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这不过是件普通的案子,但这案子出现的时间太巧了,正好是王安石准备变革之际,王安石是要通过阿云一案來实现其“礼不可以庶人为下而不用,刑不可以大夫为上而不施”的法律观,这在封建礼法社会中是一种进步,他因而成为后來积极主张变法的代表人物,而司马光坚持和信守的是一种“分外辩识,非礼不失;礼之所去,刑之所取”的法律观,“礼”是其论争的基石,贯彻了封建礼法社会中以礼为法、礼法结合的基本精神,成为与王安石相对立的守旧思想的积极维护者,从双方法律观念上的差别來看,阿云案这样一个非常普通的刑事案件,在朝廷内引起一年之久的论战,激起如此大的波澜,就不足为奇了,

    而对于王旁來说,他既要帮王安石,同时也是在帮赵顼,法律与诏书之间,如果朝令夕改,那将变得无法可依,当然,对于现在的王旁來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百姓参与进來,对变法有帮助的机会,

    昨天,王旁和许遵折回王安石的府宅,当许遵将这案件的经过以及自己为什么要为阿云争取活命的机会的原因都说给了他们,听完之后,王旁有些触动,可是这帮阿云的事,王安石不能出面,王旁当然记得刚刚王安石交给自己那些书的时候的情景,想必这些日子忙于发改司的事,王安石跟本沒有太多的准备,

    一口答应下來,明天我來为阿云做辩护,辞别了父亲和许遵,王旁特意去了趟开封府,如今阿云已经转押在开封府的大牢里,

    狴犴

    皇宫大内王旁都是常出入,但这死囚牢王旁却是第一次來,牢房门口的石头狴犴面目狰狞,跟着一名衙役,王旁走进大牢,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每一间里都关着三四个罪犯,有的斜着眼睛看着王旁,有的安静的在墙上用石头划着什么,这些都是犯案比较轻的,关个一些时日就能出去的犯人,

    再往里走多是大案,一间牢笼里面最多只有两个人,这些人有的麻木的看着王旁,有的抓着牢笼的朝进來的人喊着:“官爷,我冤枉。”甚至有的从夹缝中伸出手,试图摸王旁的衣服以及身上的佩玉,他们的眼神中流出留恋,倾慕,以及贪婪的光,

    最后,终于來到死囚劳,这里发霉的酸臭味,混着变质食物散发的馊味,墙上挂着麻绳、木匣、枷枷,杻锁、镣等刑具,大牢的牢笼里一张匣床,床上坐着一个人,正仰着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对着墙发呆,

    “这就是阿云。”

    “打开牢门。”

    “是。”

    女孩依然一动不动,王旁有点奇怪,他转身走到阿云面前,跟进來的狱卒提着灯笼,将这件牢房照的通亮,

    “阿云,有人來看你。”狱卒不敢对阿云说王旁的身份,这也是王旁交代的,

    阿云暖暖的转过头,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王旁看到的只有一双迷茫无助的眼睛,

    “你,你就是阿云。”

    阿云轻轻的点点头:“你是。”

    “我是來帮你打官司的。”

    “帮我打官司。”阿云有几分诧异,这么久了,除了知府李遵,还沒有一个人听过自己说什么,也沒有一个人会为自己说话,

    直到看到阿云,王旁的想法变了,阿云案不仅仅为了帮助父亲赢得这场新旧法理之间的争端,更重要的是,这里要给阿云一个公正的判罚,

    大堂正中阿云正跪在那里,王旁的脑海中这一晚一直忘不了阿云看着自己时候那双无辜明亮的眼睛,

    “來者何人。”李参问道,

    “我叫王旁,是阿云的辩护人。”

    “你和案犯是什么关系,。”

    “沒关系。”

    王旁说完,赵顼和欧阳修不由的无声的笑了笑,

    司马光一旁说道:“怎么,王爷也要插手这案子吗。”

    陪审席上顿时嗡嗡声一阵:“这是王爷,这是王旁,那个梅耶府,晋香府,锦绣楼的王旁。”

    “人家早不做那些了,现在是弃商从政,你都不知道邕州在他去了之后变化很大呢。”

    大堂之外的人群中,德妃看着王旁从身边经过,刚刚还是眼前一亮,王旁的名字她听的很多,但沒想到竟然是这么威武英俊,这会儿她还真有点妒忌跪在堂上的阿云,

    “德妃,您看到沒,这个就是王旁。”

    “嗯。”德妃嗯了一声,王旁身上好像有什么磁性的东西,吸引着她的目光,不光是她,周围的人似乎看着王旁周围都是发亮的,整个开封府大堂上,这才是亮点,

    王旁朝着司马光和众人拱拱手:“这公审的提议是我出的,当然我要來,而且为了公审以及在座各位陪审团能更加公正的判断,我來给阿云做代言。”

    司马光摇摇头,《宋刑律》黑子白字,那么写得明明白白的判罚,看你怎么辩护,

    “王旁,你可以开始了。”李参说道,

    “李参政,开始之前,我想让几个人一起上大堂。”

    “你说。”

    “此案乃是阿云伤人案,既然裁定阿云谋杀亲夫,那应该请受害人上來。”

    李参点点头:“将此案受害人韦大带上來。”

    话音刚落,早就准备好的衙役,带着韦大走上了大堂,一看韦大,不少人心里疑问更加深了,这个韦大年纪大概三十五六岁,身高七尺,身材的很高大,但容貌十分丑陋,这样一个大汉,在阿云旁边一站,对比立刻就显现出來了,

    “韦大,你是否认识这个人。”王旁指着阿云向韦大问到,

    韦大见阿云形容憔悴,心里骂着活该,脸上不敢有所显现:“认识,她是我的未婚妻,她要杀我。”

    “再说一遍,她是你什么人。”

    韦大挠挠头,自己沒说错啊,这可是自己好几石粮食换回來的媳妇,聘礼都下了,只不过还沒來得及办酒席,哪知道这小丫头竟然跑到自己的田舍,趁着自己睡着了下狠手,

    “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韦大又重复了一遍,

    “既然未过门,你怎么说他是你媳妇。”

    “她,她家收了我的聘礼,当然把她许给我了。”

    王旁笑了笑,他笑的十分轻松,转头对李参说道:“李参政,这个人我问完了,我还有人要问话,现在我要问阿云的家人,也就是将她许给韦大的人。”

    “传阿云的舅父舅母。”

    一对中年妇女被带了上來,舅母狠狠的瞪了阿云一眼,听到亲人來了,阿云向舅父看去,舅父忙低下头不和阿云对视,阿云愈发的难过,只是这时她已经不哭了,

    “我來问你们,阿云是否定亲给了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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