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麟冷笑道:“是吗?”说完,他回身对一个军官喊道:“命令机枪对空射击,别让这只苍蝇搅了吴旅长的兴致。”
几个江淮军的士兵扛过来马克沁机枪,弹链上的子弹像是黄金铸就的一般,泛着金色的光芒。
机枪手熟练的打开了卡榫,马克沁的枪口指向了半空,吴佩孚看的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没想过,马克沁机枪竟然可以用这个角度射击。
江淮军的阵地上,一挺又一挺的马克沁同时打开了对空射击卡榫,机枪全部指向了半空。
随着旗手的小旗摆动,“堂堂堂”的铜音响彻云霄,十几挺马克沁同时对空发射,构成了一道火网。
一条条火焰组成的鞭子,抽打着那架可怜的曰本飞机。曰本飞行员从来没遭到过地面火力的打击,顿时慌了手脚,拼命的想拉高爬升。无奈法尔曼水上飞机的最高升限不过是三百米,飞行速度最快也只有两百公里,想躲过这么多挺机枪的打击,简直是痴人说梦。
木质的机身很快就被打的千疮百孔,油箱也被打穿,更要命的是,法尔曼水上飞机的燃料不是昂贵的航空煤油,而是汽油。一排子弹打穿了邮箱,易燃的汽油就着起了大火,木质的双翼飞机成了一团火球,在空中翻滚着跌落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地面的步兵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尤其是江淮军的士兵更是个个趾高气扬。
吴佩孚好奇的走过去,蹲下身观看江淮军的机枪,粗看上去似乎和北洋军的马克沁机枪没什么两样,仔细辨认之后却发现有很多细节都不同,无论是三脚架还是射击装置,都有不少的差异。
薛子麟故意在一旁讲解:“这是我们光华兵工厂特制的,增加了对空射击装置和平扫射装置,还改进了三脚架和击发装置,吴旅长不想打两枪试试?”
虞恰卿是光华集团的董事,自然更加得意,他也怂恿道:“吴旅长不试试?”
吴佩孚本来还有兴趣,看到薛子麟的样子顿时就兴致索然,勉强挤出笑容:“好枪,好枪,我就不试了。”
薛子麟突然想起了正题:“吴旅长,我建议咱们的工事不要修建在这里,应该向后转移,破坏沿线的道路,大量埋设地雷阻滞曰军登陆的速度,同时用空军杀伤登岸的步兵,然后诱敌深入一举全歼!”
吴佩孚不屑的指指远处还在燃烧的法尔曼水上飞机的残骸:“就靠那破玩意?”
薛子麟冷笑道:“曰本人的飞机不行,未必我们的飞机也不行!”
吴佩孚针锋相对:“贵军千里来援,吴某人感激不尽,薛旅长可以和贵军撤退到二线,如果我们北洋打光了,还望贵军帮我们收尸!我吴某人是寸步不会后退,我北洋将士是国家正规编制军队,只可前进死,绝不后退生!”
薛子麟从来没见过这么顽固的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俩人生闷气的时候,又一架法尔曼双翼飞机从海面上飞来,薛子麟迁怒道:“还敢来?给我把它打下来!”
还没当机枪手将已经放平的枪口抬高,就听见空中又出来一阵轰鸣声,两架银白色的飞机一前一后从云端里钻了出来,恶鹰扑食般的俯冲下来,飞机的机翼下两挺轻型气冷式的马克沁机枪几乎开火。
华夏式飞机的飞行速度几乎是法尔曼水上飞机的两倍以上,还没当曰本飞行员反应过来,一侧的机翼已经被打了两排圆洞,飞机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机翼剧烈的颤抖,两架华夏式追上去穷追猛打,不消片刻曰本的法尔曼水上飞机一侧的机翼就被特制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打断。
缺了一侧机翼的法尔曼水上飞机打着旋摔到地上,油箱撞击在坚硬的地面,咚的一声剧烈的爆炸,飞机和飞行员都被炸的支离破碎。
华夏式的飞行员意犹未尽的俯冲而下,冲着曰本飞机的残骸扫射,子弹打出了一道长达三百米的火舌。
吴佩孚冷汗淋漓,如果这下面的不是曰本飞机,而是行进中的步兵呢?岂不是虎入羊群一般,随意的屠杀?
不对,比虎入羊群更可怕,老虎可没有翅膀啊!
薛子麟嘴角挑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吴旅长,这破玩意还有可看之处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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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血火大沽口
薛子麟一马鞭抽到白杨树上,将树皮扯下一大块,气哼哼的骂道:“就没见过这么顽固的人!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混账!”
周围的人知道他在生吴佩孚的气,也不敢劝他。只有虞恰卿凭着老资格,苦笑一声道:“薛旅长不必过于生气,吴子玉敢于和曰本人作战已属不易,你就不必求全责备了!”
薛子麟毫不客气道:“他那是作战?他是找死!”
虞恰卿苦着脸道:“不吃点亏,他也不会学乖,听天由命吧!”
吴佩孚最终还是没有接受建议将部队后撤,只是接收了虞恰卿送来的物资,将土壕沟用钢筋水泥加固了一下而已。
吴佩孚曾就读于保定陆军学校,测绘专业的速成班毕业。而保定军校的教学方法几乎是全盘照搬德国和曰本,教官也大多由曰本、德国留学生担任。
曰本、德国在进攻课程上的教学花样翻新,大范围的包围,小规模的穿插,包括夜战偷袭都章法森严,相当有可看之处,至于防御课程就真的不能提了,几乎等于没有。德国身处欧洲的中心,一旦进入防御的态势基本就算是完蛋了,曰本是岛国,被人切断海上交通侵入岛内,也可以宣布亡国。而且曰本陆大的创始人是德国名宿老毛齐的弟子梅策尔少校,他本人就是个坚定的进攻论者,蔑视防御。在他的影响下,思维僵化的曰本人甚至将防御视为懦弱和耻辱,正是因为这样的国情,曰本和德国的军事教育对防御非常轻视,俄国那种大纵深的防御战略自然是不可能在曰本、德国这种国土面积狭窄的国家发展起来。
保定陆军学校也被这种教学理念感染,毕业生普通轻视战略防御,主张进攻,即使是被迫防守也要和对人针锋相对,绝不后撤。
吴佩孚的心中,后撤相当于逃跑的思想根深蒂固,他宁可全团战死在滩头,也不想后退一步求生,况且他还真不知道舰炮的厉害,总抱着侥幸心里,试图凭借战壕顶住一轮炮击,然后在曰本陆军登陆的时候,将他们消灭在海滩。
半渡而击,兵法不都是这么说的嘛!
薛子麟发了通脾气,虞恰卿本来就是押送物资劳军的,打算事情办完拍拍屁股走人。薛子麟从没见过军舰长什么样,见吴佩孚不听劝,就将自己的部队后撤到舰炮火力之外,同时将附近居民疏散就作罢,虞恰卿是个商人,俩人都不太清楚战舰火炮的威力,他们的心里同样存着侥幸。
这种心理,在战争伊始的第一刻就被打破了!
远在二十公里以外,薛子麟就听见了爆炸声,然后就看见前方隐隐有烟火升腾,渐渐发现远房的天空被火焰照耀成了暗红色。
“怎么回事儿?离曰本人的最后通牒不是还有三天吗?”薛子麟惊呼道。
虞恰卿的心也紧缩起来,跺着脚道:“小曰本的话还能当话听吗?那就是放屁啊!已经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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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如同火车从耳边驶过,一发重达半吨的炮弹从天而降,尚未完工的战壕顿时垮塌了一片,爆炸中心的所有生物,同时被高温蒸发成了气体。潮湿的泥土被翻上了半空中,一个半三十米深达十米的圆形弹坑赫然出现在眼前。
见惯了陆军的法国制七五山炮的吴佩孚,做梦也没想到军舰的舰炮竟然是如此的凶狠,一发炮弹打上去,钢筋混凝土的工事就被掀到了半空中,火炮被炸成了零件,炮管像麻花一样拧成一团,士兵甚至连最好的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尸骨无存。
好狠的炮啊!
一排排的炮弹倾泻到北洋军的阵地,曰本第二舰队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上那些三百零五、二百八十毫米口径的火炮将每发重达半吨的炮弹,狠狠的砸向滩头阵地的北洋军。
炮弹落地之后,除了剧烈的爆炸以外,还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同时一股刺鼻的黄色烟雾随着风弥漫到了整个战场。
曰军炮弹填充的下濑火药,爆炸后引发了大火,火焰像油一般的流动,将身处战壕中的北洋士兵烧成焦炭,火焰所到之处,枪支、火炮上的钢铁都被熔化,侥幸未死的士兵挣扎着爬出战壕试图逃生,却被有毒的黄色烟雾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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