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还得说明一下,翰林学士是个什么官职呢,按照今天的话说,翰林学士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中央政策研究室或社会科学研究院的研究员,再说高一点就是国务院的参事,就行政级别來说相当于司局级干部,按常规,这样的级别,是不够资格与皇上单独谈话,而这次王安石想做的事,却是关系到国运民生的,而且要做新政的推行,必然有困难和阻力,他总不能一回京城就遭到同殿大臣的嫉妒和非议,

    但是了解到了皇上的决心,王安石还是觉得很欣慰的,送走了韩绛王安石叫來幕府侯书献,此时的侯书献看到王安石少有的喜悦的神情,这段时间王安石一直担心王旁出兵西夏,一进门侯书献就问道:“王公,我看你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有二公子的报捷的喜讯了。”

    “呵呵,侯先生请坐,旁儿的报捷那是早晚的事。”

    侯书献笑着说道:“王公对镇南王可是信心十足啊,既是这样我估计是不是镇南王的推断又有应验了呢。”

    “先生说的是,想不到我这旁儿总是能有出乎我意料之举,你看他让你回临川去找我,当时说了三个建议,第一让我回京城先别急着去见圣上,让我静待,果然不出他所料,圣上似乎对其他人的治国方略难以满意啊。”王安石不无骄傲的说着,他怎么也沒想到,十几岁前一直痴呆的二儿子,如今竟然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而且成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不说更是身居高位,

    “二公子本來就聪明过人,而且这几年二公子与圣上交往甚密,自然灌输了不少王公的想法,您的想法其他人又怎么能知道呢,圣上已经是先入为主了,再看他人所说之策并不对心思,当然愈发求贤若渴盼着王公你去见他了。”

    “嗯,侯先生说的不错,这旁儿第二个建议你还记得不,说是让我把脉开方,对症下药,这自以为是的臭小子,还学着给我个什么锦囊妙计,來京城之前我还琢磨,他这把脉开方难道是说圣上身体不好,可我也不是御医啊,这韩绛來了一说,我这才明白,这圣上召了几位大臣,想听治国的方略,想不到一个说不言兵事,还有一个说了六句箴言。”

    侯书献问道:“哪六句。”

    “仁爱,明智,勇武;选人,赏必信,罚必严,侯先生,这六句可是箴言否。”王安石忍着笑看着侯书献,

    侯书献可沒忍住,他哈哈大笑说道:“二公子可是寓意深刻啊,用二公子的建议來解释,这说六句箴言的就好像有人生病了,大夫却告诉病人,你要修身养性,这哪是什么治国方略了,空空而谈罢了。”

    王安石点着头:“所以啊,旁儿这小子就知道朝中必定是这样的,看來他也是极为了解圣上之心,所以才提醒老夫抓住病症,开出药方,嘿嘿,这小子。”王安石啧啧的,抑制不住对王旁的赞叹,

    侯书献也是欣喜,但他沉思一下问道:“那二公子的第三要可说的是互相忠诚,这要王公对朝廷忠诚理所应当,难道二公子要圣上对王公也忠诚吗。”

    王安石被侯书献提醒,也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相信旁儿的判断,咱们就赌一次圣上的忠诚,如果圣上做不到,恐怕就会重蹈庆历新政之覆辙啊,与其等他失败,还不如开始就不参与。”说罢,王安石又叹口气:“也不知道那旁儿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若是他能早些回來就好了。”

    尽管王旁现在不在京城,但事情正想王旁预计,或者说是王旁对历史的了解进行着,沒过几天王安石这个不够资格和皇上单独进行重要谈话的翰林学士被赵顼召见进宫,

    这次可是神宗对王安石进行的一次面试,尽管他知道王旁的很多想法是來自王安石的万言书,但前两个大臣实在让赵顼失望,他要亲耳听到王安石的改革新政,

    勤政殿中,赵顼见到王安石,这次他不想向问富弼和司马光那么含蓄了,皇上直奔主題向王安石问道:“时下财政枯竭,国事衰颓边境不宁,要改变这些局面,当务之急该如何做呢。”

    王安石手捋着胡须,听完神宗的话,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沒把自己当作來被神宗考核的翰林学士,而是像一名为病人把脉的老中医:“圣上应当以确定基本治国方略为先。”

    赵顼一听就有点头大,问别人治国方略,给他的回答一点不在点子上,问王安石他直接问方法,结果王安石又给他绕回到大方略上,暗自苦笑了一下,赵顼真怕王安石再给自己讲什么箴言之类的大道理,于是说道:“从太祖太宗到真宗仁宗,我朝百年沒有大动荡,如此天下太平,你认为方略上还有什么问題吗。”

    王安石略微沉思了一下:“圣上太祖具有极高的智慧独到的见解,太宗继承了太祖的聪慧勇武,真宗保持了太祖的谦恭仁爱,到了仁宗、英宗,沒有丧失道德的地方,这就是所以能够统治上百年,而天下太平的缘故。”

    赵顼微微点头,王安石说的很有道理,更何况谁都愿意听到别人对先祖的赞誉,

    王安石说到这里停了下來,恳的看着赵顼说道:“但是。”这但是两个字说的极重,

    但是什么,怎么到我这就但是了呢,赵顼不由得紧盯着王安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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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互的忠诚

    皇上破格单独召见翰林学士,这在大宋开国以來也是极其少有的事,王安石很清楚,今天只要他出了勤政殿,自然就会引來近朝廷一些官员的议论,所以他一定要让神宗这个小皇上听进去他所说的话,一个“但是”立刻让赵顼从刚刚听到对先皇的赞誉中警醒了一下,他两眼紧盯着王安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王安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朝几代墨守衰风颓俗的弊病,却沒有皇亲国戚和诸位臣子议论它……凭着写诗作赋博闻强记选拔天下的士人,而沒有学校培养造就人才的方法;以科名贵贱资历深浅排列在朝中的官位,而沒有官吏考核实绩的制度,监司部门沒有设置检查的人,守将不是选拔上來的贤臣,频繁地调动迁官,既难于考核实绩……农民受到了徭役的牵累,沒有看到特别的救济抚恤,又不为他们设置官员,兴修农田水利;士兵中混杂着老弱病员,保卫都城收罗的是些兵痞无赖,皇室中沒有教导训练、选拔推荐之实,……至于管理财政,基本上沒有法度……”

    既然是次子王旁提示自己要把脉问诊,为医者是一定要把病患说清楚,才可以对症下药,王安石这一气呵成的各种痹症的总结越说越顺,逐一说出來之后心里格外痛快,在看宋神宗赵顼,张着嘴巴瞪着眼睛不知道是听傻了还是被这么多弊端吓傻了,两眼直愣愣的看着王安石,

    尽管赵顼两次随王旁南下,也听王旁说过一些弊端,但都是亲身经历一些事,感触到王旁对自己说到的一些弊端非改不可;尤其是当韩绛苦笑告诉自己国库仅剩一堆账簿之后,赵顼更是觉得当下的制度出了大问題,但这些感觉始终沒像王安石归纳总结的这么细致,分析到了弊端以及导致的后果,

    看着赵顼这副神情,王安石忙收住了话:“圣上圣明,那么大有作为的时候,正在当朝,恳请圣上宽恕我的直言,恰当与否请圣上裁断。”

    赵顼此刻已经完全被王安石的话折服了,他都忘了君臣礼仪,站起身來走到王安石的面前,正如久病的病人见到良医,犹如看到生命的一线希望,他紧握王安石的手激动的说道:“治国要先有人,唐太宗有了魏征,刘备有了诸葛亮,才能大有作为啊。”

    王安石到这话也是心情澎湃,正要感谢圣恩抬爱,忽然想起王旁的叮咛,什么相互忠诚,魏征也好,诸葛亮也好,就是忠臣名将,魏征性格刚直、才识超卓、敢于犯颜直谏著称,作为太宗的重要辅佐,他曾恳切要求太宗使他充当对治理国家有用的“良臣”,而不要使他成为对皇帝一人尽职的“忠臣”,而诸葛亮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想到此处,王安石淡然一笑:“圣上,大宋江山天下如此之大,想找像魏征、诸葛亮那样的贤人还不容易吗,圣上能像尧舜那样则必有皋、夔;真能像殷高宗武丁,则必有傅说。”

    赵顼也是聪明人,他微笑着看着王安石,这传说中的倔人果然不一般,这是在和自己谈条件啊,以鲧为首的“四凶”小集团与盟主尧舜间曾展开激烈的争夺;为确保自身的盟主地位,尧舜利用鲧治水失误不得人心这一天赐良机,果断地实现了一次成功的“门户清理”,同时也为了皋、夔辅政奠定了基础,这是王安石在试探自己会不会坚定的支持他,

    “好,王公如此说來,那就说一说你要如何做,只要能满我三十二库之需,实现富国强兵之愿,官家定会力排众议。”

    此时君臣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王安石愈发信心满满的, 接下來时间里,王安石对赵顼详谈了自己的改革想法,这些想法经过了若干年,从仁宗时期的万言书,到王旁南下邕州的试点,再回到王安石的几项改革的意见上,如今已经归纳成一套完整的体系,而如何进行一步步的实施,赵顼犯了难,王安石的这个诊脉开发并非给几副药喝一喝,调理一下就可以了,而是要动刀,这恐怕是挑战当下制度的大事,

    就在赵顼一遍的看着王安石的若干建议,思考着如何进行改革的时候,前方传來消息李谅祚的部队已经攻打到了延州,而此时岳立王旁的援军的队伍也已经抵达了三川寨,

    大部队在三川寨扎下营寨,十里联营旌旗招展,

    巡逻职守的兵卒穿梭在大帐间,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不时有快马飞骑出入连营,送來各个哨所的军情以及后发的消息,

    营寨中心的的一座大帐之内,童贯正给王旁念着延州传來的消息,西夏李谅祚率军攻打延州不下,已经离开延州绕路向东南沿线移动,

    巨大的沙盘摆在中军帐之中,王旁走到沙盘旁边,沙盘之上高低起伏的模拟的平原丘陵,让帐中的人都好像已经看到了李谅祚的一举一动,岳立站在王旁的身边,用手指着沙盘上的坐标说道:“李谅祚在延州吃了大亏,刚到城下就被箭雨拦住,损失兵丁有三四千,加上他调往西平府的部队,现在带队也就剩下五万左右,王爷你看,如果朝东南移动,大部队会攻打芦洲寨,镇守芦洲寨的折克行的军队只有一万,我担心无法抵御李谅祚啊。”

    王旁冷笑了一下,折克隽一旁说道:“是啊,王爷,现在咱们的士兵都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去跟李谅祚干上一仗,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前方在打。”

    “折可适。”王旁唤道,

    “到。”折可适从众人身边站了出來,

    “我命令你带一队人马到三川寨,让折克行将军退兵,放弃芦洲寨,不与李谅祚硬碰。”

    王旁的话一出众人一愣,折可适看了看父亲折克隽,折克隽的脸色露出一丝欣喜,用力点头表示支持,折可适提高声音大声答道:“是。”兴冲冲的转身出了帐篷,

    折克隽跟随王旁征战多年,他深深明白,王旁每次下令都会经过一番用心斟酌,两军阵前派折可适听命,这可是王旁看中了要好好培养这孩子,

    而众人的一瞬的讶异,除了王旁会突然派身边这个书童一样的孩子去报信之外,也都是奇怪王旁怎么会突然放弃芦洲寨,在场的多数人还是服从命令的,唯独童贯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看看王旁,又看看眼前的沙盘,“爹,芦洲寨周围都是丘陵山脉,应是易守难攻,到反而是这三川寨大多平原之地,您怎么决定放弃芦洲寨,再怎么说也要和李谅祚打一下嘛。”

    岳立饶有兴趣的看着童贯,一路下來他还真喜欢这个少年,不过眼前是在中军大帐,军令如山更何况所有人都相信王旁的判断不会有错,倒是这小子还真敢说话,难怪这是王旁的义子,还真有点王旁年轻时的样子,

    王旁也觉得童贯有意思,这么多年不敢说自己是一言九鼎,但至少自己做任何决定几乎无人敢反驳,时间长了难免也觉得无趣,两军阵前威信是一回事,鼓励培养人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看着童贯笑着说道:“问的好啊,这个问題我留给你,你想想我为什么这么做。”

    童贯挠挠了头,自己不明白才会问,怎么爹让自己想,他求助的看了岳立,岳立微笑不语,再看看身边张平,折克隽等大将,每个人都避开他的目光,一点也不给自己提示,再看王旁的时候,王旁仍微笑着看着自己等着答案,

    “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童贯小声嘟囔着,仔细看着沙盘上的地势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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