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路上,陈调元吩咐司机开慢些,却发现李伯阳眼睛清明的正饶有兴的盯着窗外看,不觉一笑道:“好你个李伯阳,又装醉。”

    李伯阳嘿嘿一笑,指着道路两旁的新载的树木问:“这是什么种类的梧桐树,蛮好看的。”

    陈调元向扫了眼,笑道:“这是法国梧桐,是蒋主席委托东南大学教授常家惠从法国巴黎购回来的。”

    李伯阳看着梧桐树紫粉色的花骨朵和扑鼻的沁香,便有些喜欢,道:“赶明我也去买些梧桐,种在大明湖畔,保准比南京还好看。”

    陈调元羡慕道:“还是你老弟在外面潇洒,哪像老哥我,没有自己的地盘,想干什么都得瞧人的眼色。”

    李伯阳瞥了陈调元一眼:“怎么?后悔啦?”

    陈调元摇头道:“后悔谈不上,就是觉得越混越差,哪像老弟你,步步高升,年纪轻轻就是一省之长了,再过几年,我都不敢想了。”

    李伯阳笑道:“得,你老兄不要捧我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是蒋主席的大红人,手底下三个军,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我在济南的时候每天都睡不踏实,生怕冯玉祥、阎锡山、白崇禧一个不高兴打过来。”

    陈调元道:“说起白崇禧,你知不知道,汪精卫秘密回南京了。”

    李伯阳一愣,随即回过神:“蒋主席请回来的?”

    陈调元点点头,满脸钦佩道:“伯阳,我陈调元以前佩服过两个人,一个是袁大总统,一个是吴玉帅,现在最佩服蒋主席,白崇禧自诩小诸葛,岂不知蒋主席事事快他一步,你别看他这会儿在平津不可一世,他现在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跳头了。”

    李伯阳压低声音问:“有什么内幕?”

    陈调元附在李伯阳耳边,微不可闻的说了两个词,李伯阳眼睛一亮,赞叹道:“打蛇打七寸,校长这一下打中了,李、白好日子到头了。”

    陈调元笑道:“这下你错了,想出这个计谋的人是汪精卫。”

    李伯阳诧异道:“汪精卫?他有这个本事?”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罢。”陈调元开玩笑着说。

    李伯阳莞尔一笑,汪精卫自然不愚,手底下也不乏能人,能想出这么个计策不难,不够汪精卫貌似又选错合作对象了。

    一路闲聊,来到了陈调元的官邸,刚下车正好遇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翩翩公子从洋楼出来,大背头上的发蜡油光可鉴,还哼着小曲,听到汽车声猛然抬起头,瞧见了陈调元后下意识的缩头缩脑往回走,陈调元大声呵斥道:“柏权,你个臭小子往哪躲,快来拜见你的李叔父。”说完回头对李伯阳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伯阳,这个就是我的犬子,你还没见过吧。”

    李伯阳点了点头,赶忙道:“雪暄兄,咱们各论各的,可使不得叫叔父,我还没结婚呢,这一叫不得叫老了呀。”

    原来陈调元的儿子陈度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让一个同龄人叫自己叔父,李伯阳总觉得哪哪不对劲,哪知陈调元一瞪眼道:“唉,你我是兄弟,我儿子可不就是你子侄,礼不可废,柏权,你还磨蹭干什么,快给你李叔父磕个头。”

    陈度在老子面前犹如老鼠见了猫,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还是二话不说噗通跪在李伯阳面前,叩了三个响头,叫道:“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李伯阳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道:“雪暄兄……这?”

    陈调元对儿子的举动很满意,笑道:“伯阳老弟,地上凉,你就忍心让你侄子一直跪着呀?”

    李伯阳忙道:“快起来吧。”

    谁知陈度并不起来,反而昂头直视着李伯阳,像是等着什么,就当李伯阳疑惑不解时,陈调元悠悠道:“老弟呀,见面礼……”

    李伯阳恍然,忙摸索着全身,可他平日里不喜欢戴什么装饰品,口袋里也不装个钱,正尴尬时,猛一拍脑门,从后腰拔出配枪,这是一把从德国定制的ppk手枪,枪柄是白犀牛角打造,弹夹容量7发,使用765毫米的子弹,在全中国都找不出第二把。

    李伯阳将手枪倒转递给跪在地上的陈度,尴尬道:“来得急,没有带什么礼物,这把枪跟了我两年,今天送给贤侄,日后做防身用。”

    “谢叔父。”

    陈度欢天喜地的接过手枪,他不喜欢舞刀弄枪,可见到这把枪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陈调元在旁笑开了花,他自然知道对于将军而言,能把配枪交出去有多么不容易,对儿子一摆手道:“好啦,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陈度满口答应,把玩着手枪溜走了,李伯阳有些担心问:“雪暄兄,柏权他会使枪吗?别伤着了。”

    陈调元笑道:“老弟,我这混儿子打小就教他摸枪,不要紧的。”

    在陈家公馆待了一晚,晚饭时陈度果然乖乖回来了,李伯阳不经意间看到他脖子上有红蝴蝶般的吻痕,不由得会心一笑。

    晚上,李伯阳去入睡了,陈度找上了陈调元,不乐意道:“爸,你怎么让我给一个毛头小子叩头,还得一口一个叔父的叫着,也不怕我寒碜,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陈调元正在姨太太的服侍下依着床头抽大烟,闻言从鼻孔喷出两团白烟,嗤之以鼻道:“你懂个屁,人家和你同岁就是一省之长,手握数万大军,你老子见了人家也得巴结,让你叫声叔叔还委屈你了,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你这个败家子能入得了他的眼,还把配枪给你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殊荣吗?”

    陈度拔出手枪随意的把玩,随口道:“不就是一把枪,有您说的那么玄乎,还虚荣,你老人家还用巴结他呀。”

    陈调元恨铁不成钢道:“愚蠢,李伯阳是谁?蒋主席的学生,天子门生,嫡系中的嫡系你懂不懂,日后我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解了兵权,可他不一样,蒋主席会一直重用,你现在结个交情在,日后老子不管用了,你好歹还有个叔辈靠山,你们都是年轻人,这段时间在南京你带他好好玩玩,处好咯有你小子的好处。”

    陈度到底是官宦家庭长大,马上反应过来,老爹说的不无道理,脑子里开始盘算带李伯阳去那玩耍消遣。

    第二天,陈度果然屁颠屁颠的找上李伯阳,小嘴甜的叔父叔父叫个不停,倒让李伯阳听得习惯顺耳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李伯阳也懂得陈调元和陈度的心思,不过陈度邀请他出去游玩就算了,来了南京有许多的师长需要拜访。

    接下来李伯阳先去晋见了校长蒋介石,蒋介石见到李伯阳很高兴,专门留下他,并让宋美龄亲自下厨做了家宴,让李伯阳好一阵受宠若惊。好在他和宋美龄在结婚前便认识,也不见外,该吃吃该喝喝,反倒赢得了宋美龄的好感,认为他是性情中人。蒋介石对李伯阳这个学生很关切,仔细的询问了生活的琐事,并惦记他的生日,要下个生日一定要来官邸过,李伯阳满口答应。

    晚饭后,蒋介石和李伯阳在官邸的花园散步,夜风有些微凉,李伯阳从侍从手里接过披风,披在蒋介石的肩头,关切道:“校长,天冷了,要不回屋里面。”

    蒋介石紧了紧披风,摆手道:“不要紧,伯阳,你师母做的饭菜如何呀?”

    李伯阳笑道:“师母的厨艺极好了,学生好久没吃撑肚子了。”

    蒋介石高兴道:“吃饱了就好,来到我家里就和回了自己家一样,你们常年在外带兵作战,很难得坐在一起吃家常饭,我很喜欢你洒脱的性子,在我面前不拘束,不像你的其他同学,在我面前大气不敢出,吃饭比我都吃得少,听说来我这里吃饭,都是在外面吃饱了才来的。”说完蒋介石自己先是摇头一笑,脸上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李伯阳笑道:“同学们都敬畏您,自然不敢在您面前放肆了。”

    蒋介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我有那么严肃吗?”

    又亲昵道:“为什么别人敬畏我,而你却在我面前大胆得很,以前在黄埔军校就伙同巫山和陈赓偷我的巧克力吃。”

    想起黄埔的快乐时光,李伯阳脸上洋溢着笑容:“还记得您经常在家里给我们开小灶,可把其他同学羡慕死了。”

    蒋介石叹了口气道:“是不是有的同学怪我厚此薄彼。”

    李伯阳嬉笑道:“哪能怪校长,明明是爱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和巫山、陈赓不过是哭的大声了一点。”

    蒋介石被这个比喻逗笑了,但随即想起了死心塌地干**的蒋先云、陈赓,这两人一个是他最喜爱、最欣赏的学生,一个是曾两次救国他性命的学生,他在两人身上投注了超过其他学生十倍的心思,可换来的却是背道相驰,不禁心生哀叹道:“我要责备我自己,我没有领导好,使得很多优秀的同学误入了歧途,如果现在巫山和陈赓也在就好了,我一定破例和你们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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