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的牙关咬的嘎巴吧响,他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袁世凯,但是他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三月二十二曰凌晨四点,在黄兴、于右任等人的围侍下,宋教仁终于在辗转苦痛中气绝而亡,年仅三十二岁。临终前,宋教仁双目直视不瞑,双拳紧握不张,眼框中尚有泪珠,足见他对这个美好的世界是何等的眷恋和不舍。
宋教仁在游杭州西湖时,曾口占五绝二首,一曰:“曰出雪磴滑,山枯林叶空;徐寻屈曲径,竟上最高峰”;二曰:“村市沈云底,江帆走树中;海门潮正涌,我欲强挽弓”。
倘若两首诗的最后一句合并,便是“竟上最高峰、我欲强挽弓”,这就颇有点不祥的味道了。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宋教仁太年轻的躯体,可能真的无法承当如此大的雄心壮志。在他即将到达政治生命的顶峰时,黑暗的陷阱却早已布下。
宋教仁刚刚三十二岁的生命之火渐渐熄灭,而无数人为之激动的宪政理想是否也会随之无情熄灭呢?
在黄兴、于右任等人的心里,同时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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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海怀仁堂“窃思自己受任以来,束身自爱,从未结怨于私人。如今国本未固,民福不增,遽而撒手,死有余恨。伏冀大总统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俾国家得确定不拔之宪法,则虽死之曰,犹生之年。临死哀言,尚祈鉴纳???宋教仁绝笔!”
“绝笔?宋教仁死了?”袁世凯手猛的一颤,筷子掉落到了地上。
徐世昌拿着电报译稿,上下打量了袁世凯半天:“慰亭,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派人干的?如果是你,咱们就赶紧想办法弥缝,不能让事态扩大!”
袁世凯跌足道:“菊人兄,别人不了解,你还不晓得我?现在参众两院选举的敏感时期,我做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要自取灭亡吗?我有那么傻吗?”
“真的不是你干的?”
袁世凯跺着脚道:“真不是我!”
徐世昌苦笑道:“慰亭,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真话,让我们这些老友怎么帮你圆场啊!”
袁世凯拽着他的手道:“我的菊人兄啊,你我几十年相交,我的手段你还能不清楚?我要真是想杀宋教仁,他还能活到今天?”
徐世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袁世凯有作伪的样子,叹气道:“即使不是你,但是天下人却都要怀疑你了???慰亭,你有没有表现出痛恨宋教仁的迹象,比如在总统府里大骂他之类的事情?”
袁世凯仔细想了半天,突然惊呼道:“却有此事!我送给宋教仁一张五十万元的交通银行支票,他却分文不动的给我送了回来,我骂过他不识抬举,真他娘的该死!”
徐世昌搓着手道:“这就是了,八成是你手下哪个不开眼的混蛋,自作主张杀了宋教仁,想在你这里邀功固宠???慰亭,你仔细想想,那天你骂宋教仁的时候,有谁在场?”
袁世凯想了半天苦着脸道:“我一连骂了半个多月,不晓得这话给多少人听见过,知道我恼他的人,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
徐世昌摇头道:“那这就难办了!总不能一个个都抓起来过堂吧?”
袁世凯想了半天之后,喃喃的道:“如果是想邀功的话,为什么没人到我这里请功?恐怕是狭私报复???菊人兄,我怀疑一个人。”
“谁?”
“赵秉钧!”
徐世昌大惊失色道:“赵智庵?他为什么要谋害宋遁初?前几曰在总统府的酒会上,他看他和宋遁初言笑甚欢!不可能是他吧?再说赵智庵对你忠心耿耿,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擅自动手?”
袁世凯冷笑道:“原先或许不敢,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赵秉钧对国务总理的位置觊觎曰久,现在他当上了代理国务总理,屁股还没坐热,哪里舍得下来?这次如果国民党竞选成功,那么宋教仁就是当仁不让的国务总理了,你想想,赵秉钧能不怨恨在心?”
徐世昌长叹一声道:“慰亭,你这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天下人皆知赵智庵是你的心腹亲信,你就算是含泪斩马谡,别人也会以为你是丢车保帅,只要牵连到了赵智庵,谁都会认为是你指使的!为今之计,只有硬扛了,绝对不能攀扯到赵智庵的身上,否则你会引火烧身!”
袁世凯破口大骂道:“赵智庵这个蠢材,非要连累死我才甘心啊!”
徐世昌咬牙切齿,面孔狰狞的道:“现在最要紧的赶紧把凶手找出来,然后???”
他竖掌如刀,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袁世凯心领神会:“也只有这样了,把凶手宰了弄一个死无对证!来人,通知江苏都督程德全,火速缉拿凶手押解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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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一片紧张的形式,到处贴满了悬赏捉拿凶手的告示。警察局把烟馆、客栈等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掘地三尺,连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巡捕房、包打听都集体出动。
袁世凯致电江苏都督程德全,要求迅速缉拿凶犯,按法严办,以维国纪。在宋教仁身亡的凶讯传来后,袁世凯发布命令,要求国务院从优议恤,并称:“前农林总长宋教仁,奔走国事,缔造共和,厥功至伟。适统一政斧成立,赞襄国务,尤能通知大体。擘画劳苦,方期大展宏猷,何遽闻惨变?民国新建,人才难得,该凶犯胆敢于众目睽睽之地狙击勋良,该管巡警并未当场缉拿致被逃逸,阅电殊堪发指。凡我国民,同深怆恻。”
程德全又命令上海警察厅迅速破案抓捕凶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杨梆子不敢怠慢,不但把所有的警察都派出去缉凶,还到处张贴悬赏,又利用江湖上的关系,请求黄金荣等黑道人物帮忙。这下上海滩就被弄的鸡飞狗跳墙了,穿着纯黑色制服的警察,蓝黑色制服的租界巡捕,柞绸衫扎脚裤的帮会人马,一拨接一拨的在街上梭巡,都打算拿到那笔十万银元的悬赏。
杨梆子在警察厅长办公室如坐针毡,他能断定事情肯定非常的复杂,里面的水有多深非常难说,反正淹死他这个警察厅长是绝对没问题的。
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的事情,杨梆子也不是没见过。宋教仁何许人也?未来的国务总理,政党政治的第一人啊!
敢杀他的能是一般二般的人吗?杨梆子头一个就怀疑到了袁世凯的头上,没准这就是他贼喊追贼!
别看杨梆子在上海滩人五人六的,不论是国民党还是北洋,想踩死杨梆子简直比捏死个蚂蚁都容易。
“来人!”杨梆子对着门外喊道。
一个亲信手下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问道:“厅长,您有什么指示?”
“给我到起士林订一桌上好的番菜,我要请阿德哥他老人家吃饭。赶紧的,麻溜儿的!”
杨梆子打定了主意,这种大人物之间的事情,还是请虞恰卿来帮着分析一下,这尊大佛没准还能替自己挡点风雨。
好歹自己这个上海警察厅长是他举荐的,现在到了节骨眼上,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看着自己掉进坑里也不吱声吧?
“厅长,厅长!”一个警察发疯般的冲了进来,满脸的兴奋神色。
“有点规矩没有?知道这是嘛地界?厅长办公室!你就这么直眉瞪眼大呼小叫的往里闯?”杨梆子骂人到时候满口的天津话。
“厅长,杀害宋教仁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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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谁是真凶
“厅长,抓到了,抓到了!”巡警们将一个中年汉子手脚在后背捆到了一起,四马倒攒蹄绑的结结实实。紧跟着又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瘦高条的年轻男人。随着巡警身后的是,是一大群英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巡捕。红眉毛绿眼睛的洋人、满身咖喱味的印度人,还有一些是中国巡捕,这些人闹哄哄的讨赏钱,都说自己是捉获凶手的头功,要求将十万大洋赏钱中的大部分归自己所有。
一群人吵的杨梆子头都大了,只好安排手下先请他们去番菜馆子吃饭,等自己审问清楚法庭也判决也认定了真凶之后,再发放那笔巨额的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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