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的头一位是享受盛誉的马寅初,他是北洋大学冶矿专业毕业,又在美国留学,是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在中国的经济学领域是执牛耳者。李伯阳备了份厚礼去请,可惜马寅初已经受蒋介石的邀请担任了国名政府立法委员和经济委员,治理一个国家和治理一个省份,具有爱国抱负的马寅初选择了前者,不过李伯阳礼贤下士的态度感动了他,他为李伯阳制定了一个详实的经济建设计划,另外推荐了几位经济学大才。

    尽管没有挖到马寅初,可总归有了不小收获,李伯阳彻夜通读了马寅初的经济建设计划,与董思白、何思源等幕僚研究讨论,决定部分采用施行。另一面,何思源费尽辛苦请来了醉心于乡村建设的国学大师梁漱溟,梁漱溟对山东开展如火如荼的乡村建设很感兴趣,李伯阳对他礼遇有加,任命他为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院长,给予50万大洋的经费,由他任意在山东一个县开展研究。

    安顿好梁漱溟,李伯阳马不停蹄的去了天津南开大学,找上了任南开大学任教的何廉,这是马寅初为他推荐的财政部长,马寅初在与李伯阳谈及何廉时,曾推崇备至道:“何廉先生的才能,举国都找不到第二位,我谈经济可以,但论起操作经济,就万万比不上何廉先生了,李将军若要找一个财政厅长,在没有比何廉先生更合适的人了。”

    辗转打听找到何廉的时候,他正在给学生授课,明净的课堂里学生聚精会神的听讲,除了何廉讲课的声音外,只有学生做笔记沙沙的声音。李伯阳让杜汉山在外等候,他悄然进了课堂,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他要听听何廉是不是如马寅初所说的那么有本事。

    何廉在讲台上引经据典,以浅显的语言将经济事例和书中经济学论断进行剖析,并夹杂很多经济学者的不同看法,以及他个人的见解。他对北洋政府的经济政策极为抨击,直言北洋政府是借款政府,没有一个政府最基本的经济运行体制,这样的政府即便没有北伐军,一旦外国停止借款,政府养不起军队,也养不起公务员,他亦将自我灭亡。

    学生们在堂下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忽然教室后面有人举手问:“请问何教授,国民政府也在和外国借款,如此说国民政府亦将走向北洋政府的老路吗?”

    所有学生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中山服的青年正站起身举起右手,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讲台上的何廉。

    “他不是我们班的人……”学生们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这个陌生的旁听者是谁。

    “这位……同学请坐。”

    何廉本打算叫先生,可看到这个青年岁数不大,也有可能是别的系的学生,点头示他可以把手放下,微微颔首道:“这位同学的问题非常好,问到了点子上,国民政府是否走北洋政府的老路,区别不在借款上,而在于对于借款如何使用,我曾经对北洋政府的借款的使用做过统计,北洋从民国元年到现在十六年间,共借得各国外债1556亿大洋,其中最大的在借债国是日本,借款给北洋政府69亿大洋。这15亿的借款,有将近43%用于军政,有27%用于还旧债,而用于实业的只有289%,教育只有04%,这里同学们可能会问,投入实业289%还不够多吗?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北洋政府的最大问题,他的中央财政是瘫痪的,十六年间,无论是哪个军阀当权,都没有一个国家财政的概念,何为国家财政,两千年以前的秦始皇统一度量衡是,现如今的经济政策是,对于国家而言,比起实业更为重要的是工业,一个没有工业的国家何谈富强,令人失望的是,我们现如今的钢铁产量甚至不如前清,同学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洋务运动至今数十年间,我们的工业是停滞的,而在世界,这数十年的工业发展是翻天覆地的,我们落后的太远了。如果说国民政府要避免走北洋政府的老路,日后要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发展工业,而建设工业的同时,配套的铁路也需要建设,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参照东三省……”

    何廉深入简出的分析着,赢得了学生们的一片掌声,问话的青年若有所思,眼中闪烁着精光。

    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打响,学生们起身恭送老师,坐在后排的青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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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工业建设

    “何廉先生,请留步。”

    何廉正要回教师宿舍,哗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回头一看,是课堂上问话那个陌生学生,但听他叫自己先生而非教授,不由得一愣神。

    李伯阳伸出手,朗笑道:“何廉先生,幸会,我叫李伯阳,是马寅初先生介绍来的。”

    何廉一阵震惊,眼前这个笑语晏晏的年轻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李伯阳,这与他想象中的赳赳武夫有很大不同,惊讶的半响才回过神,用力摇着李伯阳的手,有些慌乱道:“李将军好,我昨天刚收到元善先生的电文,没想到您这么快来了。”

    李伯阳笑道:“听闻先生大名,我是一日都等不急了,刚才听完先生高论,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答应。”

    何廉道:“李将军请说。”

    “我想聘请先生做山东省财政厅长。”李伯阳含笑道。

    “这个……”

    何廉犹豫道:“我在南开的课程还没讲完,现在就辞职,怕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李伯阳笑道:“先生只要答应就好,您履职的时间可以放到年后,就这么说定了。”

    何廉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写辞呈给校方。”

    随后回到何廉的宿舍,两人就山东的‘新政’做了一番交流,谈了数个小时才结束。

    ……

    回到山东,李伯阳还未脱下衣服,就听杜汉山匆匆而来:“主席,伯纳德来了。”

    李伯阳让杜汉山将伯纳德请进来,见面后伯纳德给了李伯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大笑道:“我亲爱的将军,我在美国无时无刻不再想念你。”

    李伯阳笑道:“我的朋友,我也想着你,不知道你在华尔街收获怎么样?”

    说起华尔街,伯纳德兴奋道:“托您的福,我用在上海收获的那笔钱在上股市翻了五倍,现在我又是百万富翁了。”

    李伯阳恭喜了声,笑问道:“伯纳德,你不会千里迢迢来山东就是和我讲你股市赚钱这么简单把。”

    伯纳德道:“将军,我这次来找您,是履行采购人的义务来了,我在华尔街认识了一位钢铁大亨,他很对您的采购计划感兴趣,这次他派了助手来,就是和你谈谈合作。”

    李伯阳眼睛一亮:“噢?人呢,快请进来。”

    杜汉山将人带进来,是个高瘦的美国人,伯纳德介绍道:“约翰,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李将军,他不仅是中国最年轻的上将军,还是山东省的主席,这次就是他想要采购钢铁厂。

    约翰还是头一次和中国的将军打交道,显得很拘束,李伯阳和他握手问好,寒暄了片刻后,随即进入了正题。

    “我想采购年产20万吨的炼钢设备,不知道约翰先生有什么见教?”李伯阳叫来董思白和省政府供职的几位工程师,摆出了谈判的架势。

    约翰显然做了准备而来,从一个手提箱里拿出了一套资料,便让李伯阳看,便做解释说明。

    按照美国工程师给出的设计,建设年产20万吨的钢铁厂,共需要5项投产的部门。

    第一是炼焦部,包括炼焦炉设备、副产收集设备,锅炉设备及其他杂费,费用预算总计350万大洋。

    第二是炼铁部,包括炼铁炉及机件,内含180吨(417立方米)高炉3座,80吨(206立方米)高炉2座,40吨(103立方米)2座,装炉装置、送风装置、冷却装置、装炉天车各7部,加上其他事项的杂费,费用总预算614万大洋。

    第三是炼钢部,包括平炉、煤气炉,……等设备,费用总预算450万大洋。

    第四是辗钢部,包括厂房建筑、轧钢机、……等设备,费用总预算320万大洋。

    第五是厂本部,费用预算总计120万大洋。

    一切事项算下来,想要购进整套的钢铁厂计划需用1900万大洋,再加上需要投产的煤矿、铁矿,则意味着山东省需要支出2500万大洋。

    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但钢铁厂建成之后的前景是可以想象的,山东将会成为仅次于东北的工业基地,李伯阳最关心的军工便可以顺利投产了,到时候枪炮产量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依赖从外国购进,从中省下的钱十分可观,而且拥有了工业基础后,可以带动一系列的工厂,不仅可以提高税收,还能提高巨大的就业岗位,以钢铁厂来说就需要上万名工人。

    约翰给出的方案很详实,基本上李伯阳能想到的,资料上面都列出,李伯阳与董思白低声讨论,董思白之前已经接触过多家的国外厂家,经过比较认为约翰给出的计划是最好的,但最好派人去美国实地考察一下,并且价钱还需要压一下。

    随后董思白和约翰唇枪舌战起来,逐事项的进行价格辩论,李伯阳则带着伯纳德去游览济南的美景去了。

    几天后,关于钢铁厂的购进正式拍定,经过董思白的不懈努力,钢铁厂的总预算由1900万降低到1700万,由省政府派出的炼钢筹备委员会成员随约翰赴美国实地考察,而后购进第一批设备。

    合同敲定后,最高兴的莫属伯纳德了,这笔生意他能够获得200万的提成,在临走时,他神神秘秘的对李伯阳说,将会送一份礼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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