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前沿有电话打到司令部，称抓到一个自称乔巴山使者的人，要求见刘翼飞。刘翼飞暗想乔巴山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正要让人把使者带到司令部来，话到嘴边忽然另有想法，转而让人把使者带到毗邻炮兵阵地的一个山头上，那里有一个炮兵观察所，是俯察库伦动静的好地方。

    使者来观察所的路上，正好经过炮兵阵地，三十余门火炮鳞次排布，炮口直冲库伦城，显得杀气腾腾。使者上到了观察所时，刘翼飞正踞坐在一个弹药箱上，押送使者的士兵说道：“这就是我们刘司令！”

    使者忙躬身问好，接着说明来意，掏出一封乔巴山的亲笔信要递给刘翼飞。刘翼飞却不急着去接这封信，对使者说道：“有什么话稍后再谈，现在请你观赏一下我军炮兵的操炮水平。”

    使者楞了一下，正要说话时，忽听外面平地一声炸雷，直把他吓得一个哆嗦，随即隆隆的炮声响起，巨大的炮声将耳膜震得刺痛起来。刘翼飞冲他一笑，挥手让人送上一副望远镜，指着库伦方向让他瞧。使者惊疑不定的接过望远镜看去，清晰看到库伦城下蒙军阵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猛烈的炮火将阵地从头到脚犁了一遍，将一切事物摧毁，他看了一会便不忍再看了，连忙请刘翼飞停止炮击。刘翼飞不为所动，一直等到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炮击结束，方才意犹未尽的看向面无血色的使者，笑问道：“我军炮火如何啊？”

    使者哆嗦着手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遭受炮击的阵地，阵地上如同人间炼狱般，哀鸿遍野，他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厉害！”

    “哈哈！”

    刘翼飞哈哈一笑，见威吓的目的已经达到，将手中望远镜丢给副官，拆开乔巴山的信看了起来，信里面乔巴山的语气很强硬，称蒙古有二十万铁骑，念在昔日蒙汉友善，不想妄启战端，劝刘翼飞见好就收，不要使战争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看完信后，刘翼飞随手把信一丢，轻笑道：“乔巴山想凭一封信让我退兵，也太想当然了吧，我倒想领教一下二十万铁骑的厉害。”

    使者脸上恢复了丝血色，义正言辞说道：“刘司令，贵军这是侵略，请停止军事行动，退出外蒙古领土。”

    刘翼飞冷笑一声：“乔巴山是得了失心疯了不成，外蒙古是中国固有领土，本司令奉中央命令西征平蒙，名正言顺，又岂是侵略，倒是乔巴山，勾结苏联驻军外蒙古，有分裂国家的企图，我这次率军前来就是讨伐他的，他若是识相就献城请降，我保证优待他，不然大军进攻，将库伦夷为平地，叛国者死无葬生之地。”

    使者打了个哆嗦，壮着胆子道：“刘司令，外蒙古已经独立5年了，不再是民国辖有了。”

    刘翼飞厉声喝道：“你们那是自欺欺人，没有得到中央同意，以前国家忙于内战无空理会你们瞎闹腾，现在国家统一，外蒙古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本司令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乔巴山是献城出降也好，还是负隅顽抗也罢，三天后大军必要进入库伦。好了，我的意思表露清楚了，你回去告诉乔巴山吧。”

    使者回到库伦，将所见所闻告诉乔巴山，乔巴山在听到刘翼飞的强硬话语后心急如焚，作为蒙古国的主席，他自然不愿看到首都被人占去了，眼看着谈判行不通，他衡量手里的军事力量，自忖没有和中**队一战的实力，因而只能把希望寄予苏联人身上，他紧急会见了苏联驻库伦的大使尼基甫洛夫，将情况说明了，道：“没有苏联的帮助，我只能放弃乌兰巴托，以保存实力。”

    尼基甫洛夫自然不同意乔巴山放弃库伦，鼓励他道：“乔巴山同志，你不要畏惧中国人，红军正在集结赶来的路上，只要你坚持下去，胜利一定属于勇敢的蒙古人民的。”

    乔巴山火烧眉毛，自然不会听这种场面话，刚才中**队的炮击他也见识过了，凭库伦外围的城墙根本抵挡不住，一旦三日后中**队发起进攻，那他只有弃城而逃一条路可走了，至于他给刘翼飞信中所说的二十万铁骑不过是夸大其词，他能控制的军队也不过三五个师，加起来六七万人，其余兵力都分散在各旗的王公手中，那些蒙古王公见风转舵快得很，民国八年徐树铮收复外蒙古，蒙古王公硬是被徐树铮的一个旅吓得取消了自治，眼下中**队来的兵力远胜从前，又在车臣汗之战展露了实力，恐怕现在蒙古王公们早就在各旗里打起小算盘了。

    “尼基甫洛夫大使，我相信胜利必然是属于蒙古人民的，但中**队来势汹汹，从军事上考虑，我应该避其锋芒，等待红军的到来，再进行反攻。”乔巴山才不愿意把手里好不容易掌握的军队在库伦拼光，他表明态度说：“我决心把首都从乌拉巴托迁往巴彦，这一点还请你向斯大林同志作汇报。”

    尼基甫洛夫闻言直摇头说：“乔巴山同志，迁都的事情太重大了，必须得到斯大林同志的同意。”

    “那就请你尽快转告我的话了。”

    乔巴山严肃的说道：“中**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今晚我会让人民议会的同志先撤往巴彦。”

    尼基甫洛夫无可奈何，他只能提出建议，但并不能左右乔巴山的想法，只能匆匆告辞回到大使馆，将库伦的情况发电给莫斯科。

    斯大林收到尼基甫洛夫的电报后，立即作出回复，他认为乔巴山犯了软弱的军事投机错误，丧失了作为一个**员的勇敢牺牲精神，在批评了乔巴山之后，斯大林要求蒙古人民党坚决与中国侵略者做斗争，保卫蒙古苏维埃政权。当然，斯大林也知道空喊口号对局势没有帮助，他一面抽调距离外蒙古最近的军队前往库伦增援，一面督促双子城的外交官，对外蒙古事件向东北军方面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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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斯大林的退让（三）

    双子城，中苏双方外交官正在进行着唇枪舌战，双方都互探着底线，在收到斯大林的授意后，苏联外交官斯曼诺夫斯基向东北外交官蔡运升对东北军入侵外蒙古的事件作出抗议，蔡运升早等着苏联兴师问罪，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力陈外蒙古是中国领土一部分的实事。

    “外蒙古早在1921年就独立了！”斯曼诺夫斯基气势汹汹拿出了《苏蒙修好条约》，声称外蒙古是得到苏联承认的主权国家，其脱离中国是全蒙人民投票自治后的决定。

    蔡运升冷笑一声，针锋相对的拿出《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及声明书》，道：“这一份声明书是我国外交部长顾维钧和贵国外长加拉罕在北京签署的，贵使不会不认账吧，这份声明书黑子白纸写着苏联承认外蒙古是中国领土，这是无可辩驳的。”

    见蔡运升拿出了切实证据，斯曼诺夫斯基恼羞成怒，强词夺理的说道：“这份声明只是那一历史时段的临时文书，并不是国际公认的条约，不具备约束力。”

    “既然贵国反复其口，我国亦不能承认《苏蒙修好条约》，外蒙古作为我国领土之一部分，没有对外签订条约的权力，不能当做主权国家对待。”蔡运升和日本人打惯了交道，自然懂得胡搅蛮缠的外交手段，当即把苏蒙修订的一切条约否认了。

    斯曼诺夫斯基说不过蔡运升，便用战争作为威胁手段说：“贵国如此没有和谈诚意，只能继续战争了。”

    若是以前，蔡运升听到武力威胁就得说软话了，但现在不同了，在收获满洲里会战胜利后，外交人员的腰杆子强硬了不少，不卑不亢道：“中华民国人民热爱和平，但也不惧怕战争，贵国应该很清楚我国经历了帝国主义列强何等欺凌，才有的今日统一局面，如果贵国坦诚相待，我们可以接着谈，如果贵国仍向帝国主义一样欺凌压迫中国人民，我只能表示抱歉了，恐怕今晚西征大军就会攻入库伦，向世界宣布外蒙古重新回到中国了。”

    斯曼诺夫斯基脸色微变，他要极力避免库伦被中**队攻破，不得不缓和语气，说道：“贵国的何谈条件究竟是什么？”

    蔡运升说道：“废除苏联在中东路上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外蒙古回归中国。”

    斯曼诺夫斯基道：“这些条件苏联是不可能接受的。”

    “是收回中东路不能接受，还是外蒙古回归中国不能接受。”蔡运升有意无意的将这个两个条件分开问。

    “外蒙古回归中国绝对不能接受！”斯曼诺夫斯基不假思索的说道。

    蔡运升忽然一笑道：“那么我们就先来谈一谈苏联能接受的，收回中东路的问题。”

    斯曼诺夫斯基道：“苏联为中东路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我们可以归还中东路，但需要你们将中东路赎回。”

    “赎回？”

    蔡运升不动声色问：“我倒想要听听贵国的态度了。”

    “一亿大洋。”斯曼诺夫斯基狮子大开口说。

    蔡运升瞠目结舌，怒极反笑道：“一亿大洋，就算重修一条铁路，也用不了一半的钱。”

    斯曼诺夫斯基马上插话道：“八千万，这是苏联看在中苏人民友好的份上，给出的最优惠的价钱。”

    蔡运升知道斯曼诺夫斯基在漫天要价，但他并不打算以赎回方式谈判，而是说道：“赎回这个词不妥当，中东路本就是我国铁路，何谈赎回之事，倒是苏联铁路人员在中东路辛苦良多，我们可以就补偿铁路员工的事情，进行磋商。”

    斯曼诺夫斯基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蔡运升打的什么主意，赎回铁路和补偿员工可谓是天差地别，果不其然，蔡运升以慷慨的口气说道：“苏联在中东路供职的员工有4000余人，就按5000人算，每人月薪30块大洋，我国愿每人补偿一年薪水，合计180万大洋，就按200万大洋，一次给付贵国。”

    斯曼诺夫斯基感觉受到了嘲弄，拍着桌子叫道：“5000万大洋，绝对不能再低了。”

    蔡运升眼皮懒得抬一下：“300万大洋，不能再多了。”

    “2500万！”斯曼诺夫斯基瞪着吃人的眼睛叫道。

    “500万！”

    蔡运升威胁道：“这是我能答应的最高补偿金额了，如果贵国仍然不接受，我只能重新回沈阳与张总司令商议，那样一来一回得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恐怕外蒙古的局势将不可预见了，贵使应该清楚这里面的厉害。”

    斯曼诺夫斯基沉默了一会，说道：“只要贵方答应不介入外蒙古，这个条件不是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