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既不给人留下话柄,同时也能为百姓造福,更何况洛口位置事关京城,要是搞不搞别说你的乌纱,就是乌纱下面这个脑袋我看都不好保住啊。”

    “王爷说的是,这次总算做了一件踏实的事,一会我就奏明圣上,此次打算上奏皇上奖赏厢兵,再给大家庆功一下,奖罚分明才是。”

    “奖是要奖励的,不过我看这庆祝就免了吧。”王旁淡淡的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

    “水火无情,不知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呢,虽然官兵尽力,你事情做的也不错,但把丧事搞的喜事似的还庆祝一下,未免有些过了吧,。”

    蔡京一阵脸红,心想王爷说话也真够尖锐,这点倒是自己不曾想到的,忙愧疚的说道:“王爷提醒的在理。”

    “沒事。”王旁拍拍蔡京的肩头:“你治水方面是个人才,做的好就是百姓的好官,将來必会名流千史,我看好你,加油。”

    给蔡京鼓起的同时,王旁忽然觉得自己也够有才的,看到蔡京陈恳的使劲的点点头,王旁呵呵的笑笑。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殿内立刻安静了下來,大臣们各自归位,恭恭敬敬的迎接皇上的驾临,咕噜噜的声音从殿后传來,四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推着御座轮椅从殿后走了上來,多么熟悉的场景,当年这把王旁亲自设计让工匠打造的龙椅之上坐着宋英宗赵曙,而如今上面却是焦黄枯瘦的赵顼,他瘦骨嶙峋的手扶在轮椅已经无数次抚摸而格外光亮的扶手上,赵顼的目光在大殿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王旁的身上,直到行礼之后众人平身,王旁和赵顼的目光对视的时候,赵顼微微的朝王旁点点头。

    这才几个月沒见,赵顼怎么成了这样了,王旁心里也是一沉,虽然他心里埋怨赵顼,但比不上对于当年赵曙的怨恨,赵曙临终之事将邕州的改革大计交给王旁去做,那是赵曙留下的最后的希望,但赵顼呢,当年的小伙伴,那个革新的支持者,最后不能说和王旁反目成仇,但他所做的一切绝对让王旁不齿,但是,看到轮椅上枯瘦的赵顼和对自己微微点头疑似致意的神情,王旁还是难免有点凄凉。

    比起眼下的赵顼,王旁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帝王还是平民,沒有多少人能够逃过命运,面对生老病死,生离死别,帝王无非是称号上的驾崩与百姓的死有所不同,但相同的都是一捧黄土一把尘,最后魂归不知处。

    耳边听的事拖沓乏味以及冗长的奏章,偶尔有一两句赵顼的批示,王旁的脑海中却是天马行空,似乎大殿上一切都和他沒什么关系,接下來是宣旨,一长串的加封任命,看來王旁推测的沒错,今天來上殿的一些人是來受封的。

    门下侍郎,进尚书左仆射,司马光上前谢旨。

    当内臣念到这里,朝廷上一阵小小的骚动,秦、汉有黄门侍郎,与侍中俱管门下众事,为帝王近侍,南北朝时地位逐渐提高,参与朝廷大政,唐门下侍郎,本正四品上,大历时升为正三品,为门下省长官侍中之副,元丰改制后,以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之职,与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同为宰相。

    “哇,司马相公一回來直接封相啊。”

    “这……司马相公一向反对新法,我看皇上是下决心彻底废了新法了。”

    “那岂不是很好,咱们这些人有司马相公领导,那可是大好事,司马相公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受人景仰,清廉仁厚,为政原则,不卑不亢,秉持道义……司马封相当之无愧啊。”

    这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高兴有人忧,更别说吕公著等人已经抑制不住喜悦,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恐怕已经冲过了欢呼,甚至几个人把司马光架起來扔上几下。

    当然古人要矜持的多,扔几下不可能但笑的心花怒放也是在所难免的,更有一些人拽拽同僚的衣袖朝王旁所站的位置呶呶嘴:“这下有瞧得了。”

    可不是有瞧的吗,王旁听到了也看到了,但他想的事,既然所有的事都提前了,那怎么才能彻底打破规律,也许上帝要他灭亡之前,先会让他疯狂,时间进程的疯狂,难道不是这个磁场要彻底打破的前兆吗,所以,面对朝廷上的变化,王旁却半眯着眼,似乎入定一样不为所动。

    赵顼看也看了看王旁,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面对朝廷的变化难道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怎么竟然如此无动于衷。

    任命的事已经接近尾声,听到太监替赵顼说道:“有本奏來,无本退朝。”

    “臣有一本。”御史张汝贤从队列中站了出來。

    “奏來。”赵顼说道。

    “臣要弹劾一人。”

    御史就是闲的话,要是不弹劾别人那就他失职,所以对于御史要弹劾谁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谁倒霉罢了。

    “张汝贤你要弹劾谁。”

    “臣要弹劾尚书左丞,开封府府尹王安礼。”

    这么快就來了,王旁一直半眯的眼睛撩起了眼皮,并非去看御史张汝贤,而是看了看错愕茫然的三叔王安礼,有点意思,三叔接招吧,接着王旁又当作沒事人一样,接着半闭眼睛养起神來,这一切全都看在赵顼的眼里,赵顼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司马光,难道司马光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难道他们早有联系。

    司马光摇摇头,似乎再说,这事跟我沒关系啊,心里却早暗骂,不开眼的张汝贤,要弹劾也不看个时候,这不是把老夫逼上前线吗。

    御史张汝贤也沒想到,今天封赏是大事,要弹劾也不看看时候,他自顾自的说道:“尚书左丞王安礼利用职权之便,擅自把自己的儿子王枋差遣为监泗州(今江苏盱眙)粮料院,不符合法律程序,臣还听说王安礼私下诋毁皇上……”

    “嗯。”宋神宗看向王安礼,按说王安礼平时做事挺是尽忠尽力的啊,这话傻子也知道有水份,况且诋毁皇上这事,既然是私下怎么会有别人知道呢。

    王安礼可站不住了,当下说了声冤枉,接着辩解道:“圣上,王枋任职乃是圣上钦点,至于说什么我诋毁皇上,下臣可是万万不敢啊,。”

    “怎么不敢,皇上多次说发兵西夏都被你谏阻,你私下还说,皇上自不量力。”

    “你,信口开河。”王安礼气的指着张汝贤的手直哆嗦,“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不可能诋毁宋神宗,皇上,凭我的一贯对朝廷忠心苍天可见啊。”

    “官家相信你,好了,这事就这样吧。”赵顼摆摆手,本想平息这件事。

    张汝贤似乎还不服气,又上书道:“皇上,王安礼所到之处,与当地妓女往來密切,其行为污秽不堪;王安礼对父母极不孝顺,在守丧期间即与妻妾寻欢作乐,有损执政大臣的形象等等;王安礼这样的大臣不能正己,焉能作为士大夫学习的榜样、充当执政大臣呢。”

    王安礼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被人这么说,脸都涨的通红,又听到大殿之上有人哧哧的笑,知道只笑自己为老不尊,别的事好解释,这件事不是直接泼脏水嘛,,而且张汝贤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生生的拿出作风问題來说事,这套活在王旁眼中看來太小儿科了,凡是官员问題最后都归到作风问題,有问題的不用说,沒问題的污蔑起來也是沒有对症。

    赵顼也是有点为难,他枯瘦的手撑着御座龙椅微微欠欠身子:“嗯,这个嘛,尚书左丞,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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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谁弹劾谁举证

    对待**裸的诬陷,王安礼实在是气愤,此刻朝堂上更多窃窃私语之声。

    “真是不像话,堂堂一位大臣,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这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嘛。”

    此刻王安礼一腔悲愤,自己真是到了百口莫辩的程度,他压抑着心里的委屈说道:“皇上,我实在沒什么可说的,张汝贤这都是污蔑之词,我愿辞官以表清白。”

    “王尚书,这又何必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吕公著一旁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错了,我什么地方错了,,难道不辩解也是错,皇上,如今我兄长王安石已经年老体弱,请您准许我回到江宁。”

    这王安石三兄弟各个都是这个脾气,当年王安石也这样,受了冤枉索性最后不辩解,辞官,赵顼看了一眼王旁,果然都是一家子的,动不动就辞官。

    “王相公早已退了多年,现在王尚书这么说,难道是想让皇上看在王相公的面子上不追究么。”张汝贤似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问道。

    “哈哈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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