道:“来,你去哪我到哪。”
两人便往窗户边走着,阮玉英扫过正唱曲的女招待,张达民小声说:“玉英,你唱的?***靡话俦丁!?br>
阮玉英莞尔自得的笑着,轻盈的把头一侧,眼神错过女招待,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青年人身上,青年坐姿很端正,微昂着头,身背挺直的像一杆,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正在她细看青年的同时,青年似有所感的侧过头,瞥了过来,眼睛闪烁着神光,两人目光相交,都露出讶色,都认出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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