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这些家伙想抢银行,还打死了张班长!”一个士兵带着哭腔道。

    乱兵也立刻反击:“放屁,明明是你们先开的枪,独眼龙的尸体还在这里呢!”

    “就是,是这些安徽佬开的枪,长官,你可不能护犊子,任由你们的人胡说啊!”

    连长铁青着脸,命令护卫在银行门口的士兵道:“把张班长的尸体抬回去!”然后对跟随而来的步兵道:“把这些全部带回去审讯!”

    乱兵立刻就炸了窝,七嘴八舌道:“凭什么带我们走?你们先开的枪,还要抓我们的人,还有王法没有了?”

    “弟兄们,别听他们扯淡,这些安徽佬还不是向着他们自己人?跟他们回去还有命吗?”

    “就是,不能跟他们走!”

    乱兵们拼命想往外面挤,却被一团的士兵用刺刀逼住,在人群里,一个满脸烟容,穿着便装的的暴徒趁着混乱悄悄从人缝里挤了出去,他溜到远处的街角,回头看看乱轰轰的场面,嘴角挑出一丝冷笑。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两个处在外围的乱兵中弹倒了下去。

    “安徽佬要杀我们了,和他们拼了!”

    乱兵像没王蜂一般,发狂的往外冲。连长掏出自来的手枪,冲天开了两枪,然后吼道:“谁敢乱动的,一概格杀!”

    枪响之后,乱兵稍微安静了些,连长命令道:“来人,缴了他们的枪,全部押送宪兵队!”士兵们围了上去,用枪口对准了乱兵,乱兵们面面相觑,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雪亮的马刀。形势比人强,纵然再不乐意却也没办法好想。几个机灵的乱兵枪响将枪扔到地上,渐渐的有一小半人丢下了武器。

    正当其他的乱兵也准备抛掉武器束手就擒的似乎,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连长骑在马上手塔凉棚放眼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民军抄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夹杂着南腔北调的骂声和吼叫。往四周的街道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他们大部分连军装都没有,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新式的连发毛瑟、曼利夏洋枪、老式的单发伯丹步枪,甚至还有人扛着大刀、长矛。

    这些新来的民军武器虽然差劲,但是胜在人数实在众多,粗略估计也不下一两千人。被围困的乱兵见有人支援,气势顿时大盛,挺着刺刀就往外冲。

    终于,乱兵中有人开了枪,一个骑兵被从马背上打落,开枪的人顿时被愤怒的一团士兵,用一发毛瑟步枪子弹掀掉了他的天灵盖。

    局势,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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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总统府临时政斧办公都放在原两江总督府,黄兴的陆军总长办公室紧邻着孙文的大总统办公室。

    邝海山惴惴不安的走到总长办公室门口,恭敬的喊了声:“报告!”

    黄兴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现在是安徽省的代表,不能算我的下属,就不必如此多礼了”然后将他按在椅子上道:“坐吧。”

    邝海山局促的道:“总长是革命领袖,卑职站着就好!”

    黄兴坚决的把他按坐下:“咱们革命同志之间,就不讲这个了!这里是民国的临时政斧,又不是满清的衙门,没那么多的穷讲究!”说罢,黄兴走到书柜前,取出一个洋铁皮的小桶打开,尴尬的笑道:“想请你喝杯茶都不行了,没茶叶了!”

    黄兴,在倾慕革命的新军士兵中具有极高的威望,他和孙文的事迹无数次的感动着邝海山、陆凯这样的热血青年,所以才有了邝海山等人准备发动起义,陆凯揣着炸弹险些干掉了柴东亮的事情。邝海山见自己的偶像如此的平易近人,又清廉如厮,感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哽咽着道:“总长,您不必客气,我不渴。”

    黄兴倒了杯白开水亲手递了过去:“你大老远到了南京,连杯茶都没喝上,如果连杯白水都不肯喝,你们柴都督知道是要骂人的!”

    一句笑话打消了邝海山的紧张情绪,也瞬间将俩人的距离拉近。邝海山笑着道:“我们都督怎么敢骂总长呢?他可是非常崇拜大总统和总长的。”

    黄兴笑着摇头道:“你们都督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乖乖,拿两个鸭蛋就拿下芜湖,一百零八骑飞夺安庆,这回去上海更不得了,抓了沪军都督陈英士,估计上海县法院给孙大总统下传票的事情,也是他挑唆的,这小子胆子比天还大!”

    邝海山立刻又紧张起来,黄兴微笑着道:“这回的事情,他还真的没做错,孙先生还夸他有胆有识呢!”

    黄兴的话并不是虚言,报纸上登出了上海县法院给孙文下传票的事情,立刻就震动了全国,而孙文的处置也非常得宜,当时就派出了律师代表自己赶赴上海出庭。全国大部分报刊的主笔都是倾慕革命党的,孙文就是他们的偶像。上海县审大总统的事情,不但没有给孙文带来负面的影响,反而令他的形象越发的高大。

    堂堂的大总统,竟然肯屈尊被小小的县法院审问,这是何等宽阔的胸襟。更说明了他襟怀坦荡,不可能和陶成章遇刺的案件有丝毫的瓜葛。

    和孙文比较起来,袁世凯放过七个证据不足的嫌疑犯的事情,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不够看了!

    黄兴又笑着问道:“邝团长,你是同盟会员吗?”

    邝海山摇了摇头,黄兴有些意外,愣了片刻道:“现在共进会、铁血会、社这些团体,又都重新加入了同盟会,难道你不知道?”

    邝海山尴尬的笑道:“我没有加入过任何团体,现在当然还不是同盟会的会员。”

    黄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果我做你的介绍人,你愿意加入同盟会吗?”

    邝海山一下子傻眼了,黄兴是何等样的身份?他居然愿意做自己的介绍人,亲自介绍自己加入同盟会?一瞬间,邝海山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的眼前冒金星,几乎昏过去。

    他的表现早在黄兴的预料之中,黄兴笑着道:“喝水啊,是不是在安徽喝惯了毛峰、瓜片这些好茶,这白开水喝不下去?下次再来南京的时候,告诉你们柴都督一声,别光带汇票,好茶叶也弄几斤过来!”

    邝海山被逗的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大口白开水,感觉这南京的水也是甜丝丝的。

    黄兴突然正色道:“如果加入了同盟会,就要以团体的利益为最高利益,个人必须要服从组织了。”

    邝海山重重的点了点头。

    黄兴一脸平静,看似不经意的问道:“马上就要第二次投票了,你们都督对这次定都的问题有什么看法?”

    邝海山答道:“我们都督认为定都南京绝不可行,如果定都南京很可能会破坏目前南北和谈的大局”

    “幼稚!”黄兴冷冷的打断道:“袁世凯是什么人?满清的总理大臣,老官僚了!他的手上沾满了革命党人的鲜血,虽然为了民国大业,我们不再计较,孙大总统也愿意将临时大总统的位置让给他,但是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读才[***],甚至毁掉民国实行帝制?那我们革命岂不是要被葬送?千万同志的鲜血岂不是要白流了吗?”

    “那总长的意思呢?”

    “一定要定都南京,把他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这样才能保证他不至于伤害民国,毁掉革命大业!”黄兴断然的道。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黄兴接起电话,过了片刻他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对着电话怒吼道:“同盟会的成员居然不听从领袖的命令,告诉他们,各省代表里面凡是同盟会的会员,下一次投票的时候,如果再不拥护定都南京的既定方针,我就派宪兵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说罢,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邝海山烧的滚烫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大冷天他却汗湿重衣。

    黄兴强压着火气,和颜悦色的道:“邝团长,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看那么深,那么透!”

    邝海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铃又再次响了起来,黄兴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抓起了电话,过了片刻他惊讶的道:“什么,安徽革命军和江西革命军打起来了?死伤两百多了?在什么地方?夫子庙?我这就派人过去弹压!”

    邝海山大惊失色,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道:“总长,卑职御下无方,请总长治罪!”

    黄兴一摆手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别急着请求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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