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想到这些年的俸禄进项,也是嘴角挑了挑,元泽这笔账可不糊涂:宋代宰相、枢密使一级的高官,每月俸钱三百两银子,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禄粟月一百石;地方州县官员,大县(万户以上)县令每月二十两 ,小县县令每月十二两,禄粟月五至三石,正俸之外,还有各种补贴,如茶、酒、厨料、薪、蒿、炭、盐诸物以至喂马的草料及随身差役的衣粮、伙食费等,数量皆相当可观,
除此之外那些外任官员不得携带家属,而家属的赡养费则由官府财政供应,月供米、面、羊等生活用品,
就拿王旁來说,每月不算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贴补,仅仅俸禄就有二百两,自己出使这几年,宅中有贴补,虽说还沒混上“职田”但有大笔的还有“公用钱”(即招待费),出使高丽的时候,公用钱可高达二万两,而且上不封顶,用一句官面的话來说叫做“用尽续给,不限年月”,
按照宋朝当时银子的购买力:,一两银子基本上可以买到八石左右的米,以宋石六十六公斤计算,一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近1800元左右,宋朝七品县令(小县)是每月十二两的话,他的月薪就是12000多元人民币,但是,王旁的俸禄不是简单的倍数,宋代俸禄随官阶变化大,不仅如此京官比地方官的标准还要高很多,所以,王旁曾经给自己也粗略算过,就拿他这个三品侍郎來说,不算这些活钱儿,光说固定的俸禄和补贴,每个月二百两银子,贴补按照仁宗”禄令”规定的,正好是基本俸禄的两倍,加在一起相当于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银子啊,足足是一个县令的五十倍,王旁如果不做生意的话,就仅仅是当上这几年官,身家都已经过了百万,更别说他左一个,又一个的赏赐,再有就是那些连**都沒有的公用钱,
也难怪英宗这么痛快就答应王旁辞官的要求,细想起來这裁减经费,从我下手也沒什么错,想到这里王旁呵呵一笑:“哥哥不知道到了吧,这叫福利。”
“可说呢,要不人人都想当官呢,当官就能谋福利,若是像你所想,有几处田地就可以养了你就错了,遇到灾荒之年,你守着那地也得听天由命,更别说要交田租赋税,当然,如果是职田,那就另当别论了。”元泽说的到是挺淡然,
说着,忽见身边的行人嘈杂起來,紧跟着身后身后几声吆喝“让开,让开”,王旁等人带住马,见从身侧飞奔过來两个差役,超过他们向东方向疾走而去,
见这两人行色匆匆,一身差役的打扮,路边行人纷纷自觉的闪开一条道路,等那两人走后,路边行人交头接耳议论起來,王旁仔细听來,听有人说道:“这是不是又去抓办差的。”
“看样子是,你看,那不是朝陈员外家走吗。”
“不知道那陈员外走了沒有。”
其间一个老者说道:“嘿,要是走了也就罢了,这大年根底下的走哪去,我看这陈员外今年这年算是过不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惋惜的摇着头,
老者身边的一个小伙子,拽了拽老者衣袖,朝王旁这队人弩了弩嘴“看來沒钱有沒钱的好处,像这般有点钱要是沒有权势的,若是摊上办差,多大的家底有个三五年也掏空了。”
这小伙子大概是见王旁一行人,人高马大衣着富贵,看似又有家眷随行,更何况用一般百姓是用不起,官府也不让用的马车,但凡用马车來的人多半非富即贵,也让王旁这队人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县城中比较醒目,
王旁正顺着声音看过來,小伙子一看王旁朝这边看,急忙一闪身走开了,说话的人也都朝着东南方向去,似乎有热闹要看,
他们也正是向东南而去,一行人走过一两条街,就快邻近盐步岭,就看见一处稍大的宅院门口站着不少人,
有说话的有看热闹的,将本來不算太宽阔的街道挡住了,王旁和元泽坐在马上,朝人群中望去,这座院子的院门敞开着,一四五十岁的人站在门口,和他说话的是刚刚从王旁他们身边跑过去的两个差役,
他们离得远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王旁跳下马:“我去看看什么事。”
反正现在也沒人认识自己,而且王旁对这地方充满好奇,元泽皱了一下眉头,“爹娘还在府上等着呢,你可别多管闲事啊,现在你又不是当官的,即使你现在还有官职,也管不了这的事儿。”元泽似乎看出來王旁的好奇,他低声提醒着王旁,
“嗯。”这里不是在京城,虽说是老家,但对王旁來说格外的陌生,王旁应了一声,顺手将厮缰递给跟了过來的瓦壮,随后探身进了人群,
听众人小声议论,王旁猜到这人可能就是那姓陈的员外,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也个文弱的书生,,戴束发官,里面藏青色儒裙,外罩对襟衫,看上去长的倒是一副斯文,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身上还背着个包裹,看样子正要出门,却扶着门要往回退,
那两个差役一个稍瘦的,正拉着这个陈员外的胳膊,拉拉扯扯间陈员外哀求着:“二位官爷,求您二位跟县太爷说一声,这差我是真办不了了。”
“不行。”瘦差役不容置疑的口气,瞪着着眼睛看着陈员外说到,
那更瘦一点的差役语气倒是缓和些:“你要是走了,别说我们,就是县太爷也沒法交差,不如你跟我们县衙走一趟,有什么事你跟县太爷直接说去。”两个差役似乎铁了心要将陈员外带走,
人群中有人说到:“县太爷交不上差,这么多年都是指派陈员外,陈员外人不错,就别为难他了。”这说话的声音就在王旁身边,瘦差役朝人群看过來嘴上说着:“这是谁说的,要不这办上差的事,你出來替陈员外办了。”说着,目光落到王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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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宋之赋税弊
瘦差役的目光落在王旁脸上,竟是一愣,这人十分面生,看衣着打扮并非平民百姓,他也知道刚才那话不是王旁说的,只不过王旁在这群人实在有些惹眼,大概是寻亲访友或者是路过此地,一闪神的功夫就觉得王旁目光犀利,想避开又觉得自己毕竟是当差办事,何必惧一个生人,索性就朝着王旁说道:“旁人听好了,官府办事有官府的规矩,不懂规矩的少掺合事。”
王旁不屑的轻轻“哼”了一声,一个县衙的差役虚张声势端什么架子,
陈员外见状,一脸的委屈的打着圆场:“谢谢老几位,街坊四邻,能办的我陈某都办了,如今我真是办不了了。”说着眼泪在眼眶打转,转回头又对两名差役说道:“二位官爷,您看我这地主做的,最后连地都沒了……”
两位差役互相看了一眼,对陈员外说道:“你看,咱这县城就这么大,打头碰面的谁还不知道谁么,你是办上差,有沒有能力办我们不清楚,我们两人吃的也是官饭,您看您,都说您人好,都这时候了,您就别让我们为难,大伙都落个整脸,我们也好交差。”
陈员外听着,叹了口气看看周围人,一副求助的目光,胖些的差役也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各位让开,若是有谁想帮这陈员外一把,接了这差役,那就站出來,我们哥俩也不想难为陈员外,是不是,。”他这么说着,人群中竟沒人再说话,似乎生怕有事摊到自己头上,有的还向后退了半步,
这是什么差,怎么让这些人这么害怕,王旁心中不由的有些奇怪,可见陈员外一边叹着气,一边也沒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回身关上自己宅院的大门,低头耷脑的跟着两个差役,那瘦差役似乎生怕陈员外跑了,可是锁上人带走也沒有道理,只好一只手拽着陈员外的胳膊肘,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您看,这路也不平,您腿脚也不好,我扶着您。”
说着三个人顺着人群闪开的一条路,向县城中府衙的方向而去,王旁这才注意到这陈员外还有些跛足,刚要打听是什么事,衣袖被人拽了拽,回头看是蔡京,
“公子,大公子催您呢。”蔡京低声说道,
王旁朝队伍看去,元泽正在朝他摆手,唉,看元泽归心似箭的样子,自己还犯愁哪都不认识哪呢,看那几个人说话的语气似乎两个差役也不会太为难陈员外,反正也要过了年再出发,这样算起來要在临川呆上一个來月,有的是时间,
王旁闪身上马:“哥哥,这是什么上差,怎么好像要命似的。”
元泽坐在马上仰着头,刚才的一幕他并不是太关心,听王旁问起掖挪的说道:“你这官可真是做的稀里糊涂,病一好就平步青云,当官也沒经过礼部,更不是考取的功名,我看你脑子里除了赚钱就是打仗,既不知道官场也不知道民生,你啊,身边该有个幕客了。”
这问題王旁不是沒想过,只是一时沒有合适的人选,府上年岁较高的就是崔德友和贺行远:崔德友虽说早先和官场也有联系,但毕竟也是民间人士,对官场的事还沒王旁知道的多;而贺行远虽说自己也曾做过小官,但是西夏的汉官,对于大宋官场里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更何况宋朝的官员的幕僚,是不允许自行任命,而是由朝廷指派,当初仁宗在位的时候,王旁沒有答应配置幕客,如今英宗在位难道给王旁身边再安个眼线不成,
“我有哥哥在就行了,凡事你多指点我,刚才那事还沒回答我呢。”
“你看,这就是我刚说的当官好,就是有多少地也沒用的道理:政府向民间收税,则全归入一个项目下,在汉代,中国本有地方自治组织,其首领称三老,三老之下有啬夫游徼,三老是掌教化的,啬夫主收田租,游徼管警察盗贼,他们都代表地方协助政府,这一制度,到隋唐便沒有了,变成有名无实,到了五代时候,军队每到一地方,要地方出力役,出贡调,那些本來早不在国家规定的制度里,于是临时就得找地方领袖,向他们要房子,要稻草,要马料,要用具,要壮丁,要给养,这明知道不好办,但也得勉强办,军队常來常往,这些地方领袖,就变成专是对上办差,
地方行政官却感到有此一种人,又省事、又易督责,于是即使地方上沒有这样人,也硬要举出一个两个來,军队像水一样地流,到了某地就要派差,所以办上差的办上三五年,家私就垮了,一个垮了,再找另一个,以后即使沒有军队需索,地方长官也依然沿着旧习,仍要地方照常办差,这样就变成地方又多了一笔负担,而更坏的是使地方上沒有一个能兴旺的家族,兴旺了,派差便轮到他,咱们大宋的差役法,都是由前面历史沿袭下來,你看,这陈员外就是个例子,估计是这县令的任务都摊到了这家头上。”
原來如此:“这地方官也是,若是地方上的富户都如此,那谁家也兴旺不起來,能兴旺的也就是有职田,或是地方官惹不得的官宦,这些地方官也是混帐,朝廷派下來竟不作为,别说,哥哥你确实知道的还挺多的。”
“那是。”元泽得意的笑笑:“要不说你不明白官场和民生,这些咱爹知道的更多,对了,你还记不记的嘉佑年间,爹爹上奏万言书。”
“记得啊,。”这事王旁怎么忘得了,当时父亲王安石废寝忘食,为上这书查阅大量的书籍史典,而且这里面还有元泽不少功劳,
“当时万言书上就已经写出了诸多赋税的弊病,只可惜这事就这么放下了,而且当时爹爹还说,等你我兄弟年纪再大些,自然就理解其中的一些事。”
王旁还想再问什么,一行人竟不知不觉中已经來到了山坡下,顺着坡上的土路上了山坡,府宅的大门前是一片平地,王旁等人下了马,元泽拉着王旁來到府宅大门前, 啪啪啪,三声叩门,门被吱呀打开,门内的家丁看到元泽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來:“哎呦是大公子回來了,您怎么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啊。”说着急忙打开两扇门:“这位是。”
“赵伯,怎么连我兄弟若无你都不认识了。”元泽说着哈哈笑了起來,看样子元泽和这家丁很是亲热,这家丁年纪得有五六十岁上下,尤其听元泽如此称呼,看來是府上的老人了,
“这,这是二公子,你两小时候可是长的一样啊,要不是二公子那会不开智,还不好分呢,,快快,來人”老家丁明显有些慌神,赶忙安排其他人,“你去把马匹车辆安顿好,你快去禀报老爷和夫人。”赵伯张罗着,便有家丁向府里跑去禀告,
元泽领着王旁顺着宅院的青石路向里走,院子略开阔,青石路便有水井,树木花草,如今寒冬时节,石路两边梅花盛开,寒香扑鼻,青石路的迎面就是大厅,还沒到大厅家丁就跑回來告诉元泽:“老爷在内宅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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