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航跑步上前,腰间的中正剑杀得很紧,干练利落的敬礼,大声报告:“报告总司令、军长,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第二旅集合完毕,请检阅。”
蒋介石认出了韩百航是黄埔一期的学生,看见他一身灰色军装,肩章上挂着金星,德式的武装带扎得很紧,腰间还挂着再熟悉不过的中正剑,眼睛一亮,笑而挥手,侧头问:“韩百航现在是什么军衔。”
李伯阳道:“少将旅长。”
蒋介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候白崇禧笑道:“总司令,你有所不知,这第二十七军的一个旅可不一般,下辖三个团,全旅兵力加起来顶得住其他军的一个师。”又说:“我听七军的胡钧团长说,韩旅长攻克牛行车站只用一个小时,真是一员骁将。”
蒋介石眼睛闪过精光,牛行车站是他不愿提及的地方,前些日第一师牛行车站惨败,他这个黄埔校长和总司令的脸面丢尽,私底下的人都说黄埔学生军不过尔尔,现在韩百航作为黄埔学生漂亮的攻克牛行车站,总算一雪前耻了,他喜悦的连声说着好,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过现在阅兵在即,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阅兵仪式开始,第二旅到底是北洋陆军的底子,队列操典训练娴熟,只见牛行车站的校场里两个团的士兵横排竖列的分成两个方阵,上着刺刀的步枪立在右手侧,刺刀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官兵军容整肃、气势威武。
蒋介石和白崇禧的脸上没有多少波澜,两人见多识广,这种步兵队列算不得稀奇,只耐心往下看。
阅兵式继续,随着韩百航铿锵有力的喊出开步走的命令,步兵方阵踏着整齐脚步向前行进,全团士兵整齐划一的将步枪举起扛在肩头,发出卡的一声响。
蒋介石和白崇禧不禁微微点头,目光种多了几分兴趣。
步兵方阵向前行进十余步,随着韩百航喊道:“正步走。”时,两个团的士兵踢出了震撼大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就在踢腿的瞬间,士兵们将步枪从肩扛改为手持,又随即用力的向前劈出,变成了挺枪前进的姿态。
整套劈枪动作经历了极其整齐的“咔咔咔”三声,检阅士兵气势陡然一变,从扛枪的和平姿态转变成杀气腾腾、一往无前的挺枪前进。雪亮的刺刀在旭日的照耀下泛起血色的寒光,虽然刺刀距离着检阅台有数十步的距离,但蒋介石和白崇禧等人都不由得脸色一变,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杀气,仿佛是一架非人的、无坚不摧的的战争机器,让人望而生畏。
“立定。”
随着步兵方阵行进到检阅台二十米的距离,检阅士兵发出了猛烈的顿地声,大地为之一颤,地面顿起烟尘,整个步兵排面保持着整齐的禁止状态,斜向上挺起的刺刀距离前面之人的脑袋仅有十多厘米。
看台上鸦声一片,蒋介石脸色由白转红,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第二旅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了,他是一军统帅,自然能看的出这个检阅的步兵队列不仅仅是花架子,刚刚那种凌厉逼人的杀气让他在看台上遍体生寒,差一点就被吓得倒退一步出了洋相,他不禁用余光扫了眼白崇禧,只见白崇禧微张着嘴,脸上露出说不出的神色,但以他对白崇禧的了解,很显然白崇禧已经被镇住了,不由得心中得意,第二十七军在他心里也是黄埔嫡系,能让眼高过顶的小诸葛失色,可见第二旅的精锐,以偏概全的来说,可见第二十七军整体的训练有素。
过了好半响,白崇禧回过神,赞叹了一声道:“虎狼之师,实在是虎狼之师。”
“噢,以健生看,这第二旅比之第四军独立团如何呀?”蒋介石饶有兴趣的问。
白崇禧沉吟着,叶挺独立团为北伐先锋队,在各个战役中能摧强敌,能拔坚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第二旅的战绩也极为出色,真要比较起来,独立团更胜一筹,不过他也清楚吴佩孚军队的精锐程度远不如孙传芳的联军,第二十七军能在德安独立歼灭江西联军主力,这实力不必第四军差,况且现在李伯阳这个正主就在身边,蒋介石的心思他更是了如指掌,略微思考后,一语双关的说:“北伐双骄,平分秋色。”
蒋介石哈哈一笑,没有说话。
检阅第二旅结束,众人来到整理妥当的司令部,蒋介石与白崇禧稍事休息去了,专门给李伯阳留出和同学的叙旧时间,一见校长走了,司令部里的同学纷纷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以捶打着李伯阳的方式表示问候,有几个人轻佻的来了个猴子偷桃,李伯阳怪叫之余全无军长的模样,不甘示弱的还以颜色,众人打闹城一团,声音传到休息室里面,白崇禧本以为平时严厉的蒋介石会不喜,没想到他却看到蒋介石脸上露出了老怀大慰的样子,不由得啧啧称奇。
蒋介石似看出白崇禧心中所想,笑道:“健生,黄埔学生间亲爱精诚,委实让我欢喜的很。”
白崇禧点头,黄埔学生间确实没有论资排辈的陋习,就拿李伯阳为例,他现在已经是实力堪比一方诸侯的人,可在蒋介石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完全和黄埔军官一样,可见蒋介石能从名不经传走上北伐军总司令,并非是投机取巧。
“伯阳,你小子现在发达了,啧啧,都是中将了,咱一期的同学升的最快的寿山才是团长。”蒋先云眼热的看着李伯阳肩膀上的将星,他现在是司令部的上校机要秘书,属于清贵闲官一枚,其实以他的本事,外放到部队里少说也是副旅长挂将星。
李伯阳故意咳嗽了几声道:“纠正一下,我在北洋是上将军,还有咱一起同学升的最快的不是寿山。”
“噢,是韩百航!”蒋先云一拍额头说,第二十七军的事属于绝对机密,他也是从九江之战后才知道的内情,除了对李伯阳有所了解外,就是知道韩百航已经是一旅之长了。
“不是。”
李伯阳笑道:“是罗群,他是二十七军的少将军法处长。”
蒋先云开玩笑说:“早知道我去皖南,说不定捞个师长当。”
李伯阳道:“现在来也不迟,副军长虚位以待。”这话他说的是真心话,第二十七军虽然也在军委会编制,可官兵的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里,别说是让蒋先云做副军长,就是正军长,只要他愿意,没人管的了。
蒋先云一愣,随即笑了笑道:“副军长呀,你先给我留着,等我什么时候想过把官瘾再说。”
李伯阳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人,问:“对了,怎么没见陈赓,我记得走的时候他是侍从秘书。”
蒋先云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底下用手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伯阳看着蒋先云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今年三月发生的事件,心中感觉沉甸甸的。
感到气氛低沉下来,李伯阳有意缓解气氛,胡扯道:“巫山,我走的这几个月,你没有背着我沾花捻草。”
蒋先云微笑不语,一旁的曾扩情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道:“伯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沾花捻草四字用的不恰当,该是招蜂引蝶才是。”
李伯阳来了兴趣,揶揄的斜了一眼蒋先云:“朝笏你说说怎么一回事。”
蒋先云顿时红了脸,忙道:“朝笏,你别胡说。”
曾扩情故意拿眼看着李伯阳,摊手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伯阳,这个秘密你是听不上了。”
李伯阳笑嘻嘻道:“本长官命令你说,蒋秘书你不许插嘴。”
“哈哈。”
曾扩情拿着鸡毛当令箭,当即绘声绘色道:“那我可说了啊……”
蒋先云举手告饶,可架不住司令部的同学燃起八卦之火,起哄道:“说,快说。”
原来总司令部在长沙时,蒋先云的大名就传遍湘江,像他这样年轻有为、声名远播的革命军人,自然吸引得长沙城进步女学生的倾慕,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娟秀多情的湘妹子来到总司令部,点名要见蒋先云,请他做演讲,请他写报告,所用的理由不一而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姑娘对蒋先云有点意思,让同时侍从秘书的增扩情艳羡不已,私底下早就羡慕嫉妒恨不得了,如今乘李伯阳回来,他总算逮着机会述说心中的凄苦一二了。
李伯阳听过故意拉长声音哦了声,佯装出一副羡慕嫉妒狠的样子,搂着蒋先云的脖子施以一通老拳,色眯眯道:“巫山,快说说,漂亮不,摸人家小姑娘的手没?”
“没有,没有。”
蒋先云满脸通红的摆着手,要说黄埔里面他最怕两个人,一个是幽默风趣的陈赓,另一个就是李伯阳了,尤其是李伯阳,捕风捉影、穿凿附会的揶揄手段让人啼笑皆非,他不堪忍受李伯阳的取消,卷起了衣袖就要以武力解决。
李伯阳见状嘻嘻哈哈的怪叫道:“打长官是不是,蒋巫山,信不信我治你个革命军人不敬长官的大罪。”
蒋先云大叫道:“好你个李伯阳,在我们面前耍长官威风,同学们,你们说怎么该处置这个混入革命内部的军阀。”》≠》≠,
“摔屁股。”
俞济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他是侍卫连长,安排完侍卫的工作便匆匆来到司令部,刚好听到了蒋先云的怂恿声,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声叫着就要上前欺负老长官。
总司令部里黄埔一期的同学只有蒋先云、曾扩情、俞济时寥寥几人,其他的都是二、三期的学弟,他们见了李伯阳这个传说中的学长哪敢放肆,可蒋先云几人却不怕他的军长淫威,当即一群人扑上去,四脚八叉的抬起来,猛然摔了个屁墩,疼的李伯阳直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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