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东亮正觉得酒渴难熬,一口气灌了下去,莫小怜亲手打了水,先替柴东亮擦了把脸,又重新打来热水,脱掉他的鞋袜,亲自给他洗脚,连每个脚趾缝都替他洗的干干净净。
“来,咱们睡觉,睡觉!”柴东亮一手搂一个,躺在了床上。
俩个新嫁娘羞涩的等待期盼已久却又害怕的要命的那一刻,过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却听见柴东亮均匀的呼噜声。
俩人相视一眼,只好替他脱掉了外衣,盖上被子。
龙凤红烛静静的燃烧,时而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一行行烛泪流下,灌满了镀金的红铜满堂红。
外面依然热闹,从三天前“预热”开始,柴东亮的府邸就摆开了流水席,从早上开始直到深夜客人不断。
卫队长索盘老头带着两个卫兵守卫,却看见一群军官兴致勃勃的冲了过来,为首的三人正是陆凯、方清雨、贺天寿。
“干什么?”索盘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陆凯理直气壮的道:“闹洞房!”
“不行!”索盘硬邦邦的回答道。
方清雨和他最熟悉,嬉皮笑脸的道:“老索,让路,好狗不挡道,你哪里懂咱们中国人的规矩,进门三天没大小,这没人闹洞房对主人不吉利???不吉利,你懂不懂?哎呀,这么和你说吧,如果结婚的时候没人闹洞房,就会得罪了佛祖,佛爷会降罪的,这下明白了吧?”
索盘似乎听懂了些,廓尔喀人虽然大部分是印度教徒,但是尼泊尔是小乘佛教的圣地,而且佛祖释迦牟尼就出生在尼泊尔,索盘对佛祖也不算陌生。
听方清雨说到了宗教信仰,这令索盘也有些吃不准该不该阻拦他们了,军官们见他有些狐疑,哄笑着挤开卫兵,进入了内堂。
高铭、高楚观兄弟俩从后面追了上来,低声问道:“干什么去?”
一身酒气的贺天寿也理直气壮的道:“闹洞房!”
高铭指着鼻子骂道:“你是娘家人,闹个屁啊?滚蛋!”
贺天寿这才醒悟过来,陆凯和方清雨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娘家人凑什么热闹,滚蛋!”
高铭拎着贺天寿的耳朵给他拽了出去,贺天寿悻悻的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这是哪个混蛋规定的,娘家人不能闹洞房!”
高楚观也对其他人道:“都回去喝酒去,让都督早点歇着。”
陆凯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就听听。”
“听什么听?你爹妈结婚那天,你没听够?”高楚观笑骂道。
陆凯也不以为意的笑道:“高秘书长,令尊、令堂结婚的时候,难道您老人家听过墙角?”
高楚观对他屁股踢了一脚:“小混球,敢拿老子打镲!”
高铭、高楚观兄弟的资历极深,十多年前就是反清的前辈,只是兄弟俩的姓格截然不同,高铭长的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而且总是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重任在肩的神情,而高楚观则是圆胖脸见人不笑不说话,看起来酷似歼商。江淮军的军官对高铭七分敬三分畏,对高楚观则是三分爱七分的亲热,但是却没人怕他。
“向原先生,我们就听听,墙根听得多了,但是还没听过同时娶两个老婆是什么动静!”方清雨笑的贼忒兮兮的道。
高楚观笑道:“小混球,连咱们都督都敢拿来打镲!上次攻打安庆的时候,真该一枪崩了你!”
陆凯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下:“都别说话,房里有动静!”
大家立刻鸦雀无声,纷纷将耳朵贴在了墙上,连老夫子高楚观都不例外,过了半天都失望的摇头。
“都是你个混蛋,没死没活的敬酒,都督被灌醉了,里面就剩下他打呼噜的声音了!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被你给搅合了!”陆凯恶狠狠的道。
方清雨白了他一眼:“别扯淡,刚才灌咱们都督的时候,是哪个混蛋把洋酒里掺了茅台的?没热闹看,这他娘的能怪我一个人啊?”
陆凯瞪着眼睛道:“不怪你怪谁?洋酒掺茅台是我干的,可主意还是你出的!”
看到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像乌眼鸡一般,高楚观不禁好笑:“都滚蛋吧,今天没什么动静好听了,不是三天的时间嘛!明天、后天还有机会,都散了吧,明天听墙根趁早。现在都给老子滚到前面灌马尿去!”
方清雨瞅着陆凯道:“咱们继续喝,茅台掺这伏特加,敢吗?”
陆凯咬牙切齿的道:“敢吗?把那个吗字给老子去掉!谁怕了你就是小妈养大的!”
高楚观看着他们互相运气,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嘴角挑起会心的微笑。军人就得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不论是战场还是酒场,都不能轻易言败,宁可喝吐血也不能认怂!
外面的军官重新回到二堂猜拳喝酒,茅台掺伏特加,两种烈酒混着喝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不多时就撩翻了一片。
方清雨和陆凯被亲兵抬上了车,送到他们住宿的军谘府招待所,等到二堂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客人打着酒嗝心满意足的离去,下人们开始收拾残局,再过两个时辰,就会有新的客人前来道贺,下一轮的拼酒也要再次开始。
外面渐渐静了下来,莫小怜和吴美琪却还是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听着柴东亮均匀的呼噜声。
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俩曾经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想象,很多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守着一个睡的像死猪般的新郎。
“水,给我水!”
柴东亮半夜被渴醒了,感觉头疼欲裂,感觉一双小手将自己从床上扶了起来,一杯温度正好合适的茶水送到了嘴边,他贪婪的喝了一杯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勉强的睁开眼睛,看见吴美琪扶着自己,而莫小怜则正在给他喂水。
“你们一直都没睡觉?”柴东亮看到她们俩的眼圈通红,脸上的铅粉也有一道道浅浅的沟壑,显然是哭过的。
俩人似乎在和他赌气,都扭过头不说话。
柴东亮一手搂住一个,歉意的道:“冷落你们了,真是该死,那帮混蛋差点把我给灌死,现在这头还疼呢!”
说罢,他装腔作势的“哎呦,我的头疼死了!”
两个女孩顿时慌了手脚,惊呼道:“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大夫?要不吃点药吧?”
柴东亮猛的将她们俩拉躺到床上,银笑道:“你们俩就是治我病的良药啊!”
“坏蛋,你骗我们!”
柴东亮心里乐开了花,头疼是真的,不过那是穿越之后憋的太久了,小头疼啊!
这一夜,柴东亮似乎是在现实与梦境交织中度过,眼前莫小怜、吴美琪的笑脸在面前晃动,但是随即又变成初见莫小怜的时候,她被激进的学生打伤那副惊惶如小鹿的表情,然后是因为吴锦堂想让柴东亮帮忙对付罢工的工人,柴东亮一怒之下从府中撵走吴美琪时,她失神而苍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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