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也太不经打了吧?柴东亮感到有些无趣,自己还没亲自参战,巡抚衙门就已经被攻破了!
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个作秀的时间啊!
高师爷的眉头锁的更紧了,黑着脸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的对着路边的树木没轻没重的乱抽!
“团长,不对头啊!”
柴东亮放眼看去,远处房顶上挑着青天白曰满地红的旗杆颓然倒了,本已沉寂的枪声又轰响了起来!
难道是朱家宝有埋伏?自己中计了!
这个想法令柴东亮汗毛孔都竖立起来了,自己是第一次打仗,因为城内新军心慕革命,巡防营战斗力又烂的出奇,所以一直都很顺手,除了打军械库的时候看见骑兵砍头,有些心理不适之外,一切都令他非常满意。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柴东亮害怕了,他曾经认为自己的胆量是极大的,但是现在知道,没上过战场的人,绝对不能吹嘘勇气,虚幻的胆量是靠不住的,柴东亮不得不承认自己真不是方清雨那种天生的亡命徒!
冷静,冷静,柴东亮深深的吸了几口秋雨中冰冷的空气,仔细的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渐渐心情平静下来。
自己带了一百零八名骑兵,加上辎重兵还有四五十个,安庆新军几乎全部起义,那么朱家宝哪里还有力量和自己对抗?
菜鸟就是菜鸟啊,柴东亮的脸上发烧,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
柴东亮放缓了步子,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哒哒的作响。
拿下安庆之后,满清在安徽的统治就算是被瓦解了,现在皖省还有一支足以对抗自己的力量,就是占据了整个皖北和大半个皖东的淮上军。
五天前,柴东亮还是个三流的写手,而现在居然已经控制了芜湖、安庆这两个皖省最大最富裕的城市,俨然是一方诸侯了!但是淮上军会任凭自己占据了这两块膏腴之地,置之不理吗?
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想想自己的路怎么走了!
手下已经有了十个营的新军,但是人员极为复杂,同盟会、共进会、光复会,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铁学会、岳王会・・・更别说还有个马上就要回国的孙文了!
怎么应付孙文呢?伤脑筋啊!柴东亮编了瞎话说是孙文的特使,而士兵们也都信了!如果孙文回来之后,一纸命令,让部队接受改编,自己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柴东亮虽然对孙先生有些敬意,但是还没到纳头便拜的地步,这个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把自己的身家姓命交给别人,总觉得不放心!
“团长,咱们的旗帜,是咱们的旗啊!”一直脸绷的像死了老子娘的孝子般的高铭,突然兴奋了起来,老鼠胡子翘上了天!
柴东亮放眼望去,果然是共进会的旗帜,一面铁血十八星战旗,被四名士兵给竖立在巡抚衙门的高墙上!
“你们是芜湖团的吗?怎么回事儿?怎么换旗子了?”从身后窜出一匹枣花马,一名军官脸色铁青的问道!
“你是谁?”柴东亮的脸色一寒。
“同盟会安庆分会机关长宋春林!请问您是芜湖团的吗?”军官见柴东亮脸色不善,连忙换了张笑脸。
“芜湖团,柴东亮!”
“您就是柴团长啊,久闻您大名啊!见过柴团长!”宋春林急忙敬礼。
柴东亮想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才五天,他就久闻大名了?勉强还了个礼,然后问道:“你有事儿?”
“柴团长,我是问问,为什么刚才换旗了,是谁把咱们同盟会的青天白曰满地红的旗帜,给换成十八星旗了?”宋春林面无表情的问道。
咱们同盟会?可不是嘛!柴东亮自封的这个孙文特使,被人抓住话柄了!
“什么咱们,他们的?都是革命同志!青天白曰旗也好,十八星旗也罢,都是革命军人的旗帜,用什么不都一样!你这个同志啊,觉悟还要提高啊,今后这种影响团结的话,不许再说!山头主义绝对要不得!”柴东亮义正词严的道。
高铭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假装用袖子擦脸上的雨水,挡住脸偷乐。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方清雨满身是血,到了柴东亮面前跳下马来。
“恩,怎么受伤了?”柴东亮关切的道。
方清雨一看宋春林不认识,笑着道:“没事儿,被子弹咬了一下!那狗官朱家宝诈降,结果偷偷打了我一枪!幸好我跑的快,才没被他打死,这厮还把旗帜给砍了・・・我一恼就调了门炮,炸飞这个狗娘养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柴东亮却听出了味道。虽然不能准确的判断,但是可以肯定,朱家宝诈降的事情应该是假的,估计是高铭的主意,不许他们留下这个活口。
宋春林恨的牙根痒痒,同盟会在安庆的人员都是哨官、队官,级别太低不能服众,所以打算推举朱家宝做都督・・・只要竖起了青天白曰旗,那这个安徽就是同盟会的了!
首义的武昌是共进会和社打下来的,浙江是光复会打下的,在已经光复的十几个省份中,同盟会并不占优势!这对今后新政斧组建后的地位,极为不利啊!
远方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天也放晴了!
“天一亮就张榜安民吧!”柴东亮打了个哈欠道:“这一天,可真是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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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 杀一儆百
巡抚衙门的牌子给摘了,安徽军咨府的招牌就给挂了起来,牛鬼蛇神们天一亮就纷纷赶着来拜见。安徽訾议局的议员,安徽按察使、布政使、安庆首道・・・纷纷递帖子拜见。
訾议局的议员西装革履拄着文明棍,一个个趾高气扬,以光复功臣自居。而满清的官员则剪了辫子青衣小帽,见了当兵的就点头哈腰,门包重的能压断手腕子。守门的新军士兵对他们也没好脸,一边把装着洋钱、银票的门包扔出老远,一边把枪栓拉的“刷拉拉”响。
陆凯、贺天寿打了一夜的仗,却依然精神抖擞,带着士兵张榜安民,维持街面的治安,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安庆的老百姓倒是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对于城头的龙旗换了十八星旗并没有太多的惊诧,商会找了几班戏子抹了彩脸,上街扭秧歌、唱小曲欢庆光复,引得围观的人不住声的叫好。
这大清早就烂透了,也让所有人对它彻底绝望,老百姓虽然不明白革命党和大清有什么区别,但是隐约觉着,改朝换代之后没准曰子会好过一点。
高铭负责接洽各路的神仙,见人就陪着笑脸,脸上的皱纹都给笑开了花,又带着十几个账房先生和衙门里的钱粮师爷,把安庆的户口簿子、藩库的银两、军械库的弹药登记在册后一一封存。
大家都忙的脚踢后脑勺,柴东亮则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淋了一夜的雨,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他发起了高烧,满嘴的燎泡。
“甘草三钱、黄连二钱、青蒿四钱五、地骨皮八钱、冰片两钱・・・三碗水煎成半碗,吃上三天包好・・・三天要是还不好的话,那就再吃三天试试!”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大夫,手拈胡须摇头晃脑的道。
三天包好?不好就再吃三天?这话不通啊!
“这副药要用经霜三年的甘蔗皮做药引,另外找七条白色蚯蚓捣碎,敷在大人的顶门上,记住要白色的蚯蚓!”大夫边说变用蝇头小楷写下药方。
这家伙是大夫,还是巫师?柴东亮已经烧的嘴唇干裂,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谢大夫了,这是一点诊费,您收着!”方清雨递过一封洋钱,大夫掂掂分量,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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