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援军皆已抵达海拉尔外围，苏军极有可能要跑，亦有可能发起拼死猛攻，各旅须打起精神，做好两手准备，如苏军发起猛攻，则可以弃部分阵地，给敌一点甜头，使敌继续眷留在海拉尔；如苏军要撤退，则迅速出击，勇敢缠斗，为援军的合围赢得时间。”李伯阳大声的说道。

    “是！”将领们纷纷应道。

    冬天的海拉尔白昼短的很，到下午4点钟天便昏暗下来，白天的攻防战斗到此结束，进入黄昏，苏军一如惯例的对海拉尔展开了炮击，呼啸的炮弹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夜幕彻底落下。

    苏军炮火一停，前沿的士兵便迅速的进入战壕，手握钢枪，刺刀和手榴弹都顺手备着，做好了苏军杀到眼皮子底下厮杀的准备，可等了半响，除了呜咽的风声愣是听不到苏军一点的动静，连往日的零星冷枪都消失不见了。

    前线的士兵顿时松了口气，最怕的是苏军不停点的进攻，那样就意味着连口吃热乎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在北满的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整天，再连口热乎饭也吃不上，那可真比死了都难受。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炊事班做好了饭给士兵分发下去，吃完热乎饭，士兵们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摩拳擦掌，倒咒骂着苏军怎么还不来打。

    平日里受到苏军进攻最猛烈的郭晋安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苏军那边实在太安静了，他不禁怀疑起苏军会不会撤退了，急命前沿派人去试探苏军阵地。

    “柱子，带你的班去摸一摸老毛子的阵地，别让老毛子偷悄跑了。”

    排长猫着腰跑到战壕里找到了3班长王栓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王栓柱是个膀大腰圆的山东汉子，原本在德州老家给地主家做佃户，后来模范旅下各县征兵，便丢下锄头参了军，不到半年便做了班长，用排长的话说，是扛枪杆子的命。

    王栓柱点头，向本班士兵低声喝道：“3班的，跟我上。”

    话音未落，他便向灵猫一样趴出战壕，借着阵地上的尸体为掩护，向苏军阵地摸了过去，仗打了这么多天，两军的阵地胶着在一起，最近的地方也就十几米远，王栓柱没十几秒钟就迅速的爬了过去，直到踏入苏军的战壕，才发现苏军阵地上早就空了，连个人影也没了，他没敢太大意，又往前探了个战壕，依旧是空无一人，这一下他晓得怎么回事了，忙跑回阵地大呼小叫道：“不好了，老毛子跑了，阵地空了。”

    这一下非同小可，排长亲自带兵举着火把摸了一遍苏军阵地，早撤的一干二净了，他连忙返回向连部汇报，连部又向上汇报，一直到了郭晋安这里，郭晋安得知苏军跑了，懊悔的肠子都青了，一拍大腿，一边命部队追击，一边给总司令部打去电话。

    “喂，主席，老毛子跑了，我正派兵追击！”郭晋安焦急地汇报道。

    李伯阳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苏军还会不甘心在海拉尔待一两日，谁成想当晚就跑了，到让他有些没缓过神来，愣了几秒钟，他沉声说道：“不许追击，马上把追击部队给我叫回来！”

    郭晋安急道：“主席，再不追苏军就跑远了。”

    李伯阳冷静道：“苏军要跑肯定是炮击那会跑的，这么长的时间早就跑远了，追是追不上的，而且外面天黑状况不明，苏军如果设伏怎么办，眼下最重要的是打扫战场，将部队整编一下，以便明日投入作战。”

    郭晋安大感疑虑道：“主席，兵贵神速，我们此刻不追，明天更追不上了。”

    李伯阳道：“这点你大可放心，苏军撤退的方向必然是满洲里，舅公山是必由之路，我立即命令右翼支队就地阻击，堵住苏军西撤的大门，他们早晚还是我碗里的菜。”

    郭晋安转忧为喜，但还是有一些担心道：“主席，兵法云：归师勿掩，敌军撤退心急，必然会发起拼命猛攻，就怕右翼支队顶不住，放苏军跑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嗯，你所担心的不无道理。”

    李伯阳略一思索，马上命令道：“给梁忠甲发电，全军星夜兼程北上增援右翼支队，不得有误！”

    “再给万福麟发电，令其部速速赶至海拉尔与主力汇合，两军合兵一处，便可追击苏军！”

    连续下了两个命令，李伯阳又陆续接到了其他旅的追击请求，都被李伯阳否决掉。

    经过连日的激战，海拉尔尸横遍野，苏军走的匆忙来不及带走尸体，遗留在阵地上的苏军尸体被挖大坑埋了，中国士兵的尸体则统一收集、登记，幸好是冬季尸体不易腐烂，李伯阳决定先将士兵放置在海拉尔，待战争结束后火化带回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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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决战海拉尔（四）

    李伯阳登上师范大楼的残骸，寒风裹挟着霜雪打在他的脸上，如刀似箭的疼，他紧了紧衣襟，远望着寂静的战场，心口窝里热腾腾的烧着一团火，仔细想来，自从民国十三年投身黄埔开始，已经足足五年时间了，这五年安生日子没有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戎马倥偬中度过，说实话心里不免有些疲倦了，看着苍夷的战场，累累的尸体，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惆怅浮上心头。

    打完这场仗是得好好歇歇了，李伯阳默默在心头告诉自己，他想起了给董幼仪的结婚承诺，从前年就答应，一拖再拖，这次回济南说什么也得抓紧办了。

    “主席，万福麟到了！”

    杜汉山爬上来报告说。

    “走，出去迎一迎。”李伯阳回过神，摆了摆手说。

    沿着战壕一路好走，正在半路遇到正往司令部而来的万福麟，万福麟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庞硕，留着两片大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东北军将领特有的匪气。

    “万副司令！”

    李伯阳含笑上前一步，抬手敬礼，伸出手道：“一路辛苦了。”

    “李副总指挥！”

    万福麟谦逊的还礼，拉着李伯阳的手，豪爽的笑道：“我辛苦什么，李副总指挥在海拉尔受苦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言谈甚欢的回到掩体司令部内，李伯阳亲自给万福麟沏了茶，又和的副官讨了包哈德门香烟，给万福麟亲敬上，执礼甚恭，到让万福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欠身说自己来。

    “万副司令不要客气，论年资，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我本不该指挥你，不过这次对苏作战，需要统一指挥，在战斗序列上我是西线总指挥，要命令万副司令的地方，全是因为公事，还望见谅！”

    李伯阳亲切的笑道，他给万福麟沏茶敬烟可不是白干的，话里软中带硬的是要万福麟明白谁究竟才是这场战事的军事主官，他可不希望仗打起来了和万福麟指挥上出现冲突，故而来了个先礼后兵。

    万福麟那双精明的眼睛闪了闪，心里大骂李伯阳狡猾，打了哈哈道：“好说好说，李副总指挥，我的大部队就在后面，我们什么时候去追苏军啊？”

    李伯阳笑道：“不急，苏军跑不了，万副司令一路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会，等天明了再去追击不迟。”

    万福麟摇了摇头，扭头问副官：“现在几点了？”

    副官看了眼手表：“报告副司令，1点32分。”

    万福麟闻言严肃的对李伯阳说道：“我没有那么娇气，兵贵神速，还是抓紧时间追击苏军的好。”

    “好！”

    李伯阳点头答应，随即命令各部发起追击，他和万福麟也出了司令部，随部队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