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一直戴着和这一模一样的一块玉,梁落瑶见此玉王旁竟然献给太子,心中暗喜,这可是天意助太子,有此玉更可名正言顺,她自己的皇后之为就可安然无忧。“皇上,那白石神使者曾经就戴着这样的玉,那纳言高僧果然德行修为了得,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王旁听见梁月下这么说,知道太子并无这样的白玉,却不知道有没有他要找的,能和自己的黑色水晶相配的那太极鱼一样的白石。

    太子被宫女抱上来,王旁站在几步外看着太子,心说这主意太傻了。眼下是冬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太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必须他要贴近太子才能确认。他灵机一动向李谅祚说道:“纳言高僧特意嘱咐,让在下亲自为太子佩戴此玉,不知可否让在下再离开太子近些?”

    梁落瑶心中有点嘀咕,这个王旁到底想干什么,他看看李谅祚:“皇上……”,毕竟王旁是宋国人,万一太子有个闪失后果还是很严重的。梁落瑶对王旁的兴趣在于,女人的虚荣,竟见月下比自己嫁得“幸福”,王旁的专情让梁落瑶倾慕的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好胜心。自认容貌不逊于月下的她,看到风度翩翩的王旁对自己无视,心中虽然纠结,但总不至于拿太子安危开玩笑。

    李谅祚则考虑的不同,王旁既然带刀而来,即使刺杀也都是明着的,太子刚一岁又是白石神,王旁怎么敢触犯神明,更何况李谅祚自己就是孩子。他大大方方的让宫女将太子抱到王旁近前。

    有句俗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王旁是狼,李谅祚也舍得孩子。这话还有半句:舍不得媳妇抓不着流氓,没藏讹庞之子倒是舍得媳妇,不过没抓住流氓李谅祚,还把命丢了。

    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王旁,梁落瑶略微向前微倾着身子,紧张的看着王旁的举动。王旁看着太子,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随后将白玉栓在太子腰间的同时,顺手一摸确认没有其他佩戴。

    王旁向太子有模有样的施礼过后,太子被抱回寝宫:“今上,纳言高僧曾嘱我,虽然太子可拥有天下奇石,但不是每一块都能戴,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其他的玉石。”

    偌大皇城想要块白玉容易,但想和月下玉一样的确实难求,她打着马虎眼的说:“王公子今日带此白玉,足矣是天意。”王旁并无伤害太子之意,她松了一口气。

    王旁何等聪明,见落瑶这么说知道没必要再问。心下琢磨:那越今的石头到底在哪里?不过眼下看戏要紧,因为籍辣庆正跌跌撞撞的,向华龙殿而来。

    梁落瑶看见籍辣庆的醉像,心中暗骂自己哥哥,他这小舅子今天要丢人大发了,她侧向李谅祚说道:“皇上,此人倒像是喝了酒,如此冒失万一比刀受伤……”

    王旁见籍辣庆这般模样被带来,正是预期效果,比刀籍辣庆输定了,下面就看籍辣父子如何作茧自缚,想到此他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饮酒看乐。

    籍辣雷这会儿酒劲儿正一个劲头向上冲呢,喝着半截花酒被叫出来,本来心中有点不愉快;颠簸一路来到皇宫,酒正上头。进殿之后一眼看见漫常那把刀,他心中光想着比刀之事,竟将奉旨来比忘得一干二净。

    他挤着他那三角眼,冲这漫常吆喝着“比刀啊!谁怕谁啊!”

    漫常走到籍辣庆近前,抱着自己那把刀问道喝到:“大殿之上,见了皇上皇后不拜,你竟敢如此放肆!”

    籍辣庆此时有些恍惚,他朝御座龙床望去,没注意李谅祚,光看见梁落瑶了。珠光宝气花容月貌,籍辣花酒在兴头,刚刚正要带着小女找地方欢乐,酒色财气全都占的他,看见端坐在那的皇后冲昏了头,竟然朝御座扑过去,口中喊着:“这小娘子,一会不见你跑哪去了。”

    他这下可丢人大发了,本来他这么一咋呼,李谅祚就反感。籍辣庆喝过了酒来,显然违背常理,但李谅祚无论如何想不到,王旁献宝为了引出比刀;比刀之前早和漫常串通;而王旁更是安排好贺行远,假意致歉实为灌醉籍辣庆。

    看似漫不经心的王旁,正一步步实施着他的计划,籍辣庆算什么,充其量是个公子哥。西夏内部的有纠纷才无暇对外,李谅祚身边的力量越弱,王旁就越好劝李谅祚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显然籍辣庆的举动连王旁都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色胆包天,他这突然跌跌撞撞就朝御座龙床扑来,出乎所有人意外。漫常反应相当快,一个箭步冲上来一飞腿将籍辣庆铲倒,这籍辣庆五体朝地一个大马趴。

    梁落瑶脸又羞又气,当着皇上的面如此羞辱自己,瞪着杏眼喝道“大胆!”李谅祚更是爆脾气,他哪里容得下这样,站起身来一跨步,一脚踹在籍辣庆还在抬着头,仰视着梁落瑶的那张没长开的包子脸上。这下籍辣庆的脸色开了花。

    这效果竟比王旁预先设计更精彩,两旁的侍卫快步上来按住籍辣庆。李谅祚怒道:“拖出去斩了!”

    王旁心想,现在要是斩了籍辣庆,籍辣雷还得把这比账算到自己头上,对削弱籍辣雷没什么好处。他急忙说道。“今上,刀下留人!今日可是给太子佩玉的日子,不可乱动杀刑!”王旁一边信口胡诌,一边暗想,籍辣雷我这可是给你留后,如果你要是执意陷害我,那可是自己讨的苦果。

    梁落瑶也忙说道说道:“皇上息怒,看着他是大臣之子,放他一马。”

    李谅祚虽说十五六岁,但毕竟是皇上,处处还要考虑皇家的面子,而且暂时他也不能逼的籍辣雷造反,皇城内外都是翊卫司的守卫,万一籍辣雷报复也是麻烦。“看着皇后和王公子的面子上,今日饶他不死!”

    王旁看着籍辣庆,又看看李谅祚和梁落瑶,暗想李谅祚不能杀籍辣庆,但这么放走籍辣庆未免便宜了他,李谅祚必定心中不快,他敬酒说道:“今上皇恩浩荡,赐了这籍辣庆的一张龙靴子踹过的脸。”

    梁落瑶扑哧一笑,这王旁哪那么多主意?干刚才的气也消了些。李谅祚正不知道怎么出气,听王旁这么说童心大起。他一想到籍辣庆的脸今后就永远得这样儿,哈哈哈大笑起来,立即传旨:御赐籍辣庆靴底脸一张,不得私自毁坏!

    皇上笑了,刚才的阴霾也就一扫而散,籍辣庆可是郁闷,莫名其妙的喝着酒带走,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更莫名其妙的被人头上蒙了东西,之后更是莫名其妙的闯了广寒门,遭到翊卫司守卫的一顿暴揍。

    王旁反击计划如此圆满,自己保得全身而退,还在漫咩和籍辣雷之间埋下了炸药,他现在是唯恐西夏不内乱。李谅祚和梁落瑶对王旁印象深刻,虽然各有主意,但王旁此行已经打开了西夏的大门。

    王旁心里清楚,单单凭这一次,不足以让李谅祚心悦诚服,他更看到虽然谈到通商之诚意,但没有具体实施之细则。

    王旁还能看不出李谅祚那点鬼心眼么?这次西夏行看到西夏官场和民生,王旁暗自打算好了下一步计划:小鬼,等着,爷再来的时候,就是你让爷教你做事的时候。

    次日,李锡哩去回宋国朝拜贺岁的队伍,拉着几车的贺礼,在兴庆府百姓围观注视下,离开兴庆府。王旁更是骑着马,身边在李锡哩,蔡京,贺行远,小五的簇拥之下,穿过兴庆府的街道,这个宋国人给西夏无论是官还是民,都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启程回宋国的同时,宋国也在发生一些事,其中最重要的事:宋仁宗赵祯皇上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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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司马光献言

    梁启超在《王安石传》中曾有这么一段话:“自有史以来,中国之不竞,未有甚于宋之时者也。宋之不竞,其故安在?始焉起于太祖之猜忌,中焉成于真仁之泄沓,终焉断送于朋党之排挤。”

    梁公对于太祖的猜忌分析的很透彻,但若说真仁之泄沓,多少有些偏激。打江山难,守住江山更难。尤其是太祖以来重文轻武已经是积弊,对于仁宗来说,庆历新政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不得不承认:宋仁宗是宋代帝王中的名君圣主,在位时间最长,有42年,宋仁宗统治时期,国家安定太平,经济繁荣,科学技术和文化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然而,这并不能解决国库日渐空虚和皇位继承人的难题。 仁宗最看好的一个人,却屡次让仁宗为难,加上近几年国库空虚,内务府告急,三司告急,赤字满天飞,一时又没了对策,这些事都堆着一起,仁宗终于病倒了。

    仁宗的病是心病引起的,按古人的说法是急火攻心。天子有急火,必定是天大的事,比如说立太子。仁宗无子,他在晚年又体弱多病,选立嗣君成为朝廷中的热门话题,大臣司马光、包拯、韩琦、富弼等都纷纷建议早定人选。

    候选人中人气最高的就是赵宗实,第一他是仁宗的养子,随仁宗身后多年,而且之前也被定为太子人选。第二赵宗实自幼聪颖尊师重道。

    赵宗实面子上的事情做的很足,比如穿着朝服拜见他的老师;在比如把《宗室六箴》刻在屏风上勉励自己;再比如他平时低调仗义疏财。

    但是,这些面子都给外人看的,他唯独不给仁宗面子。前番提到立太子之事,他推辞的理由是在生父服丧期间。此次惹起仁宗恼火的,则是朝廷任命他当秦州防御使,知宗正寺。任命下达了四次,每次赵宗实都摇着头打发传旨官回来,理由还是一个,服丧期间。

    过继来的孩子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换句话说,你实心实意把他当儿子疼,他能不能真心诚意从骨子里把你当爹待,还不一定。仁宗有位妃子已近分娩,他还抱有一线希望,结果仍生一女。

    仁宗很窝心,宰相韩琦乘机奏言:“皇嗣,身系天下安危。自古祸乱,皆由不早定人选。陛下年事已高,为何不从宗室中选贤而立,这是为宗庙社稷呀!”

    韩琦看着面黄肌瘦的仁宗,又是心疼又是焦虑,毕竟是老臣,更何况现在宰相富弼家中老母病危,两位宰相的中书省,现在变成了韩琦的一言堂,此时不显示对现在和未来皇上衷心,还等什么时候。

    韩琦的这番话不咸不淡的传到赵宗实的耳朵里,按说赵宗实应该感谢韩琦,赵宗实反而不高兴。不是因为这件事不咸不淡,而是告诉赵宗实这事的人的语气不咸不淡,这年头北宋的文官在朝堂之上都能鸡吵鹅斗,争论个面红耳赤的。但是只有一个人,任何时候说话都是这样,他就是负责仁宗皇上修起居注的司马光。

    说到这不得不说一下“修起居注”这个官职,这个官职是门下省的寄禄官 ,必须是三馆,秘阁校理以上官才能做到这个官职,日常负责掌记录皇帝言行。再说明白写,就是给皇上写日记的人。

    这个官职沈括,蔡襄都做过,现在轮到司马光。这要是做的好,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用现在网络上比较雷人的一句话来说:“元芳,此事你怎么看?”当然,皇上身边的这个不一定叫元芳,但是大同小异吧。仁宗皇上偶尔也会问“某某,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人就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赵宗实的濮邸,然后平静的说出了韩琦这番话,赵宗实似乎不太介意仁宗如何回答,他看看眼前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司马光:“韩大人可否还说些其他?”他不得不这么问,因为韩琦大人太含蓄了,从宗室中选贤,这个风险太大了。

    看看宗室候选人:庆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堂兄赵宗谔;清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的亲弟弟赵宗祐;右卫大将军、延州观察使根正苗红的宋太祖的孙子赵从古。谁知到韩琦说的是谁啊。

    司马光看看赵宗实那张忧郁的脸,这没福气的相真要是做不了皇上,和他走的太近未免有点不明智:“韩大人是宰相,总不好背后议论宰相与皇上的话。”说这话时,司马光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也未必好看。

    赵宗实既然请来了司马光,就不会轻易放他走:“宰相既是和皇上公事,司马大人也要记录的,我这只不过是因与大人相交甚厚提前知道而已。”在没做太子没登基之前,就算是宗室继承人也狗屁不是。有时候甚至还没有言官地位高,最多是皇亲国戚,还得担着万一威胁到真正继承人掉头的风险,所以必要的情感交流,拉拢一下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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