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成了近日王安石夫妇商议的主要话題,最后讨论到底是在吴氏家族中还是曾氏家族中选择,二人争执不下,正当老夫妻研究这事的时候,家丁來报,县令求见,
王安石闲居祖居,与当地官府少有來往,不知道这县令忽然亲临府上有什么事,
临川县的县令姓朱,四十多岁才考中了进士,好容易才混到了九品的县令,不过总算是有品阶了,心想着慢慢熬总会有出头的日子,
说到这,不得不说说宋代的官制,首先宋代做官要到外地做官,人生地不熟若是沒点手段,自是不好管理;其二,当县官就更难了,宋代地方政府分三级,最高一级称路,相当于唐代之道,中一级是府、州、军、监,相当于唐代之州府,最低一级仍是县,最先分十五路,后來分成二十多路,自五代以來,地方行政长官全属军人,
在唐代,各道首长是观察使,照名义,观察使是由御史台派出去考察地方行政的,也并不是正式的地方行政长官,可是后來渐渐变成地方首长了,这在唐代已讲过,到宋代又变了,这些官,在宋代又称监司官,每一路共有四个监司官,普通称为帅、漕、宪、仓,“帅”是安抚使,掌一路兵工民事,领军旅禁令,赏罚肃清,“漕”是转运使,掌财赋,领登耗上供,经费储积,“宪”是提刑按察使,掌司法,领狱讼曲直,囚徒详复,“仓”是提举常平使,掌救恤,领常平义仓,水利敛散,这四个就等于都不是地方长官,而是中央派到地方來监察指挥地方的,
在唐代的州县,只要奉承一个上司,即观察使,而宋代则要奉承四个上司,即帅、漕、宪、仓,就可想这地方官之难做了,此四司中,以漕使,即转运使为最重要,地方财政,都在他手,他须把地方全部财富转运到中央去,而这个朱县令來此地过了年就三年了,按说这两年也沒出什么大事,正想安安稳稳过渡,哪知道这最后一年县上的收成不好,这样一來他就更难做了,
本來本县有个陈员外,这几年摊派的上差都是派到了这陈员外头上,这陈员外祖上也有些田产,到了他这代偏是独子,偏偏不是兴旺家族的料,不能文不能武,偏偏还生了一副窝囊的善心肠,官府摊派的租税,他收不上又不敢得罪官府,只好自己垫,原以为背靠官府也许能混个好差职,却越混越差,最后就出现了王旁街上看到的一幕,
那这朱县令來王安石府上,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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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人别打脸
朱县令今年尤其难过,如今朝廷国库亏空,各项要上缴的税名目繁多,除了田税(承袭唐,五代的税),身丁税(凡二十至五十九岁男丁要纳的税),杂并税(以上两项之外的杂税合并)之外,今年的“支移折变”格外多,
前三项还是有固定数的,这“支移折变”就不一样了,变加的税名随意性最大,虽然是浮动的,确是赋税中数目最大的,今年光这一项相当于其他税的五倍,
陈员外是沒指望了,那个已经被掏空了员外,都打算把仅剩的房产和几亩薄地抵给朱县令,可朱县令要那些沒用啊,大年底的也不能折现,更何况过了年自己到哪里去做官还不清楚呢,
朱县令让师爷把县上的户口薄拿出來,拍着脑袋数,县城中的民户中比较大的就是王安石家了,王安石现在不能算官户,但却是有田产的主户,可王吴两家毕竟是临川的大家,虽说王安石是民户,但是他的联姻吴氏家族可是临川的望族,朱县令想要把差派到王安石家,可又不敢硬派,于是心里打着鼓亲自前來,
朱县令來的挺巧的,他來的时候王旁和元泽刚刚从外面回來,
今天小哥俩总算拜访完最后一家,中午在县城中找了个酒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喝了两口,商量着下午回到府上就可以跟父亲好好聊聊了,
“怎么着,在京城吃惯了你府上和锦绣楼的美味了,再吃这县城的东西,是不是觉得难吃啊。”元泽看王旁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
“嘘。”王旁用拿着筷子的一边的袍袖挡着,用手指着了指不远处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上,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喝着闷酒,一边喝一边还嘟囔:“这不是难为我嘛。”
“他在跟谁说话,是不是喝多了。”元泽这才注意到,那人桌边并沒有别的人,
“这人不是那天咱们來时候看见的那个陈员外吗。”王旁小声说着,
“好像是,你还记得呢。”
王旁当然记得,若是真像元泽说的那情况,这陈员外还真值得同情,看这陈员外这样子,似乎在下什么决心,只见他唉了一声,一口气喝完碗中的酒下决心似的,将酒碗墩在桌上,高声喝到:“小二,把你们掌柜叫來。”
掌柜的就在柜上,这么大声的招呼哪能听不见,急忙亲自走了过來:“陈员外,您有什么吩咐。”
陈员外憋红了脸,半天说了句:“这酒税……”
掌柜的嘬着牙花子:“这,陈员外,这酒税您也知道,该交的都交过了。”
“该交的交过了,可那些额外的,可都是我垫的……您看这年根底下了,您是不是还点。”刚刚还拍着桌子的陈员外,语气忽然软了下來,
“这 话说的,陈员外您是咱这老主顾,咱这也是小本生意,您说您垫了,怎么垫的,垫多少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您让我还,我倒怎么还呢,要不这样吧,今这顿酒算我请您了,平时您也挺照顾咱街上生意的,您也别难为我们。”掌柜的脸上一脸的难色,
听着他们的对话,其他几桌人,有悄悄的叹口气,这事别人还真沒法说话,要说这酒家确实是该交的都交了,也是本本分分做生意,可其他的税再交,他们也有难处,
可这陈员外也着实可怜,他说的倒也是实情,平时官府派他差,不敢不做,可是做了自己又不像去请他的那两个差役,能狠下心扳起脸,
陈员外看着掌柜,掌柜也看着他,这掌柜这表情,一副委屈的苦相看着也是老实人,别说陈员外,就连王旁遇到这么样的表情也横不起來,
半天,陈员外叹了口气:“这顿酒能有几十文钱。”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十文铜钱放在桌上,跛着脚垂着头转身出了酒馆,
“真是可怜。”酒馆中吃饭的人有的低声议论起來,
“你说要是身强力壮的,摊上治河,修城的差矣,也算过的去,要是腿脚好的还能帮官府运个物资,送个文件什么的,这陈员外接这个收税的上差,也够难为他的。”
又听旁桌的说道:“摊上什么差役也都不好做,治河修成,要是赶上农忙的时候,还得出这差役,搞不好还是帮官员去干他们职田的活,自己家里的地都沒人管,也是亏啊,还是那送个东西的活好些。”
“送东西,你不知道邻县有家也是富户,就摊上这活,结果路上东西丢了,县官说里面是金银,照价赔偿家底都赔光了。”
“那和这陈员外也沒什么区别,总之咱们老百姓就是倒霉,摊上了这各种的税,还要搭上人力。”
酒馆内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替陈员外不平,有的叹气,有的则破口大骂:“你说,哪朝哪代不是均田地,先让农民富裕了,就现在这官府,原來的官还是官,原來的大户还是大户,就咱们这些老百姓倒霉,稍微好一点就摊上税摊上差使,当官的也都不为老百姓说话,这都是什么狗屁朝廷的狗屁官。”
掌柜的一听吓坏了:“这位爷们,喝酒消消气,咱们不提官府的事,不提啊。”说着赶紧给那位大骂狗屁朝廷的倒上酒,
王旁见状忍不住一笑,这人说话倒是豪爽,可历來公共场合不谈国事,这也是定律,元泽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王旁看看元泽脸上有些怒容,便笑着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也觉得官府不作为。”
“他们说的这是什么,朝廷有朝廷的难处,官员有官员的难处,你就说咱爹,辛辛苦苦上万言书,不就是为百姓着想吗。”
原來元泽是为父亲王安石鸣不平:“赶紧吃饭吧,你说咱爹是好官,不过就是上了万言书,朝廷不也沒执行吗,所以也不能怪人家说,人家有言论自由,这是基本人权。”
“什么权。”元泽莫名其妙的看着王旁:“人权是什么,我就知道,只有当了官才有权。”
王旁想给元泽上堂课,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元泽说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眼看两个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叫了小二结账,走出了酒馆,
哥俩儿牵着马,沿着大街向前走,沒走几步听前面有争执之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家酒楼门前陈员外正和几个大汉争执着什么,这家酒楼显然是这县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装修在中上等,二楼的楼阑上还有正在看热闹的人,其中不少是涂脂抹粉的歌妓,
看來陈员外从那家酒馆出來,沿街一路催账到此,几名大汉推搡中将陈员外推到酒楼之外,本來就跛脚的陈员外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坐到地上,引得酒楼上面看热闹的歌妓都笑了起來,
陈员外站起身來,拍拍身上土顾不得头上传來的嘲笑声,依然跟几个大汉说道:“几位大爷,咱这生意这么好,这税是不是就让掌柜的交了吧。”
“去去去,交什么,不知道。”一个大汉轰这陈员外,
“您看”陈员外从怀着掏出个小簿子:“您看,这些都是近一年的税额,咱这一点沒交过,如今麻烦几位跟掌柜的说一声,这差我也是不得不做。”
“你还敢跟我们掌柜的要钱,这钱你让县太爷來要吧,我们柳姑娘正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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