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俞济时,拿下黄任寰的第一师,我记他头功。”李伯阳说道:“让余海滨迅速侧击南济桥方向敌军,给敌压力。想办法派人给团部送信,具体我已经告诉了余海滨。”

    “是!”通讯兵双腿一并,如风似火的冲了出去,随即伴着马蹄声远去。

    一旁王胜利满心佩服的说:“营长,你打仗猜得真准。”

    李伯阳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牛皮袋子里的三国演义,说道:“怎么打仗,三国里写的清清楚楚。”

    “什么?”

    陈吉怒不可遏的拔出配枪,杀气腾腾地走出道南亭指挥部,走到跪在雨中的刘团长身前,把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吼道:“就是头猪,也比让你指挥打仗的好,一个团你他娘的半个小时就丢了,老子毙了你。”

    “姑父,救命呐。”刘团长惊恐的摊在地上,扯开嗓门叫道。

    张福峰快步赶了出来,眼看陈吉大怒之下就要毙掉刘团长,他连忙拉扯陈吉的衣袖,为刘团长求情说:“革命军袭击突然,也不能全怪他。亲家公,刘能是我妻侄,看在我薄面上,就绕他一命吧。”

    陈吉红着眼睛,扭头吼道:“利丰兄,大敌当前你怎么还能念及私情。”

    张福峰伸手压下陈吉手臂,面有尴尬的说道:“这怎么能是念及私情呢,再说临阵斩将是兵之大忌,事已至此,再斩他徒伤我军士气,你消消气,还是研究研究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陈吉甩开张福峰的手,狠狠地跺脚,愤愤道:“打个屁的帐,混账东西,要不是看在你们旅长面上,老子非毙了你不可。”

    张福峰陪笑着,悄悄给刘能使了个眼色,刘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张福峰拉着陈吉的手臂,宽声说道:“消消气,消消气。”

    陈吉无奈的看了一眼张福峰,长叹道:“大事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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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血战神光山

    张福峰干笑两声,论起打仗,他拍马也赶不上陈吉,便问询道:“有这么糟糕?”

    陈吉紧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糟糕透了,不信你瞧着,闫明江一定是将清屏山丢了。”

    张福峰还是了解闫明江的,比起他这个不争气的妻侄,闫明江还算是一员猛将的,他不怎么信,摇头道:“闫明江知道清屏山是我军退路,一定会拼死守住的。”

    陈吉仰面叹了一声:“你也知道清屏山是我军退回梅县的必经之路,那革命军何尝不知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指挥部里的电报员那着一封急电冲了出来,慌乱的说:“报告旅座,清屏山闫团长来电,清屏山遭革命军大举围攻,死伤惨重,阵地丢失大半,现职率部突围撤往梅县方向。”

    陈吉闭目不语,而张福峰也是惊骇莫名,清屏山一丢,他们的两个旅反倒成了瓮中之鳖,腹背受敌,他急对电报员道:“速调一团夺回清屏山。”

    电报员应声就要返回发报,陈吉叫道:“不行。”

    张福峰失了分寸,叫道:“怎么不行?”

    陈吉说道:“敌军兵力不详,现在南口子和清屏山同时陷落,恐怕敌军兵力要在两个团以上,冒然派出一团恐怕会落入敌人埋伏。”

    张福峰一时没了主意,愁眉苦脸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拿主意该怎么打。”

    陈吉眉头紧作一团,绞尽脑汁的苦想,就这样在雨中呆了有几分钟,陈吉咬了咬牙,断然道:“赌一把,命令前沿部队给我撕开一个裂口,咱们退到兴宁。”

    张福峰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他一听这话就连连摇头,叫道:“不行,不行。兴宁已是死地,革命军队对兴宁势在必得,扎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

    陈吉不停地在雨中来回踱步,说道:“前沿各团和敌人缠在一起,现在撤退根本来不及。”

    张福峰唉了一声,咬牙说道:“兴宁是林虎老巢,咱们是竞帅的人,本就听调不听宣,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林虎这老小子大势去了,咱们还是撤回梅县吧。”

    “撤?”陈吉冷笑道:“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林虎完蛋了,你以为革命军会放过你。”

    张福峰说道:“那也比白白把部队打光了好,只要部队在手里,咱们去哪不行。”

    就在两人纠结的时候,南口子的战斗已经结束,负隅顽抗的敌兵被肃清之后,剩下的敌兵早已没了斗志,他们胆战心惊的藏起来,等天色暗下来之后,俞济时让士兵喊话,再不出来就放火烧村,听到这话,敌兵们这才灰头土脸的举手投降。

    “南口子一战历时一个小时多,围歼敌救粤军第二军混成第九旅一团大部,击毙敌人二百多人,俘虏五百余,缴获步枪六百杆……”

    俞济时挥手打断排长的汇报,说道:“这些事回头再说,留下一个排看守俘虏,其他人随我侧击黄任寰的第一师。”

    神光山

    虽然天色昏暗,可山坡上的战斗正烈,无数子弹伴着火光嗖嗖的掠过,轰隆的手雷声和打雷一样,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攻击者半山腰山上的一营阵地。

    黄任寰的金钱加升官手段很是提升部队士气,怀着升官发财梦的士兵不畏生死的猛冲猛打,一连突破墨池寺和探花书院教导团构筑的三条防线,到了晚间,敌人的攻势依旧没有衰减。

    黄任寰亲自率着部队往上打,每攻下一个位置,他就把指挥部移到那里,以示此战的破釜沉舟。而且每夺回一条阵地,他都会立马将大洋奖赏给作战勇猛的士兵,同时火线提拔带队军官。

    这样一来,有了榜样的士兵更是猛不可当,以善打硬仗著称的一营竟然一点好也没讨,一连退到距离山顶几十米的缓坡上,最后还是一营长急了眼亲自带队反攻,一连打了三次白刃战才把战线稳住。

    何应钦大步来到陈诚的炮营,还未进门就问:“怎么炮营停火了。”

    陈诚看了何应钦一眼,说道:“天色已暗,恐伤自己人,就停炮了。”

    何应钦步兵出身,对于炮兵也不甚懂,可昔日在保定军校学习时他清楚炮兵完全可以夜间射击,便皱眉说:“打了一天的仗,各地坐标我都一清二楚了,炮营按地图坐标射击在,怎么会打偏。”

    陈诚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虽然炮营暂属教导一团指挥,可怎么开炮这是由他决定的,现在何应钦上门兴师问罪又算怎么回事。本来这事解释一下也就过了,可他偏偏对何应钦不怎么感冒,便说:“打偏也不是不可能,炮兵本身就难培养,现在的炮兵多只会放炮,并不会地图作业,你要我开炮也行,炸到自己人可别怪我。”

    何应钦在军校时便是总教官,进了教导团又是教导一团团长,整个校军除了校长蒋介石和党代表廖仲恺之外,就属他资历最老,而且战功最多,就是二团长沈应时见了他都得叫声老团长,现在陈诚一顶嘴,何应钦满脸挂不住,怒道:“校长把炮营划归一团,就该由本团长指挥,现在我命令你开炮。”

    陈诚说道:“断难从命。”

    何应钦陡然大怒,凝声说道:“你敢战场抗命?”

    陈诚扫了一眼何应钦,不甘示弱的说道:“我是炮营营长,该怎么打仗用不着何团长指教。”

    何应钦面色难看,神光山的攻防战打的艰难,敌我双方都清楚神光的重要性,故而开战以来双方打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天色一暗,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正面的一营伤亡极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难免迁怒派不上用场的炮营。

    听到陈诚的话,何应钦再也忍不住,他指着枪声浓烈的神光山西南方向,死死盯着陈诚的眼睛,沉声说道:“将士们在下面舍生忘死的战斗,战斗打的多难你不是不知道,你是炮营营长,我管不了你,可你就不能想办法开几炮,给将士点火炮支援么?”

    陈诚面无表情的与何应钦对视,两个人就这样在炮营阵地上大眼瞪小眼的,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人已经悄悄的去请党代表和参谋长。

    过了好一阵子,陈诚躲开何应钦的目光,对着炮营的官兵喊道:“各班进入炮位,装定诸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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