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马当炮台的岸防炮,就觉得军舰上的主炮也不够看了。这三尊岸防炮,炮身长十多米,自重达数百吨,炮口里能爬进去一个小孩,一发炮弹连发射药接近一吨重!
邝海山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柴东亮事前交代,绝对不可硬闯马当、湖口两个炮台,舰队提前靠岸,趁着九江空虚,从侧后方陆路夺取炮台。当时他还觉得柴东亮有点小题大做,现在才晓得如果硬碰硬的话,这种巨炮只要一发炮弹击中,就能把舰队任何一艘军舰送进江底喂鱼虾。
腾腾腾远处天空炸开三朵绿色的信号弹邝海山喜形于色道:“湖口炮台也得手了,从此长江之上再无一处可以阻拦咱们的舰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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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顾麻子带着骑兵左右冲突,远了用骑枪射,近了用马刀砍,但是依然无法将所有的淮上军全部挡在外围。
在军械所里,顾麻子用机枪和大炮把围攻的淮上军打的鬼哭狼嚎,然后迅速将大炮和重机枪套在跑车后面,快马加鞭往南大营赶。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出军械所没多远,就从路边窜出一队学生军,将他团团包围了。顾麻子拉了八门大炮和六挺重机枪,看起来是不少,但是谁也没本事给大炮上刺刀啊!炮兵平曰里牛气冲天,可一旦被步兵逮个正着,那死相叫一个难看。短兵相接的时候,笨重的机枪也难以发挥作用,敌我双方都搅在了一起,射手压根不就敢开枪。先是不敢开枪,渐渐被人摸进了车队里面,想开枪都没办法了。
顾麻子暗道不妙,他没想到淮上军中的这些学生娃如此的难缠,首领都不见了,居然还能自发的组织起来,而且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两百多学生军和五十多个安徽革命军杀成了一团,顾麻子身边的骑兵已经力战了一场,几乎人人带伤,早已疲惫不堪,战马更是腿脚软的几乎跑不动。看见学生军占了上风,不少已经逃窜的淮上军也纷纷加入战团,安徽革命军险象环生,随时有被全歼的可能。
顾麻子的身体也软的像面条,觉得手里的钢刀沉重的几乎拎不起来,看看天色才正午,都督的援兵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自己说什么也撑不过这两个时辰了!
顾麻子勒住马缰绳,拍拍战马的耳朵:“老伙计,自己讨一条生路吧,我就不陪你了!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在这些土匪手里零零碎碎的受苦!”说罢,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麻子哥,你干什么?”一个士兵见他要自杀,发疯一般从自己的战马上跳上了他的马背,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腕。
顾麻子神色黯然道:“我没本事把大炮送到南大营,对不住贺营长和大营的兄弟们??你放开我,让老子死的铁面一点!”
士兵咬牙道:“麻子哥,咱们在陆军学堂,教官说过,骑兵只有进攻,没有防御,死也必须死在冲锋的路上!甭让兄弟们瞧不起你!”
顾麻子牙关紧咬,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大喝一声道:“说的是,老子死也要死出个人样来!”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将战马最后一丝气力压榨出来,身体在马背上坐的笔挺,挥舞着战刀,顶着淮上军的弹雨,策马冲了过去。
士兵眼泪淌出一行清泪,他知道,顾麻子不是去打仗的,他是去求死!士兵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腰杆挺的笔直,追随着顾麻子冲向被团团围困的车队。
突然,他仿佛听见远处有嘈杂声,紧接着是一阵阵的排枪。
“麻子哥,是毛瑟枪,咱们的援兵到了!”士兵精神大振,扯着嗓子喊道。
这一声喊,令顾麻子顿然气力倍增,连腿脚发软的战马似乎都精神了起来,顾麻子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都督带着援兵打回来了!”
被围在当中的车队和骑兵顿时气势大涨,一个士兵大吼道:“民国万岁!”
安徽革命军所有人同声高呼:“民国万岁!”
一时间,喊声震天!
趁火打劫的淮上军会党听见远处一阵紧过一阵的毛瑟枪声,吓的抱头鼠窜,那些学生军和顾麻子等人厮杀了许久,早已是强弩之末,听见对方来了援兵,最后鼓起的勇气也顿时消减了下来。
此消彼长之下,顾麻子立刻占了上风。会党民军的逃窜,直接给了炮兵和机枪手机会,敌我双方距离稍微拉开一点,双轮马克沁就响了起来,“堂堂堂”的铜音中,一道道火焰组成的鞭子,像是魔鬼的舌头,舔过四散奔逃的淮上军,将他们生生切成两段。“吞吞吞”,格林炮十个枪管也同时发射,十一毫米的子弹,将每个目标都打成了蜂窝。
过了片刻之后,顾麻子坐在马背上,猛然发现来增援的人穿戴五花八门,有黑色制服端着毛瑟枪的警察,更多的则是拿着扁担、粪叉、竹竿的普通老百姓。
数量足足有数千人!
领头是一个二十多岁肿眼泡,戴着巡长徽标的警察,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杀了警察局长老杜,挑头支援安徽革命军的钟无影。
钟无影指挥着警察们放排枪,一阵阵枪声响过,淮上军的士兵就倒下一片,拿着冷兵器甚至是农具的老百姓,则在周围抽冷子围攻那些逃出来的散兵游勇。
“军爷,你受伤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巡长看见顾麻子全身是血,关切的问道。
顾麻子拱手道:“多谢警察兄弟们相救,我会向都督大人给各位请功!”
老巡长笑道:“咱们都是端柴都督的碗,吃人家的饭给人家卖命是天经地义的。”
顾麻子有些奇怪,指着衣衫褴褛的老百姓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老巡长尴尬的一笑:“警察局人少,我们跑到舍粥棚,对流民们编了个瞎话,说咱们都督有令,谁肯出力打这些土匪,就给谁分地???这不,所有的青壮年都跟着来了!请军爷恕老汉假传军令的罪过!”
顾麻子拍着胸脯道:“没有你们帮忙,恐怕安庆就丢了,没说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见了都督我哪怕给跪死在都督府门口,也让他给这些帮忙杀敌的百姓分田???决不让您老人家的面子掉地上!”
说话间,淮上军已经被彻底击溃,顾麻子看见周围浩浩荡荡的几千人马,顿时豪气冲天,大吼一声道:“走,跟我去南大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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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复仇的火焰
安庆南大营“给我把城里所有西医馆的大夫都请来,中国的外国的都必须来,不来用枪押着来,镖局的红伤药也要,他们治外伤有一套??给芜湖的高铭发电,把芜湖大营的西药都给我运到安庆来,另外从洋行里收购价钱再贵都不要紧,伤员现在生死攸关???给南京陆军部发电,给武昌的黎元洪都督发电、给上海的虞恰卿发电???以安徽军谘府和我个人的名义向他们求援,让他们紧急调运给我一批西药,要快,要快!”
柴东亮不停的发布命令,书记官迅速的记录下来,交给电报房。
医官和卫生兵流水般的穿梭,所有的针管里都灌注上了吗啡,唯一的效果是替伤兵止痛,很快吗啡就用光了,城里的几家大烟馆和药铺里的鸦片都被扫荡一空。卫生兵笨拙的点上烟灯烧好了烟泡,对着伤兵喷吐烟雾,试图减轻他们的痛苦。
南大营里到处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员,被炸断肢体的人哭号之声令柴东亮的心都碎了。原先有八百人的南大营,现在死伤过半,光战死就有二百多,重伤一百六七十多,轻伤一百四十多。
战死比重伤多,重伤比轻伤多,可见战况的酷烈。淮上军一方的死伤就更为惨重了,光在南大营城下就被打死了一千多,张汇韬当作心肝宝贝的学生军更是死伤三分之二,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在柴东亮回援之前,安徽革命军在警察和流民的配合下已经发起了反攻,彻底打垮了淮上军的战斗意志。包围南大营的张汇韬也被顾麻子手下的炮兵,用一发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弹给炸成了碎片。别说柴东亮没赶上这一场恶战,连从芜湖一路高速奔袭的陆凯的骑兵,赶到安庆的时候,淮上军已经别打散了,他们也只是追杀了一阵溃兵。
安徽革命军第一旅总共只有四千多人,一场战斗下来竟然损失了四百多,这种战损是柴东亮无法承受的。
士兵已经足够英勇了,南大营的兵子弹打光了拼刺刀,刺刀弯了用枪托砸,枪托碎了就用拳头和牙齿和敌人肉搏。顾麻子的炮兵如果再晚到三分钟,南大营就要易手。柴东亮来到南大营的时候,第一印象是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步枪了,几乎每一杆都支离破碎沾满了血迹,刺刀扭曲如麻花,机枪则被砸掉了关键零件,免得落入敌手。
“谁敢切营长的胳膊?老子枪毙了他!”医疗室传来顾麻子的怒吼。
柴东亮急忙走过去,只见顾麻子手枪顶在医官的头上,两眼冒火道:“你小子敢切贺营长的胳膊,老子就把你脑袋开花!”
柴东亮厉声道:“把枪放下,反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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